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然的發漆黑,如瀑的散着,心水一絲一絲一縷一縷的替陌然梳好,眸子裡是從未曾見過的認真。
陌然寬鬆的睡袍鬆散,露出鎖骨處潔白如瀑的皮膚,就好像十二月的飛雪。
“心水?”陌然看着發呆中的心水,狹長邪魅的鳳眼眯起,聲線輕柔到如魅似蠱。
“不梳了,不梳了!睡覺睡覺!我好睏!”心水感覺自己的臉燙燙的。
“好。”陌然府下身,睡袍的一邊自然的耷拉下來,將心水牢牢的困在自己的懷中。
暗衛如墨來的早,靜靜的站在門扉外,再沒有任何動作。
陌然知道,以爲如墨會識趣的自行離開,沒想到一站就是一個時辰。陌然的臉色黑的跟炭一樣,昨晚睡得太晚,現在卻還要不得不起來,他表示火氣很大。
“何事?”陌然甩甩袖子。
“主上,嵩陽真人傳了口令。”如墨頭都不敢擡,哆哆嗦嗦的往後退了幾步。
“知道了。”
“陌然?”心水睏倦的睜開眼,天也就是剛剛擦亮的樣子,他的暗衛怎麼來的這麼早?
陌然疾步走到衣架邊,套上深藍色的稠衫:“師尊喚我。”如此,師尊足足等了他一個時辰,會不會...陌然不去想......“師尊?”心水聽了也有些緊張,畢竟這些日子,師尊一直毫無音訊。
陌然急急的走到門扉,又像想起來什麼一樣:“心水,等我。”
“好。”
誰知道這一等,需要等那麼久。
心水正坐在去狄國的馬車上,手上拿着的還是那日看的古籍。走的時候,可以選的書很多,她的手划過來划過去,還是選中了這一本。
腦中閃現出陌然修長好看的手,翻動這本書的情形,心中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
掀起簾子,幹突突的樹幹上落着數不清的烏鴉,嘎嘎的叫聲令她心煩。四周荒無人煙,一路寂靜的只剩下如風抽着馬噼裡啪啦的鞭子聲。
說不出來的冷清。
她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覺得眼睛疼的很厲害。陌然不睡在身邊,她一閉眼,腦海中就是那抹揮之不去的身影。
玄青色的長衫,貫穿了胸腔的長劍,鮮血噴涌如注,還有一抹詭異的笑容。
爲什麼老是看到那個身影呢?她很想回想,卻又害怕回想,光是隱隱的猜測,就讓她的心口止不住的疼。
若是過去都是一片悲傷,那到底是想起來好呢,還是完全忘記好呢,她也不知道。趁現在還未曾想去,不如就不要刻意去想好了。就像陌然說過的,她的過去在嵩陽來說毫無意義。
怎麼還是陌然?兜兜轉轉了一圈,最後又回到了陌然的身上。
陌然現在在哪裡?有沒有好好吃飯呢?
她有點想他。
她說謊了,她真的很想他,很想他......可她有什麼辦法。
那日,陌然離開了半個時辰,如風就來傳師尊的口令。師尊的話說的剪短,就是讓她想方設法阻止燕國公主的婚車。
這看上去似乎沒有燁登基那般難......卻也不會很簡單。
這是她第一次單獨執行任務,也不知道會不會按照自己預想的發展。
要拖住的一國公主的婚車,拖延公主出發的時間,拖延公主在路上的時間,拖延接應的人到達的時間。這是她目前想的三個能拖延公主到達時間的方法。
她不明白的是,明明是狄國和燕國的和親,爲何要千方百計的阻止狄國公主的婚車呢?
拖延公主出發的日期?這個容易,讓公主生一場病如何?只要在公主的膳食裡放一點毒蠱做成的粉墨,那效果......保管公主三五天不了牀......這一拖,完全能夠滿足師尊的要求,讓公主的婚車晚上五天左右。
如風是個機靈的,手下的人自然也不會太差,這幾日打探來的消息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多。
狄國這些年韜光養晦,兵強馬壯,有吞併周圍國家的野心。周邊有兩個國家,分別是南國和燕國。狄國和燕國素來交好,狄國想要出兵攻打南國。雖然狄國素來與燕國交好,但也放心不下燕國。於是想要通過和親的手段安撫燕國。
狄國的實力相對於燕國和南國而言,近乎兩倍。狄國出兵攻打南國,自然是不需要傾出舉國的兵力,只需要派出稍稍多於南國一般的兵力攻打南國即可。即使狄國只有一半的兵力在國內,實力也絲毫不輸於燕國,燕國也不是輕易能夠攻打下來的。
此番聯姻,對狄國來說,與其說是害怕燕國趁機攻打狄國,不如說是狄國擔心燕國和南國結盟,提前做出的安撫性決策罷了。
燕國國主自知實力不夠強大到能夠滅了狄國,於是對狄國和親一事自然是連連答應。兩國約好,狄國的公主將於一月初一吉日吉時出發,公主一到燕國,兩國的友好自然結成,狄國就能放心攻打南國。
拖延公主到達燕國的時間,心水想,只能是爲了延緩狄國發兵攻打南國的時間。
這個任務到底是南國國主同師尊協商的呢?還是燕國國主同師尊協商的呢?
若是南國的國主得到了狄國發往燕國的秘密消息,想要延緩幾日想對策,初初想來,似乎是最合適不過的解釋。
但心水想到了更深的層面,狄國獨大,兩國弱小。兩個小國無論誰被吞併,另一國要麼依附,要麼隨時都有被吞併的危險。
燕國選擇答應狄國的聯姻,看似是決定依附狄國。但從婚期被推遲來看,裡面究竟還有多少陰謀,尚未可知。
想了很久,心水也無法得出最準確的想法,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消息肯定不是狄國國主同師尊協商的。
狄國國主沒必要冒着那麼大的風險,出兵攻打燕國。倘若他真的要出兵攻打燕國,南國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南國輕則出兵攻打自己的國家,重則同燕國聯盟一起把自己的國家吞掉。
那麼消息自然是,兩個小國中的某一位國主同師尊協商的,至於是誰,又作何打算,現在真的是得不到確定的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