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門弟子受損嚴重,南宮鏡夜獨大,她和陌然職位雖分開,但現下視若己出,暗門暗衛相當團結,師尊自然清清楚楚。權力過於集中,實爲大忌。師尊此番劃五部,其實相當於分權,防止陌然和南宮鏡夜獨大。
“遵命,師尊。”五人齊齊磕頭。
沉靜了片刻,大殿上高高座着的嵩陽真人開口:“對此番調整,暗門弟子覺得如何?”
沒等心水反應過來,陌然先行躬身:“師尊爲嵩陽大局考慮,弟子以爲,如此甚好。”
心水趕緊躬身:“多謝師尊關照。”
看來她和陌然沒有及時趕回來的事情,師尊怕是已經知曉,並深表介懷。現下這麼說,看似徵詢意見,實則警告提點。
陌然猜測固然不錯,只是萬事都不能猜的準確,比如這銅雀山莊的銅雀臺,是師尊介懷的關鍵。
師尊是斷斷沒有想到無名能弄到銅雀山莊的銅雀臺的,所以之前冷眼旁觀暗衛們的爭鬥,想要優勝略太。誰知無名拿出銅雀臺來,又致死了許多暗衛,使得嵩陽勢力驟減,師尊心情不暢快,順便遷怒於暗門。
“慕容御皓,花莫紫。”
“弟子在。”一紅一青的身影上前跪下。
“你們先行挑選暗衛,其餘弟子根據所需補齊。好了,今日就先散了。”師尊的身影凌空一閃,廣袖翻滾,黑紫色的長袍飄過,迎風不見。
緊繃的神經穆然放鬆,心水身子也跟着往前傾。
陌然扶住她,拿出事前準備好的丹藥餵給心水。
跪在陌然身邊的慕容御皓起身:“連清淤舒氣的丹藥都提前備好的?陌然師弟想的還真是周到。暗門已經不在了,暗門的弟子們還是相扶相攜,倒叫人羨慕。”頓了頓:“不好意思,我和花莫紫要先選弟子,先行走了。奧,對了,心水以後就沒什麼明門暗門了,你若不來看我,我就時常過去瞧瞧你。”
陌然冷冷的看了慕容御皓一眼。
帶到慕容御皓和花莫紫離開,南宮鏡夜起身,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師尊做過的大殿,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
陌然扶着心水站起來:“入師門早的便是師兄,師尊的規矩就是如此,你來的最晚,只能最後起來。”
心水勉強牽了牽脣角,還好這種大型集會不是天天都有,若是天天看師兄臉色,受一通氣,估計膽結石都要犯了。
一地的血跡早就乾透了,心水看向陌然:“既然都將蠱蟲召喚出來了,爲何不將血跡也舔舐乾淨了。”
陌然不言語,只是微微的蹙了眉。
“陌然,”心水想起來什麼:“這無名是什麼來頭?”
陌然牽過心水的手,邊走邊說:“無名,原來是蕭國的一員大將,是八十萬禁軍的教頭。”
嘖嘖嘖,這是多大的官啊......心水不禁咋舌。
“因通敵叛國之罪,被滿門抄斬。”
嘖嘖嘖,這命運也太離奇了點吧......“師尊的一粒假死丹,救下了他。”陌然緊接着說道。
心水唏噓,這人的人生,簡直都可以寫話本子了......“算起來,師尊對他也算是有再造之恩了,這樣的人,爲什麼會背叛嵩陽?”心水困惑。
“最難猜的便是人心,或許他不甘自己一生都掛上叛徒的罪名,想要控制嵩陽與蕭國做對也尚未可知。”陌然蹙蹙眉。
沒有飛雪的天空,也沒有明朗的感覺,依然像是掛了霧,濛濛的一片。
可是無名那樣的人,又怎麼會是叛徒呢?他死前最後想做的,都是幫助蕭國除去嵩陽這讓蕭國雞肋的地方,心水嘆口氣。
“主上,真人已經將五大弟子的住處劃好。”如風前來稟報。
如墨來的晚了一步,被陌然一掌揮飛,胳膊,似乎又骨折了......如墨心塞,卻一臉淡定的接好骨頭,心裡想着,下次要好好跟如風商量商量,能不能別再兩位主上都在的時候,搶在他前面啊......奔潰啊奔潰......“師尊還真是迫不及待。”陌然斜了脣角,笑笑的看向心水。
心水被看的毛骨悚然,只好訕訕的跟着一起笑。迫不及待什麼,陌然和她雖然修的是毒蠱之術,可目前都沒有要叛亂的打算呢......不需要這麼着急的平衡他們五個之間的勢力吧......修的這麼精緻的亭臺樓閣,她和陌然還沒住的熟稔,就不得不搬出去了,心裡不是滋味,想來想去,心水總結了總結,這是她到了嵩陽之後,第一個正兒八經的住所,所以她很是不捨呢......盒子裡掉出一條橙色的緞帶,引得她又無端難過了好一陣。
記憶是個莫名其妙的東西,讓人不經意間記住一些東西,又不經意間忘記一些東西。回憶是個同樣奇妙的東西,從記憶保留下來的東西里調取,像幻燈片一樣播放,有的帶着微微的桃花色,有的卻是深深的海棠色......想要扔掉卻又捨不得,於是又塞回盒子裡,將盒子放進箱子裡。
心水攪攪手,猶豫了片刻,決定不走尋常路,翻過窗子,踏過有些厚重的積雪,到了那條依舊盛開的梅花道,紅的粉的白的,交相呼應,好不熱鬧。
陌然不知從哪出現的,幽幽的嗓音傳了過來:“心水,你越發的懶了。”
心水訕訕的笑笑,好吧,既然被看穿了,索性就承認了。她可不想爲了看這盛開的桃花,繞...那麼大的一個圈子。多大呢,心水比劃比劃...嗯,這麼大...不對,比這麼大還大......就是,那麼大。
嵩陽如此大,工作那麼多,她和陌然兩個上班族,下一次再來看梅花,不知道會不會是明年了......陌然看着漫天盛開的梅花,脣角不自覺的上揚,擡起手放在胸口處,輕輕拍着,胸口處的梅花籤,這一排開的冷豔的,是梅花......他只喜歡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