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個人在一起時間長久以後,會生出一種羈絆。就好象是牽在彼此心上的一根細線,能夠傳遞自己的喜怒哀樂給對方。
夏蘇蘇懶懶的躺在樓輕鴻懷裡,手肘枕着他的大腿,細細的骨骼像似乎要刺入他的腿中一般,他卻不敢運起內力抵抗,生怕一不小心傷了她。
苦呵呵的任她發泄着那點小脾氣,樓輕鴻輕輕攬住她的肩頭,薄脣咬住她薄薄的耳垂,輕聲道:“你再這樣下去,我的腿可真的要廢了。”腿肚子已經隱約有抽筋的趨勢了,她這火可不小。
“哼。”蘇蘇哼了一聲,撅起嘴,難得使回性子,自然要盡興。到下一次,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尋到藉口對他發發脾氣撒撒嬌了。可也是不捨得,要真廢了以後她還得伺候着他,不划算。皇家可不興退婚什麼的,除非某位皇子在成婚之前翹辮子了。而在選擇到底是讓樓輕鴻翹辮子還是現在就放過他的選項中,顯然她更傾向於後者。
擡起手,將腦袋擱他大腿上放着,夏蘇蘇望向樓輕鴻的眸子,輕輕的嘆了聲氣。
“我忽然想,如果我是在現代遇到你就好了。”她嘆氣,可惜遇不到啊,二十世紀和三十世紀,整整相差了千年,她就是活的再妖孽也活不到一千年以後吧?那不真成妖怪了,或許她該去問問樓輕鴻那個妖孽的外公,到底是真的長生不老還是隻是青春永駐,其實身體還是老了。
“怎麼,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嗎?”來到古代,除了沒空調沒電視沒什麼娛樂之外其實還是不錯的……當然,說這話他其實也挺心虛,所以只敢在心裡默唸。如果沒有夏蘇蘇,空怕他早就自裁了,還會活到現在等着娶妻生子麼?
“不喜歡,其實也說不上吧。只是和原來的生活差的太多,有點不習慣。剛來的時候,努力的想活下去,活動好好的,那時候真地只是想單純的活着。可是真的當自己好起來的時候,就覺得沒意思了。有時候也會想。好死不如賴活着吧,反正也回不去那個世界了,這裡也沒什麼不好的。只是覺得,自己來這個世上完全沒意義,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想做。”夏蘇蘇勾着他的脖子撐起身體,腦袋靠在他地胸口。人越大越覺得活着沒有意義,尤其是他們這種穿越而來的人,可能更覺得無趣吧?
現在好像完全只有這個人能讓她依靠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裡。”他在三十世紀有房子有車子,受歡迎又父母安在,和一無所有的夏蘇蘇完全不同。那個時候壓根就從來沒想過要死去。明明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明明還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忽然之間,那些東西就離開自己了,成了一個嬰孩,成爲一個莫名其妙的皇子。當時以爲自己在做夢,可是夢太長,他竟然醒不過來。
他無法體會夏蘇蘇的心情,兩世爲人。兩世都同樣的消沉,對生活沒有期望。不曾美好的嚮往過什麼,也不曾真心地想要過某樣東西。這樣的人,往往最後都會平淡的終結自己地一生。
從來沒有那種。想要爲別人做點什麼地感覺。
這是第一次把。她竟然就那麼做了。明知道不應該。明知道會讓自己和樓輕鴻變得辛苦。卻還是任性地這麼做了。
只因爲她想見他而已。見到了。又覺得心疼。於是因爲想體會他地感受。第一次有人死在自己地手裡。結果。還是因爲任性。殺死了那人。又覺得噁心。莫名地惱其樓輕鴻來了。如果不是他。她不會染上血腥。
最終想明白地。不過是自己地任性而已。最終也不是爲了他。只是爲了自己。
“也許我真地是個很自私地人嗎?天生沒心沒肺。冷血冷情地。”她嘆氣。嘆地樓輕鴻一條濃眉打成了結。白牙一閃。咬住了她白皙地脖頸。
“就算你冷血冷情也好。你還是我地夏蘇蘇。”滿意地在她頸項間留下兩行齒印。看着她泄憤似地咬着自己地肩膀。樓輕鴻只是淡淡地抱着她。也不反抗。也不掙扎叫痛。
“你到底在想什麼?”蘇蘇累了,癱軟下來。窩在他懷裡瞪他,滿腹鬱結:“你皇帝老爹在我來地時候,讓我問問你,你要不要那個位置啊?你太子哥哥可說了,要是你想要的話他可雙手奉上。”習武之人的耳力可不是白練的,將樓展鴻和納蘭葉葉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也順便當笑話講給樓輕鴻聽。
“要不要有什麼區別嗎?要了,只是憑白多些煩惱,佔去我多半時間。說不定還有什麼大臣想塞一兩個女人給我,就算我不要,只是把那些選秀來的女子丟在後宮裡,你也是會惱的吧?”他捏捏她的鼻子,笑道:“你,壓根不適合做母儀天下的一國之母,而我呢,也無福消受那張龍椅,咱們倆還是消停點,早點製造個孩子出來,讓他繼承了我地王位,咱們倆就遊山玩水去。”
“切,你臉紅不紅啊,說這種話?”夏蘇蘇被說地俏臉一陣潮熱,真是的,還沒成親呢,就在那裡說什麼生孩子了,真不要臉。
“不紅,我皮厚地去了。當年演戲的時候,還差點被扒精光拍牀戲呢,這算什麼啊!”樓輕鴻笑笑,將夏蘇蘇拉起來,不再任她那麼柔若無骨的偎在他的懷裡,這可是要出人命的。
“可是那些人會怎麼想,他們纔沒有那麼容易順着你的想法去做吧?到時候只會笑你天真,被他們玩弄在手心裡,最後還是不得不登上那個位置的。”她嘟嘴,那可是他的老孃和外公,雖然目前還不明確他們到底想幹什麼,但絕對是有所動作了。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會陪在我身邊麼?”樓輕鴻一笑,低頭看向夏蘇蘇。
他的眸光淡淡的,直直的望進她的眼底。
“會啦。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好不好,真是的。”夏蘇蘇抱住他的頭,低聲道:“如果有那麼一天地話,我會陪着你一起去死的。”
不用擔心什麼,至少還有她會陪在他的身邊,不會離開。
在帳中呆了一會。孫將軍便來求見了,夏蘇蘇整了整衣衫,從他懷裡站起來道:“我出去走走,女人啊,終究是不適合戰場的,是吧?”
樓輕鴻笑着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孫將軍出去的時候與夏蘇蘇擦身而過,不由自主的就看了這個少女一眼。之間她眉眼之間竟然再沒有一絲剛剛回帳時地虛弱,那反映速度甚至要比當年的自己還要快一些。
當年的他。至少花了大約三天的時間才慢慢接受自己殺了人的事實。
孫將軍嘆了一聲,也許這兩個少年並不是他可以想象的。只是在這樣的年齡就有這樣的作爲,很難說他們將來會怎麼樣。
夏蘇蘇走出大帳。便有軍士的目光迎了過來。之前那一戰,夏蘇蘇地名字在片刻之間就傳遍了這座軍營。和她一起前來勞軍的將士們也更是擡頭挺胸,走到哪裡都要提一兩句夏蘇蘇的事蹟,彷彿上陣殺敵,滅了敵人威風地是自己一樣。
他們不敢直接冒犯夏蘇蘇,只得偷偷的看兩眼,畢竟那可是未來的二皇子妃,不是他們能輕易瞧見的人物。現在能瞻仰一下未來二皇子妃的容貌也好,說不定以後還能向子孫誇耀。
夏蘇蘇走了一圈。覺得無趣,便叫人打了水到自己的帳裡,屏退衆人,洗了個澡,然後換上事先準備好的男子的衣衫,這才跨出營長。
倒不是她覺得自己沒幾兩肉沒人會看,這軍中可是完全沒個女子的,這些男人如狼似虎地憋了些日子了,就算是個太平公主他們估計也會搶着偷看。只是她知道。剛剛自己露的哪一手,有絕對的威信能鎮住這些個人。
再說了,她聽風辨位的功夫早就修煉到只要有人靠近她身邊百米距離就絕無遺漏的地步,這營帳也不過就是十來米的距離,若是有人敢冒着風險偷看的話,就必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清清爽爽的出現在帳外,日已西斜,橘紅色夕陽慢慢地沉入天際,只留下天邊一抹紅色的雲霞。依舊放着微弱的光芒。
夏蘇蘇喊人牽過馬來。微溼的長髮披在肩上,打溼了身上男衫的衣襟。
“三小姐。您要去哪裡?”得知夏蘇蘇要騎馬出去的消息,孫無敵馬上趕了過來,攔在她馬前。
“我去逛逛,孫將軍一起去嗎?”夏蘇蘇笑了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這麼擔憂。她不過是出去走走罷了,又不是通敵叛國,有必要這樣嗎?
“夏三小姐有所不知,那朝雲國的賊子十分的狡猾,每每與我們交兵之後,總會派人伏擊我們落單的士兵,所以夏三小姐還是留在軍中地好。”他們已經形成習慣了,交戰之後三日內士兵們都會被禁止離開軍營。
還有這種事?夏蘇蘇啞然,不過她還是想出去走走:“無妨地,我走不遠,一會就回來了。”
說罷一笑,勒了勒馬脖子就繞過孫無敵而去,剩餘軍士也無一人敢阻攔,又不是吃了豹子膽,誰有那個膽子敢跟夏蘇蘇叫板?
他們只是普通的軍士,還指着這份餉銀養家餬口。孫無敵可以不顧及地上前勸說,他們可不敢。
“三小姐!”孫無敵氣極,騎了馬去擋顯然不現實,於是便衝向樓輕鴻大帳而去。
恐怕只有二皇子能讓這位三小姐聽話了吧?
與樓輕鴻說了,他卻只是笑笑道:“無事,隨她去吧,如果有人遇上她,倒黴的只是那些不開眼的人罷了。”
“可是二皇子,就算三小姐再怎麼厲害,也是寡不敵衆啊!”孫無敵急了,怎麼二皇子也是這個態度,真是不明白了,他哪裡來的那麼強烈的信心,對夏蘇蘇。
就算再厲害,雙拳難敵四手不是?
“安心吧,除非她自己想被捉,否則恐怕這世上還沒人能捉的住她。”只不過夏蘇蘇的心思,現在還真不好說,保不齊那丫頭會真的來個自投羅網的傻事。
“……”孫無敵無奈退下,望着夏蘇蘇遠去的那片林子,最終默默的回了自己營帳裡。
說服不了樓輕鴻,他也說服不了自己。明知道那個女子武藝高強比自己要厲害上許多,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會爲她擔心起來。
那日在街邊,看着她與二皇子從車上相扶而下,忽然有一種奇怪又強烈的感覺,很希望自己是那個站在她身旁的人。
只是,似乎太晚了些。又或者,夏蘇蘇的身邊從來都只有樓輕鴻而已。
這一點,不需要任何人的證明。但凡是樓朝京城裡的人,無論是貴族還是百姓,無論是重臣還是下工,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夏蘇蘇和樓輕鴻,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人兒。
孫無敵以前不信有天造地設這回事,但是看到這兩個人之後,他忽然覺得,也許真的是有的。
有那麼一個少女,站在某個少年身邊的時候,看起來般配無比。
不由豔羨。
後來,皇帝賜了婚,他也有了自己的娘子。雖然兩人感情尚且說的過去,但是他對自己的妻子,卻沒有看着夏蘇蘇時會有的溫柔情動。
是動了情的吧?所以纔會爲她擔心,爲她的舉動而擔憂。
她迎戰耶摩邪的時候,孫無敵在心底默默的恨着自己,如果他能殺了耶摩邪的話,她就不必體會殺人之後那樣難受的感覺了。
最讓他覺得沉默的是,站在身邊抱着她的那個人,只有樓輕鴻。
他不知道,就算沒有耶摩邪,夏蘇蘇還是會殺人的。
他不知道,就算沒有樓輕鴻,站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也不會是他。
有些人,一輩子只會愛一個人,而有些人,一輩子會愛很多人,卻找不到自己的真愛。夏蘇蘇和樓輕鴻,都是那種,只會愛着對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