那一句,你走吧,幾乎用光了他平生的氣力。
迎接他的,只剩下恐怖嗜血蒼白痛苦的成長。
如今,曾經的陌然竟又開了口,你可不可以,再讓我一次......陌然覺得內心冰冷,原本剩下的一絲溫柔的年上時光,就在穆忘塵的懇求聲裡,化爲了泡影。
他與穆忘塵,早就兩不相欠了。如今,穆忘塵沒有任何理由讓他退讓。
他不想,也根本不會退讓。
“我想要保護她,可我還沒有做到......”穆忘塵說的悲傷,十二骨的玉質摺扇,蓋住了雙眼。
“你做不到的,我可以,你忘了她吧。若不是你,她也不會......”陌然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想要點到爲止。
陌然知道,若不是那日穆忘塵同月如海一起外出,獨獨留下蘇沁月一人在房間,蕭梧憶怎麼也不可能輕易的傷了蘇沁月。
“穆忘塵,你既然不能置月姑娘於不顧,爲何還要纏着蘇沁月?”
“如海姑娘對我情深義重,我怎能置她於不顧?”穆忘塵很絕望啊,他又有什麼辦法,他欠月如海的,太多了。
“既然如此,就別再癡纏蘇沁月了。”陌然冷冷的看了一眼穆忘塵,眸子中是深不見底的深沉。
“可是......”可是穆忘塵他愛的,是蘇沁月啊......“可是什麼?既然恩情還沒有還完,那就先報恩。”心水迎面而來,笑的極美,盛放的百花紛紛失了顏色。
穆忘塵看呆了。
陌然自然的牽了牽脣角:“心水,你怎麼來了,是害怕了嗎?”
心思被看看穿,心水哼的一聲,自然的走到陌然的身邊,拽過陌然修長好看的手:“只是餓了......”
“丫頭......”穆忘塵的眼中,含着淚花。
心水聽見,只覺得心頭一酸,眼淚嘩的掉了下來。
穆忘塵以爲心水記起了他,想要走的更近些,抱抱眼前的人兒。
“咦,我竟然餓到了如此地步,竟然哭了?”心水揉揉眼角,搓搓鼻子。
陌然張開手,心水自然的靠了過去,藉着陌然的衣襟擦擦鼻子。
“陌然,他是誰,好端端的總是覺得熟悉的很。”心水擦完鼻子,又用陌然的衣襟擦擦眼淚。
“不過是以前認識的,一位故人罷了。”陌然將下巴放在心水的額頭上,閉上眼睛,不堪穆忘塵。
“既然是陌然的故人,那我有些話想說與你。既然有恩未報,那不如先報恩。若我是那蘇沁月,也自然是不會高興的。”
“爲何...爲何她不能理解我呢?”穆忘塵看着陌然懷裡的心水,仍不死心。
“只因爲,你不能一心一意待她。”心水覺得她的悲傷來的莫名其妙,不想說出口,還是說出口了。
“一心一意?”穆忘塵覺得淒涼,是啊,他做不到一心一意。
“不過公子也別太難過,因爲這只是心水自己的想法。我不過是個旁外的人而已,關鍵是看蘇沁月怎樣想。她若是不在乎,那倒也無妨。”
心水也看也不看,徑直打開桌上的食盒。
穆忘塵苦苦的笑着,不敢再看屋內美好的人兒,踉蹌的步子,一口氣走出了好遠。
心水往嘴裡塞了一口粉蒸肉,心中大感滿足,不小心看到那抹踉蹌的背影,感嘆:“他也是個苦命的...可是,沒辦法啊......”
對於是非對錯,心水是有些看開的。
對於結果,只能感嘆,沒辦法啊......“陌然,休要逃走!”心水一個箭步流星,堵住門扉,擋住陌然去路。
陌然的臉黑了又黑,心水假裝沒看見。
“陌然,你陪我一起用飯。吃多吃少你隨意,多少你得吃一點。”她不想把陌然逼得太緊了,也不想陌然整天茹毛飲血的生吃血肉。
陌然冷冷的眸子,乾乾的站着一言不發。
心水隨手握住陌然的手,把他帶向桌邊:“嚐嚐這個。”
心水怕陌然不肯吃,親自夾了一塊粉蒸肉送進陌然的嘴裡,然後用綿長的吻,堵住陌然倔強不肯下嚥的脣。
“心水!”
“啊......”陌然攥住心水的蠻腰,綿長深入的吻連綿不絕,直到懷中的人兒喘不過氣來,還是不肯罷手。
心水閉上眼睛,假裝垂下手臂。
陌然自然的咧開脣角:“你若是不想吃了,我們就回去睡覺吧。”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她明明只吃了一口,怎麼就要回去了?心水趕緊睜開了眼睛,盯着桌上的食盒。
陌然脣角咧開的更大:“怎麼不繼續裝了?”
心水見被識破,哼了一聲,徑自起身,做到桌子上開吃。
竟跟他裝死,害他心驚肉跳的,仔細看看,眉毛不住的抖動,就知道她是騙人的。
這騙人的手段倒是越來越花樣百出了,不過,他喜歡。
食盒裡還有一籠蝦餡兒包子,心水夾起一個,嗯,鮮香美味,十分可口。
想到陌然直接把做包子的師傅打劫了,心水忍不住笑笑。
手段粗暴,蠻橫無理,不道德,不過,她喜歡。
這樣她想吃點自己喜歡的東西,隨時就有,多方便。
典型的利己主義者,那又如何?
“陌然,你不要以爲在旁邊吹笛子,我就可以放過你。”心水不擡頭,繼續往嘴裡放進去一口粉蒸肉,陌然以爲他吹的是江南的小調,就可以逃過吃飯嗎?
今天的飯食出奇的好吃,桌上的粉蒸肉好吃到驚豔。
取出白切雞的蘸料,心水眼睛挑了挑,從容的拿起那塊最好的肉。心水感到自己受到了驚嚇,似乎這個動作,她做了很多遍,熟悉的一眼就可以找出一盤白切雞中最好的一塊肉。
“陌然,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歡吃...白切雞?”心水手上的那塊肉直直的掉進蘸料裡,蘸料濺出來許多,桌子上黑乎乎的一大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同你說了多少遍了,你的過去,在嵩陽,毫無意義。”陌然冷冰冰的眸子,更冷了,似乎有一種冰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