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計不計較與她無關，她只是不想與衆不同。
一副巨大精美的簾子掛在門扉處，恰好遮住門扉，阻擋寒氣進來，簾子上繪着色彩鮮豔的梅花圖，外面掛了曾輕紗，畫上的花鳥半隱半現，映的整個房間溫潤氤氳。
醉煙攏起門簾，探頭說道：“雲姑娘起了。”
三五個丫鬟進來，玉盆玉鏡玉梳，流光如玉。
“將軍說，”醉煙一邊綰髮一邊說道：“碾冰爲土玉爲盆，既然姑娘喜歡玉，一應大小都不能少了玉。”
怪不得連盆都換成了玉的，可見這沙公子財力雄厚，爲了博得美人的歡心，根本不在乎銀子。
算起來玉也不過是石頭，真的有那麼好？
看來那位‘雲姑娘’十分喜歡玉，她也不好叫人看出破綻來，故意瞪大了眼睛道：“果真是精美絕倫，將軍眼光不俗。”
“雲姑娘喜歡？”醉煙問道。
“自然十分喜歡。”
醉煙綰好發，引着心水往桌邊：“姑娘用膳，將軍在等姑娘。”
“他等我做什麼？”心水不解。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醉煙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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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爲‘將軍在等姑娘’，一桌子的珍饈就變的不倫不類，心水怏怏的，只動了幾筷子。
醉煙見心水沒怎麼動筷子，又吩咐丫鬟送了些點心水果來。心水不好拂了她的意思，稍稍動了動。
“你在想什麼？”沙霸攬住她的腰往上一帶入了馬車，端詳：“想的這麼入迷？”
“將軍要帶我去哪裡？”心水用力掰開他的手。
“美人兒倒是個急性子。”沙霸眉峰上挑，眉眼含笑，拈了她鬢角的頭髮玩弄：“不如，美人兒猜猜？”
“既然知道我是急性子，不如直接告訴我的好。”心水側身躲開他的手。
沙霸大笑，笑意深不見底：“果真是個特別的美人兒。”
馬車行至一處宅邸前停了，沙霸輕輕一帶兩人下了馬車。
門口掃地的老頭回過神來，淡然的喚了一聲：“沙公子。”
沙公子素來風流，帶來過的美人兒也不再少數，老頭兒不以爲意，只瞟了一眼心水，將兩人迎到了廳內。
丫鬟們捧着最新最好的玉石朱釵手勢來讓兩人挑選，老頭兒親自捧上上好的茶。
沙霸攜了她的手，笑道：“你最喜歡玉，這裡的玉件最精緻，你挑些玉石首飾。”
挑玉石首飾？敏銳果然不同常人，他注意到自己的髮飾首飾並不是玉石的，所以刻意帶她來挑選。
本來沒帶玉石的首飾，這下又選了玉石的首飾，到顯得自己表裡不如一，更容易被懷疑。心水故作淡定：“雖然小女喜歡玉石，但確不喜歡用玉石做的首飾。”
老頭兒終於意外了。往常他不知帶了多少美人兒光顧，哪個不是欣喜若狂應下，挑挑揀揀故意撒嬌，卻從沒得到這樣的答案。沙公子素來風流，這位美人兒難道就不知道爲自己的以後打算打算？
沙霸示意老頭兒拿近些：“雲姑娘不必介意，更不必替我省銀子，隨便選便好。”
心水本身也不喜好玉石，看了幾眼：“隨便吧。”
沙霸挑了一支翠綠色的簪子，大笑道：“雖然這裡的玉石比不上你手上的暖玉，但到底還是能看的過眼的。”
心水下意識的看了看手上的暖玉。
“這些都要了。”沙霸不甚在意。
話音未落，心水取下發髻上的簪子：“不必了，就這個。”
老頭兒笑容僵在臉上，這麼些最好的玉石，應該夠她吃穿一輩子了，她至於嗎？
見她堅持，沙霸順着道：“你喜歡就好。”
不惜銀子博取歡心本沒有錯，只是她並不是真的‘雲姑娘’，而是一個冒牌的‘雲姑娘’，是一個對玉石並不瘋狂的‘雲姑娘’。
老頭兒悶悶不樂，祖輩經營玉石行當不知多少年了，聽見沙公子說自家的玉比不上暖玉，心中十分不快，勉強挽了個笑容：“姑娘帶着的暖玉，可否容老朽一觀？”
難道這姑娘真的有更好的玉石，所以不把他這的玉石首飾看在眼裡？
心水下意識的掀起袖子來。
老頭兒眼睛瞪的銅鈴一般大，十分不可思議：“暖玉？真的是暖玉？”
“你爲何如此吃驚？”
老頭兒是個識貨的，見這姑娘懵懂，一邊看一邊解釋道：“上古有一隻成仙得道的仙鶴，誤吞了一枚石子，石子卡在仙鶴喉管中九九八十一日，石子終於化的小些，歸一那一日從仙鶴口中吐出，已經是即暖又瑩潤。”
“不過是前人編來哄人，好擡高價格罷了。”心水搖頭，不以爲意。
老頭兒咋舌：“姑娘你且聽我說完。這仙鶴受難後，纔想起修煉未滿之時被人救下的恩未報，因而銜了這塊玉往人間去了，算是報恩。”
畫本子看的多了，心水對着毫無想象力的故事，並不感興趣。順便瞟了一眼沙霸，傳言這種東西，根本不可信。
沙霸攬了心水的腰往外：“你並不知道這暖玉的來去。”
“縱然喜歡玉石，也沒必要知道玉石的來龍去脈。”
沙霸看了她半響：“據說，這暖玉月氏世代相傳，傳到月國國滅之後，就不見了行蹤。”
月國國滅？
心水頓住腳步：“你如何能確定這是暖玉？”
沙霸掀起袖子，用力一帶，凝眉道：“能帶上卻褪不下來的，只有暖玉。”
“那要怎樣才能褪下來？”心水問道。
“只有替你戴上的那個人，才能替你褪下來。”沙霸並不隱瞞。
“你爲什麼告訴我？”心水不解。
“告訴你又如何？”沙霸揚眉笑的恣意，她帶着暖玉又如何，那不過是哪位公子的心意，而她，早晚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回到將軍府，已經是午時了，屋內的美人都是新寵，光鮮亮麗，花枝招展，濃妝豔抹，不服輸的要將其他人比下去。
心水好笑，來的時候，一個個愁眉苦臉，滿臉不願，纔不過一日的功夫，一個個不甘落後，心甘情願。原來人的心可以變的那麼快，只因一副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