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本來冠玉昨晚捱了姐姐的打,手上、身上還痛着的呢,今兒本來是不想再和大家一起出來混的,但是偏偏王文翰又帶着黃子龍找上門來了。
這次王夫人親自出來和他倆聊了一陣,明裡暗裡地將黃子龍打量了個仔仔細細。心裡暗歎道:“果然是個出色的少年!難怪一向心高氣傲的女兒也對他一見傾心。”心裡這樣想着,對黃子龍就更加滿意了,忙着人去打聽這位黃公子的家世和淵源。
因爲王、黃二位的一再相邀,更況且冠玉已經對黃子龍這個帥哥有些意思了,所以不好拒絕,便對母親和姐姐稟報了,只說要應酬劉四公子,這纔出來的。
席間,劉四公子問到:“王年兄是林年兄的表哥,可知你二位都是神仙一樣的人品,但不知令岳是誰家呢?”
王文翰道:“家父母正在爲我物色,反正我是不操心的。”
冠玉乾脆說到:“因爲家父仙去不滿三年,尚未考慮這些事情。”
劉四公子道:“不如我來做個媒——我有一個姨妹,今年剛好十六歲,同林年兄一年的,才情和容貌上也還不錯,我們做門親戚如何?”
冠玉還沒來得及回答,其他的人等便起鬨說到:“好一樁美事啊!在一起!在一起!”
劉四公子又問:“林年兄現在家裡有幾位寵妾啊?”
冠玉道:“一個也沒有。”
劉四公子說到:“同房丫頭肯定是有的。”
冠玉還是搖頭,說到:“沒有的。”
王文翰開玩笑道:“表弟,你那丫鬟紫袖說不定和你有一手呢,人長得那麼美……”
冠玉急了,說到:“什麼話喲?一個使喚的蠢丫頭而已,你……你們也要取笑……真是的!”
王文翰笑道:“那麼水靈的人兒,你都說蠢,可見這天下再沒有俊俏的人了!你不要,送給我好了!”
衆人又都笑了。
劉四公子說到:“諸兄不知道,兄弟我聖經記不得一句,嫖經倒是背得痛得很。嫖經上面有一句說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的好處真真是無法形容的……大家都知道的……”說着對着冠玉曖昧地擠了一下眼睛,冠玉趕緊將頭低下,心裡說不出的厭惡,滿身的皮膚立馬就起了雞皮疙瘩。
劉四公子極其下流地說到:“家母房中有一個丫鬟叫玉簪,兄弟我同她好上了,只要一有空,就把她叫來搞事……呵呵,無論是書房裡,牀頭上,還是椅背上,來了就做上一夥……最逗人愛的是她那張嘴兒,那些人間豔語淫詞,對答如流,不能入耳的……等我明日討來,送給林年兄,你同她試一試,就知道她的味道了。”
冠玉聽他滿口豔語淫詞,談得津津有味,心裡就羞得無地自容。又聽說要將淫婢贈與她,不由得兩頰緋紅,低着頭只是不開口,心想避他一避,就假說昨夜巡城勞累,向一邊的躺榻上靠着去了。
劉四公子看見,正中下懷,說到:“林年兄逃席了。”說着,就走近躺榻,用手往冠玉靴子一捏,虛若無物,心裡頓時明白了八九分,笑道:“林兄這是靴子大了還是腳太小了?”
冠玉趕緊縮回,無言可答,心裡跳個不停。
劉四公子見狀,膽子越發大了,上前一把將冠玉的一隻尖尖的玉手拉住,說到:“起來陪我吃酒。”
冠玉見他如此,嚇得心驚膽戰,一點也不敢違拗,只得起身入席。
劉四公子既然已經疑心,便更不肯放過她了。他心想:“我得將他灌醉,驗出真假來,方可上手。”於是叫人取來大杯,滿滿地斟了一杯酒,送到冠玉面前,說到:“罰你一杯。”然後他自己也斟了一杯,說到:“我也陪你。”遂一飲而盡。
冠玉在外面從來不敢多飲酒,便忙推辭道:“小弟量淺,不能奉陪。”
一個*上來勸酒,也被冠玉推了。劉四公子出席,走到冠玉面前說到:“那不能,我的酒都已經喝了,你不能掃我的面子哈!”
冠玉不想得罪他,只得說:“劉年兄你請坐,我慢慢地吃。”
劉四公子說到:“這樣也行。”於是依舊坐下。
冠玉將酒飲了一半下去,劉四公子說到:“酒涼了,我替你喝了吧。”說完,拿起冠玉的酒杯,一口飲盡,還嘖嘖地說到:“好香!”喝完,又斟上一杯送來。冠玉道:“這酒萬萬不能飲了,請劉年兄原諒。”
這時,連王、黃二人都已經看出來了,這劉四公子就是有意要針對冠玉的了。黃子龍本身就不喜歡劉四公子,只是看着他暗自不屑。王文翰忙站起來替冠玉討情,可是這劉四公子哪裡肯依?
項見忠走過來對冠玉說到:“林大人酒量雖淺,但我家少爺可是情重啊,就看在門下的面子,乾一杯吧。”
冠玉心想:“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說看你的面子?”心下不悅,便說到:“不要胡鬧,我是不能多飲酒的。”
見忠沒看到冠玉不高興,他厚着臉皮將頭上的帽子一除,取了酒杯,放在頭頂上,雙膝跪下,請到:“請吃我家的酒,就是我家的人了,大人快乾了罷,賞門下一個臉,願你老人家做大官,發大財,身藏大元寶,日進一條金罷。”
說着,叩頭不止,引得衆人大笑。冠玉心裡又羞又怒,也不好發作,只把一張粉臉脹得通紅。幾個*也不知厲害,只是隨着嘻嘻哈哈地笑鬧着。
王文翰和黃子龍心裡暗想:“這姓劉的爲何老是欺負冠玉呢?”看着連奴才都上來挾制了,心裡便有些氣了,特別是黃子龍。但這畢竟只是鬧酒玩兒,在酒桌上好像也並不爲過,平常男子的應酬尚且如此,他一個官場上走的人,這點磨鍊也是必須的啊!所以二人也便忍了。
這時,懷仁見了場面尷尬,忙說到:“舍弟年輕面嫩,受不得頑笑,你們不瞭解他的性格,鬧急了是要生氣的。”
見忠只當沒聽見,又說到:“大人不吃酒,門下只好跪穿此地了。”
冠玉無奈,只得在他的頭上接過酒杯,放在面前。
見忠嘻嘻一笑,說到:“好了,救命菩薩開恩了。”於是起身,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就是我們門下的幾個狗頭,也值幾兩銀子呢。”
冠玉只得又飲了一半,見他們鬧得不成體統,再看看天色已不早,於是將書童叫過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書童匆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