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恢復的越來越快,原來許多天都長不出的血肉,現在被吞噬之後,等她再次醒來,就能長好了。
她驚恐,自己還是人嗎?一次次被毒蟲吞噬盡後,生出的血液閃着紅光,翻騰滾動,她疼的難以忍受。就像數不清的小毒蟲在自己的皮肉下翻滾,碰撞,想要破皮而出一般。
他看着跳動的紅色,血紅的骨笛執起,是肅殺的調子。她原本的血肉早就沒了,那只是她體內蠱蟲造出的血肉罷了。
“從今天起,我會教你怎麼用蠱殺人。”
“好。”
只一下,吊着她的玄鐵灰飛煙滅,他冷漠的眸子清明的神色,肅殺。
她要從一層層爬過她身體的毒蟲中,找出毒王。不知道又被打醒了多少次,她似乎真的能從毒蟲的氣息中,感受到強弱。
每次感覺再也睜不開眼了,骨鞭都狠狠的抽着她的肉體,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
全身似乎只有臉,還有作爲人的體感,鞭子終於落到了她的臉上。以前,他再憤怒,也不會打她的臉。
“心水,你不能死,你還要報仇。”快要撐不過了嗎?
痛,痛到麻木,但還是睜開了眼。
她還不能死,她還有仇沒有報,她還沒...親手殺了他......
報仇,她要報殺母之仇,還要親手殺了他。凌虐她至此的人還好好的活着,她怎麼能先死去?
“你恨我?”她的眼神,充滿了嗜血的味道。他笑了,血色的眸子通紅,又是一鞭子,用了最大的力氣。
心水咬咬牙,通紅的雙眼,倔強的模樣,多麼向曾經的他。
他會讓她成爲,最好的絕殺。
“起來,選蠱。”冷冷的聲音,不給任何喘息的餘地。
“好。”
她還活着,就要站起來,就能站起來。
數不清的毒蟲爬過她的身軀,伸手想要抓住經過的一條長蛇。
“愚蠢!”她怎麼能徒手抓蛇頭,會被咬傷的。
他的骨笛指着那條蛇的七寸出,冷冰冰的眸子示意她。
心水的雙眸嗜血般的紅,撲過去扣住那條花斑毒蛇,掐死它...掐死它......
長長的骨鞭打向她的手臂,她擡頭,深藍色的稠衫讓她有些清醒。
“放到蠱池裡。”他引導她走向蠱池。
森森白骨,白骨森森。饒長的花斑毒蛇奮力掙扎着,身體拼命扭動着向外,不願進去。
還掙扎什麼呢?心水突然辛酸。
一巴掌呼嘯而來:“心水,蠱師不能流眼淚。”血色的淚流的多了,最終會要了她的性命。她,不能死。
“好...”
挑選出毒蟲中最毒最狠的毒蟲不知多少隻,扔進蠱池,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只是挑毒蟲就不受控了?他看着她發黑的眸子,修長的骨節繃緊,眸色血紅。
衣服撕裂的聲音,陌然注視着修長脖頸下的咬痕,紅的發黑。
心水似乎感到受到了侵犯,狠絕的出手,毫不留情。
密密麻麻的毒蟲看着有人挑戰權威,有幾隻想分一杯羹,衝了上來。
陌然血色的雙眸微眯,只一招,圍的近的毒蟲係數灰飛煙滅,其它的慢慢退了下去。
殺了他,殺了他......心水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只有殺了他,這三個字......
陌然終於笑了,血色的眸子染上不知名的情緒。
她會是很好的絕殺。
如同底下所有的毒蟲一般,她也會挑戰他,王者的威嚴。
心水醒來的時候,藍色的夜明珠發出幽暗的光,藍色的稠衫,蕭索的味道,紅色的骨笛吹着不知名的曲調。
曲調停下。
“醒了?”
“嗯。”心水坐起身,靠在一側的石壁上,旁邊放着水,她拿過來,喝了一口。
陌然開口,說的是外面的局勢。
蕭家的基業看似牢固,是天下的霸主。實則大權慢慢旁落到了丞相手裡。武將韓武握着朝廷二分之一的兵力,是個忠臣。段丞相有反心,但現下也不敢輕舉妄動。
前朝天下是月家的,月家集結人馬,似乎有復辟前朝的打算。
周圍的幾個國家,南國、狄國、燕國等六七個國家雖小,這幾年也頗有起色。
嵩陽似乎是一方淨土,卻培養着天下最狠毒的殺手組織。無盡殺戮中的勝者,纔有資格留在嵩陽。
他是嵩陽最好的絕殺,從未失手,讓所有人聞風喪膽。
無人、無國敢犯嵩陽。
若是國家肯聯手,或許能平定嵩陽,只是誰也不願在不穩定的局勢下削減自己的勢力。稍不留神,就是滅國的危險。
嵩陽看似也不支持任何一方勢力,只單單是一個殺手組織,各國有需要,不用自己動手,也不用承擔背棄盟約的風險,只要出錢買人頭即可。
嵩陽有它存在的價值,它不攀附任何勢力,各國也沒有必要非得損兵折將冒着滅國的風險剿滅它,而是想方設法利用它。
師尊門下明門弟子四人,南宮鏡夜、慕容御皓、花莫紫。看似雲淡風輕的模樣,其實都是經過無妄峰上的廝殺,是唯一活下來的四個人,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
而他,是師尊的暗門弟子。
她也是。
明門和暗門的差別,是天才和殺神的區別。他一個人,可以殺掉千軍萬馬,是嵩陽最好的刀。
她要成爲嵩陽最好的劍。
“只有成爲嵩陽最好的劍,得到師尊的認可,才能開始接任務,才能報你想報的仇。”
“我是誰?我娘又是誰?”
“心水,除了記得你的仇人是蕭家的人,其他的,都忘記吧。”是皇室的後裔也好,是貧苦的乞丐也好,過去的一切,在嵩陽都是沒有意義的。
“好。”師尊救了她,她總是要報恩的。
藍色的稠衫紅色的骨笛,吹出肅殺的調子,毫無溫度。
心水靜靜的聽着,一片肅殺的聲音中,暗含着蕭索。石桌上帶着血的生肉,她拼命剋制自己想要生吞的慾望。
“怎麼不吃?”笛聲停下,是問詢的語氣。
血紅的骨笛垂着,碩大的藍色夜明珠發出幽暗的藍光,深藍色的稠衫,泛白的骨節曲着,孤傲的模樣。清明的眸子,定定的口吻,似乎和常人無異。
他也會不知所措的替她包紮,也會用關切的口吻對她說話,只是那樣的時間,總共加起來還不到須臾。
“茹毛飲血?”他當她也是條毒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