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對手

230 0對手

“小姐,奴婢不累!”懷夏跟穆武成親半年就有了身孕,如今臉上全是笑容,心情高興,自然也就不覺着累。

“如今你還沒出四月,處處還是要小心的,等到了七八個月的時候再多動動也不遲!”冷萍堅持讓她坐下。

懷夏也就不好意思的笑笑,在一旁坐下來,陪着冷萍說着話。

這會兒,郝仁的笑聲從府門處傳來,他正跟於學良說着今日與莫正源下的那盤棋,說到精彩處,眉飛色舞。

“娘子!”郝仁愉悅的喚了一聲,上前,這會兒懷夏趕緊起身讓座。

“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冷萍擡眼看了郝仁一眼,這兩年,郝仁又長高了不少,應該足有一八五了,五官越發的俊美,側面看着他的臉,月之清輝,脫俗俊秀,性格也是穩重內斂,身上只穿一件簡單的月白色長袍,可是卻掩不住那俊絕卓越的氣質。

郝仁坐了下來笑道:“莫正源今天又輸給我棋子了,他答應無償給咱們消息!”

郝仁從一年前從冷萍那兒知道了莫正源的存在,他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跟莫正源成了朋友。莫正源每次提供消息都是高價,隨着冷萍藥行的收入越來越高,價格也越來越高,可是偏偏冷萍又離不開莫正源,他的消息準確又迅速,不過最近這一年,莫正源沒有嚐到大的甜頭,因爲他下棋總會輸給郝仁,輸了的代價就是郝仁自己開價,不會讓莫正源吃虧,但是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

郝仁這次說的消息是關於裡城鐵礦的,半年前,郝仁查到裡城也有鐵礦,不過這個鐵礦十分的秘密,應該是被什麼人看管了起來,郝仁收的護衛軍,正好需要大量的兵器,郝仁正在打那鐵礦的主意。

那鐵礦,冷萍是見過一次的,之前冷萍不明白,現在想了想,那鐵礦應該是皇上讓阮籍秘密管理着的,阮籍是皇上的人!

“真的要這麼冒險嗎?”冷萍有些不贊同,如今他們的日子過的很幸福,況且動皇上的鐵礦,萬一讓人知道,郝仁就只有死路一條!

“還是那句話,智取!”這是郝仁這這麼多年來的心得,如今他在裡城安排了這麼多,別人卻一點都看不出來,他相信憑他的聰明,他可以得到那些鐵礦。

皇上秘密建兵工廠,防備的就是三位藩王,如今福親王已經跟皇上鬧僵,司徒展宸抗旨不回,眼看着天下就要大亂,在大亂之前,郝仁想要準備一些資本自保。

“而且這次機會來之不易,可能永遠不能有這樣的機會了!”郝仁低聲說道。

冷萍讓懷夏與仲春先退下,待只剩下他們兩人,冷萍也就將話挑明,“你這樣做,萬一出事怎麼辦?阮籍不好對付!”

郝仁上前輕輕的撫摸了冷萍的脊背,“你放心,現在我是裡城太守,裡城就是我的天下,我只是秉公辦事,將裡城發現鐵礦的消息上報而已,到時候阮籍一定會想辦法轉移兵工廠,到時候我再透漏消息給福親王,福親王一定會趁機派人動手的,趁着大亂,讓半山坡的流匪們撿一點便宜,你可別忘記,兩年前流匪的案子到現在都沒破呢!”

朝廷若是查半山坡流匪的案子,自然會查到兩年前他被襲擊的事情,朝中有司徒展宸的人,司徒展宸自然想辦法會阻止,所以這件事情是神不知鬼不覺!

“可是我怕司徒展宸會懷疑到你!”冷萍說道。

“他現在已經顧暇不及了,名醫世家斷了給軍隊藥材的供給,皇上是打算逼着司徒展宸迴天城,皇上不會允許他在外面擁兵自重的!”原本司徒展宸經過兩年的籌謀,有了自己的藥材供應,卻沒有想到華藥行如今已經被冷萍的藥行取代,再加上名醫世家在這個時候發力,司徒展宸一籌莫展。

冷萍還是覺着郝仁有些冒險。

“如今咱們的個性倒是顛倒了,之前你都是冒失的勇往直前的!”郝仁見她還不放心,忍不住笑道。

“就是因爲之前的冒失事情做多了,纔會開始想的更多,更何況這不是小事!”染指皇上的兵工廠,萬一被抓住,很可能會以謀反罪論處的,嵐親王就是一個例子!

“兵器我們可以暗中買,莫正源一定有這樣的消息來源!”冷萍說道,“太危險的事情不能做!”

郝仁見冷萍實在不同意,只得點頭。

反正他現在不缺錢,這兩年,他利用銅器與銅板的置換,賺了不少銀子,一部分用來置辦田產與宅子,另外一部分用來建立護衛隊,如今裡城的黑道,表面上還是阮家的人,其實已經被郝仁控制。

不過郝仁在斂財的同時,卻發現似乎還有人在用同樣的法子發財,他覺着這世上,還有一位聰明人,跟他一樣的心思。

不過這樣也好,到時候真的出了事情,郝仁也能分擔一些出去。

郝仁的斂財計劃,其實就是將銅板做成銅器,賺其中的差價,這樣一瞧似乎是正經生意,其實是偷國家的銀錢。

世面上銅板少了,與銀子的兌換自然就會少,百姓上繳國庫的只有白銀,兩年前白銀可以兌換一千個銅板,如今只有六百個,這麼一算,國庫的銀子就貶值了,而銅板的價值升高了,或許這幾年,朝廷覺察不到什麼,可是若是虧損的多,自然會發現。

所以郝仁的錢財不能全部露白,用錢買兵器,一來容易走漏消息,二來容易暴露那斂財計劃。

郝仁不贊成。

再加上如今冷萍也置了不少地,如今全種上了藥材,藥行大部分的藥材幾乎都可以自給,品質有保證,再加上葛老高徒的名聲,藥行的生意蒸蒸日上。

種藥材、製藥、開藥行,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才,附近幾個城鎮有技術的人,幾乎全部都聚集在裡城,經過兩年的發展,裡城的發展遠遠的超過附近的幾個城市。

去年,李言貞上書皇上,要表彰郝仁。

三年之期也要到了,郝仁說不定會上調。

別人求之不得的事情,郝仁卻唯恐避之不及。

如今他在裡城的一切都是他辛苦建立的,他不想放棄,何況,他覺着還不夠強大。

裡城出點事情,正好可以在他那完美的政績上抹黑,明年可以不用離開裡城!

郝仁還是打算去做這件事情,不過換了一種策略。

最近幾年戰事不斷,藩王又不合,百姓受苦,逐漸的興起了許多的邪教,他們打着爲民請命的旗號,其實是想謀反造反,郝仁原本給“半山坡流匪”的戲碼,留給了這些邪教。

一個月之後,李言貞收到了郝仁的書信,裡城有鐵礦的事情,立刻引起了李言貞的重視,他趕緊上報了皇上。

此刻御書房中,皇帝瞧着李言貞的摺子,心中吃驚,可是面上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想不到朕的天朝如此富饒,竟然有這麼多的鐵礦!”皇帝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愛卿,這件事情朕會派人去處理的!”

李言貞較真,“皇上,說不定是有人效仿嵐親王,想要謀朝篡位,皇上您絕對不能姑息,微臣願意前往!”

皇上有些憋氣,不過還是說道:“你一個文官,這些不是你應該管的,朕會另外派人去,好了,朕也乏了,你退下吧!”

李言貞只得退下。

李言貞進家門的時候碰見了他的兒子李晨晟,如今李晨晟已經中了舉人,皇上開恩,破格准許他進翰林院學習,也算是對李夫人事情的補償。

皇上對李言貞算起來已經是不錯,畢竟李言貞是臣,皇上是君,君是沒有錯的!

可是看着自己的兒子,李言貞的心裡還是會難受。

這兩年,皇上對他表面上和氣,可是暗地裡對他並不信任。

皇上更信任阮籍與劉煥。

想到這裡,李言貞就嘆了口氣,與兒子打了聲招呼,也就進了書房。

書房裡放着幾塊上好的端硯,是郝仁派人送來的,這兩年,郝仁總讓人從裡城送來東西,郝仁的俸祿不多,可是娶了位好妻子,冷萍是葛老高徒,如今更是御藥供應藥行信合堂的合作藥師,她制的藥,連皇上都誇讚,所以雖然世人覺着製藥是匠人,是賤行,可是對冷萍獨獨的尊重。

若是兩年前,李言貞也會瞧不起冷萍,一定會讓郝仁管管他的妻子,可是如今,李言貞已經看透了世情,對郝仁這個共患難的學生,更是多了一份珍惜之情。

只要郝仁過的幸福就夠了!

李言貞用端硯給郝仁回了信,說了皇上的安排。

而與此同時,福親王府也接獲了一封密報。

福親王趕緊召喚了門客來商量,這半年他不能出門,許多事情都要依靠門客。

“王爺,如今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其中一位叫做盛能的門客說道,他是一年前來福親王府的,倒是出過幾次不錯的主意,所以福親王很信任他。

“什麼好機會?”福親王不動聲色的問道。

“皇上背信棄義,對王爺如此,王爺自然不能再顧念那兄弟親情,要想法子自保纔是!王爺您瞧威武王爺的本事,任憑皇上十二道金牌就是不回來,皇上又能拿他如何?還不是乖乖的送去壽桃,還表彰他勞苦功高?皇上對王爺,可是欺了就是欺了,還半年不能出門!”那盛能是個粗人,說話直爽,卻十分的在理,這話正好戳在福親王的心窩子上,他臉色漲紅。

“王爺不可,如今皇上正對王爺不滿,王爺自當韜光養晦,讓皇上放鬆警惕纔是,不能操之過急!”盛能是激進派,自然有保守派,他們都是福親王府的老人,也是一直以來支持福親王輔佐皇上的,誰知道皇上竟然背信棄義,在外面偷偷的養了私生子!

“當年若不是你們,本王又怎麼會回來?放棄了福州大好的地方?如今想要回去也難,現在竟然還跟本王說韜光養晦的事情!”福親王惱怒道,命令盛能,“這事兒你去辦,不過手腳利落點!”

盛能趕緊應着。

幾位老門客都有些緊張。

儲君的事情,他們就勸過福親王不能操之過急,結果半路殺出個瑜王,害的他們在福親王面前毫無威信,他們是想要重振威望,可是卻不得法子。

如今皇上有了瑜王,對福親王可不如之前客氣!

尤其是鐵礦,搞不好可要赴嵐親王的後塵。

幾位老門客想要繼續勸說,無奈福親王已經下了決定。

裡城,秋老虎終於過去,天氣逐漸的涼爽起來,冷萍穿了件繡白色梅花對襟棉綾褙子,家常的月白色挑線裙子,簡單的挽了一個髮髻,插了根簪子,讓穆武駕車,帶着仲春去視察藥田。

如今裡城郊外到太平村的地都是她的,大約有兩千多畝,其中十幾畝,冷萍種了罌粟。

罌粟不是個好東西,卻有大用處,冷萍對罌粟管理的很嚴,打算備不時之需。

如今黃連已經成了大總管,帶着楊通、楊鐵娃負責藥田,手底下大約有二百多長工,短工根據季節隨時僱傭,曹大鼻子帶着擼鼻子,曹三兩人負責蟾蜍池子,袁奎夫婦照舊負責蠍子池子,如今家裡加上之前木三等人,已經有五十幾個僕人,除了十幾人負責太平村宅子與冷家老宅平時的日常工作之外,剩下的在藥田、蟾蜍池子還有蠍子棚擔任防護監督的工作,這五十幾位僕人之中,會武功的接近半數,有很多都是郝仁的護衛軍成員。

如今正是罌粟收穫的季節,罌粟的收穫,冷萍是讓黃連帶着五十幾名僕人全權負責的,罌粟花的種植也保密,四周建了柵欄,方圓一百米之內,不能人靠近。

車子進了罌粟田,冷萍帶着穆武進去視察,仲春則守在馬車旁。

冷萍不是不相信仲春,是因爲這罌粟的事情,越少知道人越好。

黃連正帶着人割取罌粟乳汁,這些乾燥之後就是鴉片。

冷萍一路瞧來,十分的滿意,正瞧着,黃連從遠處跑來見禮。

冷萍初見黃連的時候,黃連長的十分的瘦小,再加上得了那爛炫風,比路上的叫花子都慘,如今卻成長成七八歲的大小夥子,身材算不上高大,也有一七五,算是中等身材,五官也算是周正,只是他常年在地裡,不是很注重打扮,身上整日穿着半舊的灰布褂子。

這兩年,因爲郝家的盛名,願意嫁給黃連的姑娘多的是,全都是身家清白,樣貌可人,可是黃連就是不願意,眼看着郝蛋都要說親了,黃連還是光棍單着。

黃連見過禮之後,就上前低聲稟報了罌粟的收穫情況,這是第一次種植這麼大面積的罌粟,罌粟嬌嫩,雖然種植的人中有五名是之前做過花農,侍弄的十分仔細,還是大約損失了有半畝地的模樣。不過這個結果冷萍已經很滿意了,叮囑了黃連將收割上來的罌粟乳汁先擡到地頭,一會兒她會派人前來押送去藥行。

冷萍是要親自提取鴉片的,她不能讓任何人沾手,偶爾會讓郝蛋幫忙。

冷萍出了罌粟田,剛到藥行,就見郝蛋正將客人送出來,臉上帶着商人精明的笑容。

藥行這兩年都是郝蛋在打理,冷萍只管種藥製藥,就連瞧病也許久沒有瞧過了!

醫館裡高薪聘請一位大夫,就是那位顧大夫,夏利鳴死了之後,那顧老就從外面回來,冷萍那時候正好急需要大夫,所以就去找莫正源要消息,莫正源介紹了顧老。

顧老還記得冷萍,前來醫館當坐堂大夫,自然掙扎了一番,不過最後冷萍的一番話,讓顧老下了決定。

冷萍說,難道顧老不想挽回在裡城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是想揹着裡城百姓對你的埋怨就這麼埋進黃土?

顧老第二日就到醫館上工。

顧老是位老大夫,他用藥穩妥,所以一般小病都能瞧,除非遇到棘手的,拿不準的,會向冷萍請教,冷萍也不吝嗇,經常的指點他,所以這兩年來,顧老的醫術也算是突飛猛進,在附近幾個城市小有名氣。

“嫂子,又談妥了一筆生意!”郝蛋興奮的對冷萍說道,在冷萍的面前,郝蛋不是平安藥行那位精明圓滑的掌櫃,而是還如小時候一般,對冷萍又愛又敬的孩子!

“別光顧着生意,娘喊你回去呢,說是有幾個姑娘讓你瞧瞧!”冷萍笑道,慢慢的坐下來。

郝蛋也坐在一旁,“又來了,於大哥都沒成親呢,我着什麼急?”

郝蛋說的是於學良,於學良去年終於考中了舉人,有了功名,在郝仁下面做了一個主薄,也是挑花眼,姑娘都相了一籮筐,都現在都沒有着落。

“好的你不學,偏生的學他!”冷萍不悅道。

於學良雖然上了些年紀,人也穩重了,可是在冷萍看來,有的時候還是欠收拾,於學良也怕她,經常在郝仁的面前喊她母老虎。

郝蛋嘿嘿的笑笑,又道:“黃連哥不也沒成親麼,你可是日日的誇他的!”

說到黃連,冷萍倒真的覺着是個麻煩事,黃連平日裡話也不多,也沒有什麼朋友,整日裡待在藥田裡,又有些不修邊幅,還真的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子的女人!

冷萍先讓穆武帶着人去拉罌粟汁,這會兒就跟郝蛋聊天,說道:“你有空就暗中打聽黃連一下,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這麼大了,是該談婚論嫁了!”

郝蛋見成功轉移了話題,立刻應着。

等着無事,冷萍就將賬本要來,簡單的看了幾眼,擡眸就見郝蛋有些吞吞吐吐的,似乎有話要說。

“怎麼了?”冷萍問道,“可是藥行裡有什麼事情?”

郝蛋搖搖頭,“不是藥行的事情,是黃師傅,上次我去瞧他,他咳嗽的有些厲害,這兩年,他嗓子總是這樣,吃了藥好幾日,過幾日就犯,雖說這咳嗽不是什麼大病,可是我看的出黃師傅很難受,再加上華藥行的事情……”

黃立對華英十分的忠心,郝蛋幾次請他來平安藥行,黃立都拒絕了,他對冷萍有意見,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他有些抑鬱,再加上長期在藥行裡製藥,年紀大了,慢慢的就有些小病,比如咳嗽,一開始他沒當一回事,可是到了天氣開始變冷或者變熱的時候,就會異常的難受,嗓子裡跟塞了個東西似的,咽也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來,治嗓子的藥,半夏厚朴什麼的,他吃了不少,可是就是不管用。

如今天氣開始變冷,他又厲害了,經常夜裡咳得睡不着覺!

郝蛋上次見他這麼難受,想要他去平安醫館瞧瞧,可是黃立就是不去!

冷萍想了想,看了看時辰,將手裡的賬本交給郝蛋放起來,說道:“既然如此,咱們一起去看看黃師傅吧,滋補的藥材提着一些,我記得黃師傅今年剛添了個孫女兒,也去給她挑副小鐲子,就當做見面禮!”

郝蛋趕緊應着。

遠城一個不起眼的院子前,冷萍踩着凳子下了車。

華藥行現在幾乎是停業狀態,黃立又病了,所以沒有上工,就沒有再住在華藥行的後院,如今住在家裡。

郝蛋已經去叫門。

開門的是黃立的夫人,是爲很平常的鄉下女人,一見是郝蛋,十分的歡喜,再一瞧身後的冷萍,見冷萍雖然穿着家常衣服,可是那料子卻是上乘的,也不敢怠慢,趕緊請了進來。

在堂屋裡坐定之後,郝蛋就向黃氏介紹了冷萍,“這位是我的嫂子!”

黃氏一愣,這才記起郝蛋的大哥是太守,那大嫂豈不是太守夫人?她趕緊上前跪下給冷萍見禮。

冷萍將黃氏扶了起來,笑道:“黃師母快別這樣,我家叔叔跟着黃師傅學藝這麼多年,我哪裡能承的黃師母這一跪?”

冷萍一邊說着,一邊將給黃家小孫女的見面禮拿出來,黃氏見了那銀鐲子,受寵若驚的說不出話來,正待要去裡屋請黃立,就聽得裡屋傳來黃立的幾聲咳嗽,不算深,但是很密集。

黃氏趕緊去了裡屋,似乎是低聲說了什麼,黃立出來見客。

黃立給冷萍跪下見禮,“不知道太守夫人光臨,有失遠迎了,只是不知道太守夫人有何要事?竟然親自光顧小的這寒舍?”

黃立態度上雖然對冷萍恭敬,可是心裡對冷萍是有氣的。

華藥行有今日這下場,都是拜冷萍所賜,他只是升斗小民,跟冷萍鬥不得,可是心裡的氣卻難平。

冷萍說道:“我聽郝蛋說黃師傅病了,所以來看望一下,黃師傅見了我可千萬不要生氣,你這病若是生氣,就咳得更加厲害!”

黃立臉上有些掛不住,冷萍的直爽犀利總是讓他無話可說。

“師父,我大嫂知道你病了,是親自前來給你瞧病的,你快彆氣了,讓我大嫂瞧瞧,你也少受些罪!”郝蛋搬了椅子給黃立坐下,讓他坐在冷萍面前好把脈。

黃立擡眸看了一眼冷萍。

這兩年來,冷萍不應診,不管是多麼有錢的人家請她,她都拒絕,直接讓人去醫館,顧大夫實在瞧不了,她纔在背後做指點,如今爲了他一個升斗小民,竟然親自來應診……

黃立有些動容,可是還是咳嗽了一聲,將自己的情緒隱藏了,說道:“小的怎麼敢麻煩太守夫人……”

“老頭子,你就別倔了,太守夫人都親自上門給你瞧病了,你還說這些幹什麼?再說這兩年,辰風對咱們也不薄,藥行是藥行的事情,你們師徒則是你們師徒的事情,你說是不是?”黃氏忍不住上前打斷了黃立的話,又朝着冷萍行禮道:“太守夫人,就勞煩您,這病折磨了我家老頭子太長時間了,如今連覺都睡不好了!”

黃立在外倔強,在家裡似乎十分聽黃氏的話,他沒有再堅持,被黃氏安排在冷萍面前坐了下來,不過照舊斂眼低眉,不說話。

冷萍爲他把了脈,問道:“以前吃了什麼藥?”

黃立趕緊代爲回答,“一開始是半夏厚朴湯,吃了倒也管用,可是因爲去年受了一次風寒,再吃就不管用了,後來消炎利咽的又吃了不少,可是都不管用!”

“黃師傅舌體胖、苔水滑,切其脈弦,是水寒射肺之證,那些消腫利咽的方子治的是喉嚨,自然不管用,可以通陽去陰,利肺消腫法治之,用茯苓六錢、桂枝兩錢、杏仁兩錢、炙甘草一錢,吃上五日也就夠了!”冷萍說道。

黃氏一愣,沒有想到冷萍開的藥方竟然會這麼簡單,可是冷萍的醫術可是遠近聞名的,她不敢懷疑,趕緊說道:“這四味藥家裡都有,我現在就去煮!”

黃氏急急的去熬藥,臨走的時候懇求的望了黃立一眼。

如今華藥行已經關門歇業,他們家之前就靠黃立父子在華家上工賺錢養家,如今父子兩人都歇息在家,黃氏的意思,是想懇求黃立不要再執拗,華老爺對他們的確不錯,可是也要他們活下去不是?

黃立沒有看黃氏,只是低着頭向後挪了挪椅子,不時的咳嗽着。

冷萍笑道:“黃師傅,我知道你心裡怨我,可是做生意就是這般,商場如戰場,而且第一年,我已經給了華藥行機會!”

第一年,平安藥行的藥都是通過華藥行流通出去,華藥行的確是賺了不少,可是也因爲只代理平安藥行的藥,華藥行那一年幾乎沒有出藥,到了第二年,信合堂競標得到了平安藥行的代理權,華藥行只得又重新制藥,那時候,他們的藥早已經逐漸退出了市場,回天乏術!

到現在,華英才明白過來,那一年的代理權是害了他的藥行,而不是救了他的藥行,不過如今已經晚了!

黃立沒有說話,只是幽幽的嘆口氣。

冷萍見他如此,也就不再強求,將禮物留下也就告辭。

黃立坐着沒動,黃氏從後面跑過來,將冷萍與郝蛋送出了院子。

回去的路上,郝蛋生怕冷萍生氣,在車外低聲說道:“大嫂,黃師傅的脾氣就是如此,你可千萬別向心裡去!”

冷萍搖搖頭,“怎麼會,黃師傅越是這般,我才越會欣賞他,等他好了,咱們再來拜訪!”

郝蛋這才舒了口氣。

罌粟汁收割回藥行之後,冷萍帶着郝蛋乾燥制膏,忙碌了幾日,而這幾日中,郝仁的計劃也進行的順利。

福親王的人果真比皇上派來的人先到了,他們喬裝成商販,在鐵礦附近溜達,郝仁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郝仁先想辦法穩住福親王的人,故意讓福親王的人與朝廷來人碰面,於是兩幫人因爲爭奪鐵礦,展開了廝殺,也就在這時,裡城傳來了天日教作亂的事情,那些日子,裡城人全都閉門鎖戶不敢出門,紛紛擾擾了半個月,終於郝仁派人鎮壓將天日教的人趕出了裡城。

半個月後,皇宮御書房,皇上望着阮籍呈交上來的賬本勃然大怒,生鐵的數量,整整的少了一半,這些生鐵萬一落在幾位藩王的手中……

阮籍跪在地上,面色慚愧。

他絕對沒有想到會在裡城出事,這麼多年,裡城一直是他的地盤,可是如今,那些生鐵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這樣消失。

天日教的人他已經派人繼續追蹤,可是那一批人,他確定就是藩王的人,除了遠在邊境的司徒展宸,那就只有福親王與八王爺。

可是福親王在禁足,八王爺整日裡嬉戲玩鬧,他都沒有證據。

阮籍第一次覺着毫無頭緒,他知道這次是遇到了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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