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馬兒狂奔一段距離之後,年雲飛發現,馬兒好像也跟着安穩下來了。
沒有發瘋,但依舊是不受年雲飛的控制,朝着一個方向跑去。好在,跑出一段距離之後,那馬兒便停下來了。年雲飛定眼一看,這裡好像是馬場的後山。
想不到,一路狂奔,倒是跑到這裡來了。年雲飛也沒有放在心上,想來他們三人定是嚇得不輕,還是趕緊回去的了。
可就在這裡,年雲飛好像聽到了幽幽的琴聲,那麼虛無縹緲,卻又那般的熟悉動聽。如三月鮮花綻放的瞬間,如溪水流水的叮咚 之聲。讓人聽着,不由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這山間荒野之外,想不到還有如此高超的琴技,那彈琴的手法,更是像極了龍嫺雅。
年雲飛出於好奇,朝着那個方向慢慢的尋去。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個高人,能夠將這琴曲與山間自然融爲一體,讓人有一種想要聽下去,在聽下去的感覺。
日光傾瀉,高樹密林之間透出斑斑駁駁的光點,落滿了一滴,如同寶石鋪滿一地只爲指點旅客路途一般。年雲飛一手牽着馬,隨同馬兒踩着寶石一步步朝着聲音發源地走去。
那地上全是厚厚的樹葉,踩起來會發咯吱咯吱的聲音。走了許久,年雲飛這纔看見山頂上好像有個亭子,那聲音也像是從亭子裡面發出來的一般。
通往山頂的路蜿蜒曲折,根本就不好上去,牽着馬是完全上去不了的。但那山頂上傳來的聲音就像是有魔咒一般,一聲一聲,輕輕的撩撥着年雲飛的心,讓他不由自主的做出決定,將馬兒拴在樹上,朝着山上一步步爬去。
只要是人,都會有他致命的弱點。年雲飛這一生中,不求功名利祿,只求能夠過上安逸的生活。更是對音律之類的東西尤爲看重。所謂千金難逢一知己。而今日彈出來的琴聲,更是完完全全的合的上年雲飛的口味。以前,年雲飛欣賞龍嫺雅,不就是因爲龍嫺雅是難得的知己,能夠彈出年雲飛心聲的東西。
若是玉簫別再身上,他定要好好的附和一曲。
可自打成親之後,年雲飛自知再也沒有能夠懂他簫聲之人,也將那玉簫掛在牆上,再也沒有隨身攜帶。
今日,能夠再遇知音,只盼,能夠有了意外的收穫,也不枉他這般辛苦的爬上山。
琴音越來越近了,年雲飛的期盼也是越來越深,直到看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如同深林之中的精靈,雙手撫琴,面對着年雲飛,眼神之中,是無盡的悲傷與惆悵。她淡淡的扶着琴,突然,琴聲之中充滿了傷手,淚水頓時溢了出來,落在琴絃之上,砸在親身上,哀愁之味,更加濃厚。
“龍姑娘?”年雲飛顯得很是意外,驚訝的叫了出來。
女子突然擡頭,見是有人站在那裡,慌亂的擦點眼淚,趕緊掩飾住自己的悲傷,擠出一個憂傷的笑容道:“年公子,沒想到,到了這裡還能夠遇到你。”
“我也很意外。”年雲飛回答道。都說,淚水是攻擊男人最好的武器,在見到龍
嫺雅淚水的那一刻,年雲飛的心都軟了。都說龍嫺雅高冷孤傲,就是年雲飛也是這樣認爲,自己可能永遠都無法真正走進龍嫺雅的心中。
然而,今日,年雲飛看見龍嫺雅哭了。那麼灼人的淚水,像是燙到了年雲飛的心口上面。
男人的保護欲頓時便出來了,年雲飛關切的問道:“我來這裡,真的只是一個意外,並非是有意窺探到龍姑娘的心事。但在下仍舊想要問上一句,龍姑娘怎麼會獨自來到這裡,因何事傷心?”
“如今,年公子已經娶得美人歸,又何必管我呢?”龍嫺雅苦澀的笑起來,手指輕輕劃過琴絃,發出一陣陣似哭似鳴的聲音。
“就算如今我已經娶妻,但至少,我們還是朋友吧!”年雲飛實在看不得龍嫺雅難受的樣子,“我想,也許我也刻意用朋友的身份,來關心你一下,你說對吧!”
龍嫺雅笑了,笑的是那樣的勉強,悽聲道:“年公子有所不知,有些話,是朋友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夠知道的。”
年雲飛站在那裡猶豫了許久,他記憶中的龍嫺雅,就像是女神一般,那般的高高在上,耀眼的光芒讓他想要靠近,更是想要擁有。可是她確又是那般的不可靠近,讓年雲飛一直停留在追逐的路上,停止不前。
可今日,她就像所有普通女孩那般無助,也會哭泣,也會有不得已的苦衷。
年雲飛的心像是被什麼牽扯着,情不自禁的說道:“聽說,太子最後選了程家小姐。”
年雲飛很害怕這是龍嫺雅說不得事情,但真的是忍不住,“對不起,我知道,這個時候,我真的不該說這話。”
“不。”龍嫺雅掌心的肉都快要被指甲給掐破了,但她淡然的說道:“其實,那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對於我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你可知,要跟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過上一生,會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不愛的人。”年雲飛呢喃了一句,在蘇玉的心中,自己是不是也是那個不愛的人。
“對!我愛的人,根本就不是太子。”龍嫺雅一臉的苦笑,又像是要豁出去了一般,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去選妃,本就做好了落選的準備,太子妃之位,我本就無心去爭。”
“你說什麼?”年雲飛簡直不甘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都聽到了些什麼,蘇玉說,她根本無心去爭奪那太子妃的位置。年雲飛搖了搖頭,自嘲的笑道:“怎麼可能,當初我像你提親的時候,你便說了,你只想要嫁給太子,你的這一身中,也只能夠嫁給太子。”
“我又何嘗說了一句謊話騙你。”龍嫺雅激動的說道:“我說的,可不就是事實。”
“既然如此,我倒是聽不懂你想要表達什麼了。”年雲飛想不清楚其中的原由,淡笑着說道。
“的確,就連我自己也不相信,在聽到你看到你成親的時候,我是那樣的難過。”龍嫺雅摸着自己的琴,輕輕的溫柔的 ,一遍一遍的撫摸着,愛憐的說道:“如今,也只有它能夠陪着我,聽我說話,陪我歡
笑。”
但凡是一個男人,在面對一個美人這般的時候,就沒有不動心的。年雲飛苦澀的笑道:“當初,是你選擇太子的,既然這般,難免也是有割捨的。”
“你說得對,這便是命!”龍嫺雅在說這話的時候,連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轉過身去,不看年雲飛,“我看,如今我與公子之間,也沒有什麼話要說,倒是要注意避閒纔是。”
“年公子,小女子這便告辭。”說罷,起身抱起古琴,便要下山。
“山路溼滑,伺候你的那個丫鬟呢?至少她替你拿着琴,你也要好走一些纔是。”年雲飛沒有任何想法,他這麼問,完全是出於關心罷了。他記得,以前一直都有個丫鬟貼身伺候着龍嫺雅。
哪知,這話卻讓龍嫺雅潸然淚下,大吼道:“你又何必提別人的痛處,你又何必要這般讓我難堪,你又何必要提起她,你又何必來嘲諷我。”
“我只是想要關心你,根本沒有你說的那些意思。”年雲飛頓覺莫名其妙,立刻辯解,哪知道龍嫺雅根本就不肯聽他繼續 說下去,抱着古琴掉頭便跑。
可惜,這是蜿蜒的山路,她一個千金小姐,一身長裙,根本不適合走山路。年雲飛剛想阻止,卻來不及了。龍嫺雅一個不小心,跌了一覺,摔在地上,古琴也順勢滾到了山下,龍嫺雅抱着自己的腳踝,緊緊地咬着牙齒,額頭上全是汗珠。
“你怎麼了。”年雲飛頓時擔憂不已,趕緊跑過去,,關心的檢查龍嫺雅的腳。一看,大叫不好,她的腳,果然是崴了。
“我沒事的,倒是我的琴。”龍嫺雅咬着牙,依舊不忘滾落下去的琴,雙眼空洞的望着琴消失的地方。
年雲飛小心翼翼的扶起龍嫺雅,懊惱道:“快別看琴了,再貴重的琴也沒有你的身體重要。”但見龍嫺雅的腳越腫越厲害,年雲飛脫口說道:“要是蘇玉在這裡就好了,我們先下山,這次蘇玉也來了,讓她給你弄一下。正骨之後,不僅不會那麼痛,也能夠避免惡性循環。”
“不必了,我還要去找琴。”龍嫺雅在聽到蘇玉的那一刻,臉色大變,掙扎着要離開。
“好了,你這樣怎麼走路,還是我揹你下山。”龍嫺雅這個樣子倒是讓年雲飛無奈,不由分說的將龍嫺雅背起來,朝着下面的山路一步步走去。
“若是被蘇玉看見,怕又要產生不少的誤會吧!”龍嫺雅愜意的將臉靠在年雲飛的背上,酸酸的問道。
哪知年雲飛卻毫不介意的笑了起來,說道:“要是你在擔心這個,那簡直就是多餘的。”
“怎麼,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感受嗎?”龍嫺雅的語氣之中有着掩飾不了的喜悅。
可惜,年雲飛的回答,卻沒有她想象的那般美好。年雲飛說道:“不,是她不會在意的。她本就不是心胸狹窄之人,知道你受傷了定不會埋怨半分,還會毫不猶豫的替你正骨。”
“你真是個好女人。”龍嫺雅再說這話的時候,指甲往手心猛地一戳,瞬間折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