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的並不僅僅是樓輕鴻,還有他的妻女。
整個允王府依然維持着原先的作息,只是少了幾個人而已。下人們彷彿不知道少掉的那幾個人是他們的主子一般,依然每天帶着笑容出門買菜做飯,照顧王府打理的生意。就連明公公,也是不緊不慢的算完了府裡的帳本,這纔跟着傳召的公公進宮面見聖上。
樓展鴻望着明公公,望着那一頭白髮面色平靜的老宮人,他不知道樓輕鴻到底做了一些什麼事,讓底下的人都抱着一顆爲他去死的心。
如果是在從前,明公公只怕是難逃一死,可是……
盒上了帳目,樓展鴻深深的看了明公公一眼,只說了句:“我答應過二皇弟不殺他府裡的人。”
明公公一怔,他是抱着必死之心面聖的,而事實上,他自己也清楚,無論怎麼躲,他還是難逃一劫的……可是,皇上說,不殺他?
“起來吧,帳冊帶回去,但是記住,允王爺只不過是和王妃長安公主出外散心去了,明白嗎?”
明公公點頭稱是。
其實一同失蹤的還有呂印夫婦,只是相比起樓輕鴻夏蘇蘇來,他們走了便是走了,並沒有太多的人會過問。
樓展鴻也試探地問過夏學文。但顯然已經辭了官在家含飴弄孫地夏老大人對此事一無所知。樓展鴻並不清楚他是在假裝還是真地不知道。這位大人雖然算不上奸詐。但卻是絕無僅有地狡猾。這一點。他還是太子地時候就非常地清楚。
燕王府那邊也是一問三不知。
樓庭瀚自然是鬱卒地。但樓展鴻已經盡力。更何況。樓輕鴻地離開。似乎對他地打擊更大一些。最終。太上皇也僅僅是拍了拍樓展鴻地肩膀。勉勵了幾句。就和皇太后一併休息去了。
樓庭瀚退位後。舒雪纖封皇太后。麗妃爲太后。多了個皇字。便是尊貴了一層。
麗妃自然有點不高興。但樓庭瀚仍健在。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允王爺和允王妃失蹤地消息並沒有太多人知道。樓展鴻壓下了這件事情。只說兩人是出遊去了。因爲並不是第一次發生這樣地事情。因此大部分地官員對此都沒有太過追問。樓庭瀚對於這個說法自然是不信地。只是他似乎也早就知道了似地。只是過問了一聲便不再深究。
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何況樓輕鴻地影響並不算的上很大。很多事情官員們都會辦了,樓展鴻也就沒有再另外讓人負責。
龍組已經直接交給皇帝負責,他看着這隻樓輕鴻一手訓練起來的暗衛組織很有感慨。這幫人所接受的理念,就是誰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他們就聽誰的。但事實上,很多分派給皇子或是重臣地暗衛到了最後都只聽第一位上司的指揮。但樓輕鴻的龍組卻完全沒有改變,似乎他早就知道,這些人不會永遠都跟着他一樣。
從沒有向他們許諾過什麼,只是平靜地接受,甚至接受他們向皇帝報告自己的行蹤之類的事情。即使有所隱瞞,但所隱瞞的事情並不會對大局有什麼改變。
他們是鐵血地軍人,但他不是,所以,他不需要他們改變。
就那麼平靜的交割,成爲隸屬皇帝的最佳暗衛。
他們的能力毋庸置疑,這一點樓展鴻從來都沒有懷過。
雖然有傳言說是新帝逼得允王爺不得不離開京城,但百姓們卻更傾向於另一種說法。他們始終認爲,樓輕鴻和夏蘇蘇那樣的人,根本不會在意任何人的威脅。
允王爺和允王妃雲遊四海,或許不會再回來了。
最終,他們會成爲一個傳說。
一個平淡卻完美,沒有一點瑕疵地愛情傳說。
再大多數百姓的印象當中,所聽聞地美麗的愛情故事總是悲傷地結局。他們漸漸的也就不再相信,會有那種完美落幕地愛情。
但樓輕鴻和夏蘇蘇卻給了他們不一樣的答案,這對璧人,從出現在人們視線當中開始,就一直不離不棄。即使受了很多的壓力,他們也始終只有對方而已。在平民百姓家裡,這樣的感情或許常常能過看到,但樓輕鴻乃是皇子,夏蘇蘇也是重臣之女,他們能夠做到這樣,本身就是一種奇蹟。
還會有下一對嗎?很多人都這樣自問,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卻依然在心底暗暗期待。
不得不說,很多大家閨秀對樓輕鴻愛慕,多是出於樓輕鴻對於夏蘇蘇的忠貞不二。如果樓輕鴻和其他的皇子一般,有側妃有侍妾,或許他就不會顯得那麼特別,不會讓人趨之若騖。
那天晚上樓輕鴻夜至東宮,對樓展鴻說的,就是他們的離開。
樓展鴻自然是覺得,樓輕鴻沒有必要離開。因爲他不會介意樓輕鴻的存在,即便大多數官員依然是樓輕鴻的忠實者,但他早已明白,樓輕鴻只會是自己有益的幫手。他是出色的將才,出色的領導者,如果不是皇子,那麼拜相都大有可能。
樓輕鴻說,不想她那麼辛苦。
樓展鴻不知道該說他自私,還是該說他偉大。
這樣一個風姿卓然的男子,可以爲了一個女子而舍天下人於不顧,是爲自私。可是他能全心全意的爲夏
慮,這份深情,再樓展鴻看來,是另一種形式的偉大
他們相愛,像是上天的恩賜,自然的如流水一般,清澈見底,沒有雜質。
心無塵埃,因而清澈。
到底去了哪裡?
樓展鴻不知道,樓庭瀚不過問,就連皇太后,也逐漸的變得安逸,不再執著。
蒙古部落,好客的蒙古人民迎來了三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這些人當中,有些人認識他們,有些人只是第一次見到。
哈大叔牽着愛馬伊牙看着樓悠然樂呵呵的笑個不停,對這個可愛的小娃娃,他打從心底喜歡。
自打將伊牙放生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想過有生之年能夠再見到它。可是沒想到過了不多久,它自己回到了熟悉的蒙古包前,一聲聲地嘶鳴着。哈諾大叔再沒捨得將它趕走,便一直留在身邊。
色的駿馬親暱的拿它碩大的馬頭拱着哈諾大叔的身子,也是一派親暱。它碩大的馬眼瞅着小悠然,彷彿是好奇,這個小不點是什麼東西,竟然能讓哈諾大叔笑的如此和藹。
小悠然對於這種龐然大物,一點都不害怕。在王府的時候,她就見過馬匹。雖然沒有伊牙的神駿,但在小小地悠然眼裡,都是一樣的。
“老爺爺,我可以騎它嗎?”
“小娃娃,這個你可騎不了,不過伊牙三個月前生了匹小母馬,你騎倒正好。”
“好。”悠然乖巧的點點頭,沒有堅持。畢竟真要讓她騎上去,恐怕還是有點怕的。不過,她圓圓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堅定:“我長大一定能騎的。”
哈大叔只得點頭,心裡卻有一絲悲傷。伊牙已經是老馬了,別說等她長大,可能連三個月地日子都沒有了。
他的老夥計,恐怕只能先他而去了。
哈諾大叔拉來了小馬,是匹棗紅色的混血馬,瞧着很是可愛,悠然一見就歡地不得了,親暱的叫它“紅兒”。
名字雖然有點俗氣,但鑑於小悠然只是個八歲大的小孩子,倒也無人笑話她。紅兒似乎也很滿意自己的新名字,噴着鼻息拱着小悠然,可樂地很。
“我陪小娃娃去溜溜馬,二位去雅克查的蒙古包裡吧,他在那裡等你們呢!”
樓輕鴻點頭應了,沒有一點擔心的和夏蘇蘇向雅克查的蒙古包走去。悠然雖然吃不了學武功的苦,到底輕功堅持下來了,現在整天說自己是“小飛俠”,那得意的小模樣很是讓人忍俊不禁。
雅克查地蒙古包離哈諾大叔的家並不遠,兩個人又是練家子,不一會便到了。掀開布簾,入眼就瞧見雅克查一大家子,一個美麗地蒙族女子和一大三小四個孩子,不僅讓夏蘇蘇和樓輕鴻面面相覷,蒙古牧民的生育能力真是不賴啊……
其實也就雅克查是個王子地身份,才能養活這麼多的孩子。一般地牧民,有兩個孩子的都極少,生活頗爲不易。
除了雅克查一家子,還有兩大一小三個人捧着羊奶大口大口的喝着。
“惜惜姐?”
“呂師傅?”
呂印看了他們一眼,吐了一個字:“慢。”
花惜惜嫣然一笑,並不說話,低頭看了眼身旁的兒子,瞧見他興奮的瞅着樓輕鴻和夏蘇蘇的身後。
“悠然呢?”小傢伙顯然是在找樓悠然,但卻沒能看到那個熟悉的小身影,不由急切的問道。
樓輕鴻和夏蘇蘇再次愣了一下,感情人家呂小子盯上自己的女兒了?
“悠然跟哈諾大叔騎馬去了。”夏蘇蘇說道。
呂小子聞言,馬上大口的喝完了手中的羊奶,然後一抹嘴巴,向呂印說了一聲,飛快的竄出了蒙古包。
樓輕鴻和夏蘇蘇坐下,對於呂印的那個慢字沒有任何迴應。他們出來,並沒有急着趕路,而是像從前一樣,邊走邊看,走走停停。第一次見這花花世界的小悠然顯然很興奮,對於什麼都很好奇,有時候問出的問題讓夏蘇蘇和樓輕鴻都頭疼不已。
但他們都挺高興的,對於他們來說,這纔是真正的小孩子,會好奇,會糾纏不休。
“我的朋友,很高興見到你們。”雅克查和樓輕鴻來了個親熱的擁抱,顯然樓輕鴻有點不習慣,畢竟在樓朝時,即便是自己的兄弟親人都沒有這樣親熱過。
不過他們都很尊重蒙族的習慣,也都是清楚的,所以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我們也很高興見到你們……”樓輕鴻路出真誠的笑容,拍了拍雅克查的後背,力道大的讓他差點一個料峭摔倒。
夏蘇蘇抿着脣偷偷的笑。
聊了會,雅克查的妻子很高興的向夏蘇蘇介紹他們的四個兒子。
四個孩子,有一個是在樓輕鴻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有的,只不過那時候他和他的母親正好去了外婆家,沒見上。再一次故地重遊,雅克查竟然已經努力的又生了三個兒子,可見他們造人有多麼勤奮了。
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和可以真心相交的蒙族友人談天說地,這份自在,在樓朝從未感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