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界的視線落在手裡的玻璃杯上,視線像是看向一個有些遙遠卻記憶猶新的過去裡。
在大學期間,她沒有動用那銀行卡里的錢,他天生就獨立,而且生活造就了他很強的生活能力,在美國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工作,開始一邊打工一邊給自己攢學費,開始經常給媽媽打電話,但又擔心話費太多。
後來媽媽也給他打過幾通電話,再後來索界有一段時間就再也沒有打通媽媽的電話,去了美國讀書,就不太容易回來,直到有天他接到一封國內的郵件,上面寫着他媽媽病重去世的消息,這完全讓索界受到了打擊,墮落好長一段時間,而且也不按時上課,跟酒吧裡接觸過一些不良的人,但也都是點水之交,沒有過多的交流,無法就是給我一根菸,共飲一杯水的交情。
再後來,學校裡對他平時很看重的教授提醒他,如果再不好好上課的話,那麼學校就很有可能會直接把他勒令開除,這樣的話他再也不會有機會走進這所學校,而且也不可能走入美國的其他學校讀書。
正是因爲這些讓索界完全覺悟的過來,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了,於是他重新振作。
他說道這裡的時候安靜的喝了一口水,視線朝我看了過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好像送葬似的。”他說道,像是在自嘲一樣的語氣,我默默的感受着此時的一切,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自己的心裡一點點的蔓延開,我開始特專注的看着他的那雙眼睛,此時沒有緊張和絲毫的迴避,就那樣的看着。
“那後來呢?對了,那個女孩……夏花。”我說道這兒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我要問什麼,他嘴角抿了下,手指在杯子邊緣滑動“接下來說她,能夠認識他,也算是老天的安排吧。”他說道。
他跟我說,遇見夏花是在酒吧裡,他那天也正在喝酒,遇見她一個人在販賣啤酒,她是那邊的啤酒妹,陪人喝酒唱歌穿着兔子服或是超短裙的美少女的衣服,那天索界一個人喝酒,就聽見有人在裡面吵架,還有女孩不斷求饒着的聲音。
起初他並不想去看,更不想管,因爲他說在美國的夜場裡,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可事後來就在他要走的時候,他聽見了那個女孩大喊了一聲“救命!索界救我!”他瞬間停住腳步,整個人都愣住了的往後看,這纔看見了夏花正在被幾個黃毛地痞抓住雙手,還時不時的撩着她的裙子。
他說夏花當時就瞪着一雙眼珠子看着他,再加上夏花用中文還叫出了他的名字,讓他頭一熱,直接摔碎了手裡的酒瓶子朝那幾個人面前衝上去,幾個人扭打在一起,就這樣夏花跟上了他。
原來夏花能夠叫出索界的名字,是因爲她拿到了索界的身份證,所以知道了索界的名字。
在異鄉,兩個孤苦無依的人很自然的就能集合成一組相依爲命,他們兩個人第一晚就睡在了一起,此後開始同居。
“我和她也過過很快樂開心的生活,後來我繼續上學,她也說羨慕我能上學,我每天晚上還空出時間教她一些學習上的事,我原本以爲,自己在那麼大的美國遇見了知音,可是她後來讓我真的很失望。”
索界的眉頭蹙起,目光裡流動出一股失落混雜着厭惡的陰雲。
他說,夏花後來拿走了他之前一直都沒有用過的那筆錢,她說之前有欠債,怕索界不會借給他,但是錢到期要還,所以夏花沒有辦法就把錢先拿走。
“我相信她的話,因爲我知道她之前有一些債務,可是後來的一件事情,讓我徹底對她的失望了,我發現房間裡有白色的菸頭,還有一些注射器,在美國,那種東西隨處可見,你知道的。”
他神情黯然的說道“後來我又在巷子裡撞見她和陌生的男人交流,一步步的問她,她最後坦白說了她在用這種方式換錢去買她想要的東西。”他說道這裡,我能夠看得見他的雙肩很是無力的聳下來。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爲我覺得他還沒有說完。
“跟她分手之後,我就得到了國內的消息,索家要換主,我原本以爲自己和那個家庭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可是後來我收到了一封律師發送過來的郵件,上面沒多說什麼,只是說了遺產的分配,叫我回國內參加索家的法律會議。”
我覺得他會抓住這個回國的機會,過了會兒他的回答也和我想的一樣,他說他要回國去,拿回屬於他媽媽和他的一切。
“不過我想的和現實里正在發生的事情就顯得太單純了,在路上這麼短的距離裡,就已經讓我嘗受到了生死一線的感覺,有人蓄意想要謀殺我,頻頻出現的危機都讓我險些喪命,我覺得自己能到國內都算是命大。”
他安靜的在那邊說道。
“是誰想害你?”我問他。
“還能有誰?除了他的那個女人,誰還會最想得到索家的家業?”他說道,覺得很是疲憊的樣子,手指擺弄面前的杯子,嘴角上帶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那笑像是一種嘲諷,更像是一種不屑,反正就是和他原本的性格很像。
“之前你看見那個老頭子,就是那個女人的情夫,她還有兩個女兒,只可惜沒能有個兒子,呵呵。”他忽的露齒笑着,那笑容在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擴散出來一種形容不出來韻味,他可能覺得自己笑的太久了,於是擡手掩了下嘴角,衝我說了句“不好意思啊,實在忍不住想笑。”
我緩緩的喘息了一下“你的人生還真是傳奇。”我說了句,看着杯子裡的果汁。
“這纔剛剛開始。”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我忽然間覺得眼前坐着的這個男人我並沒有完全的看清楚他的樣子,之前我以爲我知道他,可是等到他說完這些事情之後,我就忽然間覺得自己並不是很瞭解他到底是怎樣的。
接下來的事情,我也能夠猜得到一點,於是也就沒有再繼續問他什麼。
“好了說了這麼多也累,你去睡下吧,咱們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到。”
“啊?還要等會才能到啊?看着感覺不遠啊,咱們還坐着飛機來的。”我疑惑的往窗外看,可看見的只有白茫茫的雲層。
“不能直接過去,需要繞路。”他說了句,起身往自己那邊走了回去,空間進來,拿來的毯子,他叫我去牀上好好休息下,他還有事情沒有忙完。
我尋思着,他這麼忙,還帶我去許願,其實他這麼忙也不用這樣做的啊,有這個時間爲什麼不去忙工作,還帶着我去許願,弄得我好有負擔。
走進小臥室裡,我們之間就隔着一段半透明的隔斷,我能夠看得清楚他在那邊忙碌的樣子,他能夠很快的就從剛纔的氛圍裡又投身到了手裡的工作中,學霸就是學霸,英才就是英才,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研究得透他的腦袋是怎麼長的。
其實我還想問他,夏花死了,他有沒有很難過?想起來夏花,我心裡不由的猛地一緊,緊接着接連不斷的感受都像是翻花似的涌現了出來,我開始有點害怕的感覺,想起來夏花是因爲我才死的不是嗎?
懷揣着不安的感覺躺下來,戴上耳機聽着一首舒緩的音樂,一點點的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着了多久,等我再度睜開眼,眼前一片灰黑色,我猛地坐起身看着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我仍舊還是睡在機艙裡,可是沒有燈光,一片灰黑色,隔斷的那邊不見了索界的身影。
忽然間心裡慌張的像是一個走丟了的小孩,立馬下牀,拉開隔斷走出去,看見索界的桌子上還擺放着一些零散的紙張,我看向機窗外,看見的竟是陸地,飛機已經着陸了嗎?我心裡想着,直接往外面走了出去。
我一個人走下飛機,看見空曠的平地上,連一盞燈都沒有,天色是那種太陽已經完全下山最起碼有二十多分鐘的天色,到處都是淺灰色和深灰色混淆着的視野,有陣陣涼涼的風吹着手臂。
我掏出手機打電話給索界,電話接通,我幾乎帶着哭腔的問他在哪呢?
“你怎麼一個人就下飛機了?在哪呢?”我站在飛機跟前,也不敢往遠了走,看見周圍不遠處就是山林,只有這麼一塊地方是平坦的遼闊的。
“我在這兒呢。”忽的他的身影從身後有些距離的地方傳來,我立馬快速的往前走,然後推開腳步,視線穿越過飛機,看見了站在一座山坡上的他,正在朝我揮手,不一會兒,他便消失在山坡上,告訴我站在原地等他下來。
我掛斷電話,耳邊又再度陷入了寂靜當中,從小就對這種天色很害怕,就算是夏天陰天都會莫名的看見黑色雲感到恐慌,站在原地,時不時的往那邊看看,過去了快有二十多分鐘也沒看見他的身影。
我剛想撥電話給他,就感覺背後猛地被人一把抱住,我驚訝的一聲,心臟嚇的撲通亂跳,扭過身用力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