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長安
展鴻默然了,他忽然發覺他們兄弟在某一方面其實很都是重感情的人。可惜的是他愛錯了人,而樓輕鴻,守護着值得他守護的女子。
“二弟,對不起了。”苦澀的一笑,樓展鴻不再堅持要去救她。其實他也明白,這一次,納蘭葉葉是真的做錯了,而且是錯的無可救藥的那種。即便他去了,也只能淪爲父皇怒火下的炮灰,被遷怒而已。
龍組是樓輕鴻的私人組織,但樓輕鴻說過,只要遇到了類似的事情,不管是誰,直接丟到刑部大牢去審問。這一任的刑部尚書,乃是以剛正不阿聞名,而他手下的人,自然也大多受到他的影響。
並非沒有濫竽充數者,也並非沒有奸猾之人,只不過在他眼底下沒有機會而已。
正因爲如此,樓輕鴻還是很信任刑部的公正度的。而且,他也懶得去把龍組分成什麼亂七八糟的部門,本就對刑偵這一塊沒有任何的瞭解,更何談去自己審問?況且底下的人手也不算很龐大,能夠聚集起來做一件事自然是事半功倍的,但如果分成一個個的小塊,看起來體系完善了,卻有可能一事無成。
龍組,說白了就是探子,而探子,在樓輕鴻的心目中就等於隱匿在暗處的狗仔一樣的人物,只不過這些人要隱藏的更深更好罷了。
消息自然很快從刑部傳到了皇帝耳中,因着事關重大,是刑部尚書親自進宮稟告的。皇帝大怒,當即將太子妃納蘭葉葉打入刑部大牢。
開始納蘭葉葉還高聲喊冤,道是夏蘇蘇樓輕鴻誣陷於她,但到了刑部看到了低垂着頭跪在地上的侍女和被買通的御廚,她渾身的骨頭好似被敲碎了一般,頓時癱軟下來。
無神的看向刑部黑壓壓的屋頂,一種無名的恐懼從天而降,這一次,樓展鴻還能保住她麼?
納蘭家自然是惶恐不已,納蘭尚書對這個庶出地大女兒真真是懊惱到了極點。當初她不做太子側妃他不怪她,畢竟人家不是爬上了太子妃的位置了麼?可是千不該萬不該,竟然向樓輕鴻夏蘇蘇下手。
其實納蘭尚書還是能理解大女兒地想法。是害怕夏蘇蘇生下兒子。那麼太子地地位就會在一時之間變得岌岌可危起來。畢竟朝中有很大一部分地官員支持太子。是看在太子已經有了子嗣地份上。雖說允王樓輕鴻向來就低調。但即便低調。就他做地那幾件“小事”。就已經把太子給比了下去。
如若允王有了子嗣即位。那位即將出世地小王爺。自然也就增加了太子下臺地概率。
若是納蘭葉葉成功也就算了。可夏蘇蘇還好好地在宮裡生產。只要不是難產。基本上是沒有可能出現任何意外地。
現在地納蘭尚書並不希望夏蘇蘇難產。畢竟這些年她與他二女兒納蘭蓉蓉地關係算是交好。只要她沒事。那麼納蘭家自然也就可以保住
。
只是。他這尚書之職。卻是留不住了。
納蘭尚書此時是坐立難安。太還未亮便更衣進宮。拿着連夜寫好地請罪書。戰戰兢兢地站在御書房。面對面沉似水地皇帝和一夜未能成眠地允王父子二人。
這個時代生產本來就是件危險的事情,雖然夏蘇蘇是順產,樓輕鴻對她也有信心,卻還是耐不住的心痛擔憂。
夏蘇蘇的陣痛從昨夜晚間纔算真正開始,伴隨着這種無法避免地疼痛,雖然努力的想咬牙忍住,但過了一夜,還是有呻吟和痛叫從房內傳出來,聽得門外的樓輕鴻是眉宇緊攏。
夏蘇蘇在鳳儀宮生產,皇后便只得去其他宮裡暫住。
好在這樓庭瀚並非是好色之人,宮裡尚有許多空着的屋子,平日也都有人定時打掃,只將被褥等物品換一換便是了。
面對言辭懇切的納蘭尚書,樓庭瀚面無表情,樓輕鴻淡然處之。
不遷怒於人,是樓輕鴻在前世的歌星生涯中所學到地,在複雜的娛樂圈,哪怕是一個狗仔隊地小記者都是不能輕易得罪的,所以他地脾氣極好,修養到位。
“也罷,既然如此,納蘭愛卿便任那禮部侍郎一職吧。”樓庭瀚並沒有假惺惺的勸導,而是乾脆地同意了。禮部此刻是在樓輕鴻掌管之下,不消說,他這是把人送到了樓輕鴻眼皮子底下,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納蘭尚書……不,如今已是納蘭侍郎了,面色一白,老臉蹭的就紅了。他何嘗不是想唱這出看看能不能稍作掙扎,能爬到這尚書的位置不容易,他自是心有不甘的。
但樓庭瀚的乾脆叫他傻了眼,瞥了一眼樓輕鴻,聽聞他是個賞罰分明的人,也未曾有聽所過他有公報
事蹟,但願如此。
也消爭辯,自去領了侍郎的裝束回家,尚書華服自是不能再穿了,只是可憐家中老母,那一品夫人的頭銜領了多年,早就習慣了高高在上。這就要降回三品,也不知她會不會受氣。
樓庭瀚自是低估了樓輕鴻的,就算把納蘭葉葉送到他面前,他也不會對她出手。否則也不會知會刑部,只消拍龍組的人將她抓來狠揍一頓,再稟告樓庭瀚,結果也是一樣。
太子被樓輕鴻勸回東宮,但仍是心中難安。和樓輕鴻一樣,他也是徹夜未眠。倒不是考慮着想如何就出納蘭葉葉,事以至此,做什麼都是惘然。卻是覺得虧欠樓輕鴻了,即便他的太子妃作出這等錯事,樓輕鴻卻依然深信他與此事毫無干系。
想起幼時對樓輕鴻的排擠和妒忌,樓展鴻就覺得自己比起他來簡直就是心胸狹隘。雖然這些年來有些體悟,卻一直困擾在對納蘭葉葉的感情裡,因此,其實與樓輕鴻也併爲曾有過多交集。自己身在太子之位,將來自然要繼承大統的
。從前他只是不出色,而現在,卻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當好一個國家的皇帝。
能反思,就是好的。將來就是爲帝,也必定會時時記得這一次的教訓,多爲天下考慮。
嚴格來說,樓輕鴻不適合當皇帝,是因爲他懶得去理會天下蒼生,也從未想過要當一個好皇帝。來自現代的他們,更看重的是自身是否能夠獲得足夠的安穩生活,對於天下蒼生,沒有什麼概念。
現代的人們其實活的很茫然,大部分人都沒有明確的目標。若不是爲了生存的舒適一些,樓輕鴻也不會累死累活的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那是一個水很渾的圈圈,一旦踏入其中,除去外表的光鮮亮麗,其實滿目都是瘡痍。
而夏蘇蘇,她最大最大的夢想,自然是有父母疼愛。
這輩子,算是完滿了。
什麼造福於民,什麼改造社會,他們統統不想要。操勞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們通常只希望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兒女康健懂事,便是最大的福分了。
而樓輕鴻和夏蘇蘇,他們的身體和心態自然是不成正比,二十歲還是渾渾噩噩的年紀,卻早早的明白了世態炎涼。富貴難得,更難得的是安於富貴而無慾無求,只想堅守幸福,爲對方。
他們,是自私的。
樓展鴻一夜未眠,卻悠然之間想透了很多事情。雖然他依然無法理解樓輕鴻和夏蘇蘇,卻開始佩服他們的爲人。不是說他們有多麼高尚有多麼爲國爲民,而是他們對待生活的態度,認真嚴謹,一步一步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後不會想要的更多。
人生最大的幸福,是知足,因爲知足常樂。
午後,夏蘇蘇產下一女,樓庭瀚親自取名樓悠然,封爲長安公主。
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憂,憂的不是他人,正是樓輕鴻的冒牌孃親,皇后娘娘。
處心積慮,不過就是爲了在皇帝百年之後她能坐上那太后的高位。雖然樓展鴻即位之後她也是太后,但麗妃同樣也是太后之尊,權利被人瓜分去一半,她豈能甘心。
可以說,舒明玉對子女的教導是由他自身的想法而來。他不甘人下,他的子女自然受他影響。舒明傑是他養子,但此子領回家時已有七八歲大,況且早熟通惠,自然難以對他產生同樣的影響。但舒雪纖卻是他唯一的女兒,受他影響之大,可見一斑。
一出生便有御賜封號,這是何等榮耀,也間接表示出了樓庭瀚對他們的看重。但樓輕鴻夏蘇蘇對這個長安公主的頭銜卻是可有可無,他們的孩子,是不是尊貴都不重要,只要父母疼愛,生活無憂,便是幸福。
聽說夏蘇蘇產下一女,母女均安,納蘭侍郎大人自然鬆了口氣,第二日便親去夏府賀喜。夏府的人雖然對納蘭葉葉恨之入骨,但她已經被下了天牢,已是活罪難逃,自然也不會給親自來道賀的納蘭侍郎大人臉色看
。
長安公主出生,樓庭瀚大赦天下。除了天牢死囚,其餘之人都可罪減一級,情節輕的類似打架鬥毆之類或是受屈入獄者都可直接出獄,不用再受那牢獄之苦。
至於納蘭葉葉,夏蘇蘇卻是笑着搖了搖頭,就算罪減一級,納蘭葉葉也無力迴天。
她最看重的太子妃之位,早就被削去,從天牢出來,直接被樓庭瀚削爲憐人打入冷宮。憐人本就是宮嬪的最低級,再加上打入冷宮,納蘭葉葉如何能承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