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段黑黢黢的洞子裡穿行了半盞茶功夫,族長停了下來,從身上摸出打火石來,對着旁邊的巖壁一擦,隨即兩邊巖壁上的石燈便被點着了,洞子裡一下子便有了光明,一扇石門出現在了面前。
族長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來,對着石門上的銅孔一插進去,門徐徐而開。隨着石門的打開,姜滄海的眼前豁然開朗。
這不得不令她心生歎服,嘖嘖稱奇——
原來這石門裡面別有洞天啊!
從外面看,這裡是個山洞,可是進了這道石門後,就只見四壁的高山了,藍天和白雲都在。更爲堪奇的是,這裡面有山有樹有水,還有頗爲壯觀的房宇。比起外面村子裡的房舍來說,這裡面的房宇真可以說得上是超豪華和偉岸。
姜滄海頓時就將眼睛看直了!
“走吧——”族長輕輕地喚了她一身,她才從一片驚詫中反應過來。說實話,見慣了村子裡那些樸實簡陋的房舍,她還是第一次長了見識,這裡面的房宇簡直比村上祭祀神靈的神廟還壯觀。
族長把她帶進了一處最堂皇的房子裡,進到了一處寬敞的大殿,只見大殿上供奉着兩尊牌位,上面分別寫着“南塘後主李虞”、“南塘小莊後”。
族長對着牌位作了幾個揖,又朝牌位前的長明燈里加了些清油。
“跪下吧!”族長命令道。
姜滄海有些莫名其妙地跪了下去。
“分別爲他們磕上三個頭!”族長又命令到。
姜滄海又只得恭恭敬敬地對着牌位分別磕了三個頭。
“這是你的皇祖父和皇祖母。”族長說着,特意又補充了一句:“你和你姐姐的親祖父母。”
我的皇祖父母???
姜滄海呆住了。
難道自己還出生皇家?
我是公主???
別慌,有點亂!有點亂!
姜滄海努力地想要捋開心中的迷霧,卻發覺自己越來越雲裡霧裡了。
“你不姓姜,你姓李,你是南塘亡主之後……而我是南塘舊臣子……”族長喃喃自語道:“我們都是一幫亡國奴,在我們的身上都肩負着亡國的恥辱和血淚……我們每時每刻都沒有忘記自己屈辱的命運……我們要復仇!我們要復仇!”
族長的面孔變得扭曲起來,心中的仇恨令他的整張臉看起來十分的可怕猙獰。
“爲什麼要復仇?我們在這裡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嗎?”她覺得爹爹的面孔越來越變得陌生,甚至是可怕,她已經習慣了這裡的與世無爭,習慣了這裡淳樸的山民和山水,習慣了這裡人尊寵她爲小姐。
那香案上立着的冰冷的兩個名字,與自己有何干系?就算他們是皇祖父和皇祖母那有如何?我又沒見過他們,他們對我又沒有養育之情,我憑什麼要爲他們而復仇?
“必須的!必須的!我們不做亡國奴!”族長爹爹雙手握成了拳頭,竭斯底裡地吼叫道。
慈愛的爹爹不見了!姜滄海心裡充滿了恐懼和厭惡,她厭惡爹爹現在這個表情,厭惡任何人強迫她做她不喜歡做的事!她可不喜歡被任何人利用!
我就是我,我又不是我姐姐姜秋水,我只要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我不會被你們擺佈的! 
“你知道嗎?你的親祖父被他們用藥毒死了!你的親祖母被他們凌辱害死了!你的父母爲了躲開他們的追殺四處逃亡,最後在你們姐妹一歲的時候相繼去世!你是南塘國的後裔,你必須要爲自己的祖先復仇!”族長的雙眼因爲憤恨而變得充滿了血絲,這讓姜滄海更加反感了。
“那是他們的經歷,管我什麼事!”姜滄海固執而平靜地說。
她的冷淡顯然激怒了那個族長爹爹,只見他用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姜滄海,狠狠地說到:“好一個自私的南塘女兒,和一個白癡一樣的姐姐!”
“可是,爹爹,這些我都沒經歷過,我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好,我憑什麼要和姐姐一樣進宮去復仇呢?”姜滄海笑嘻嘻地望着族長爹爹,好像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她只是來欣賞風景的。
“你……”
族長指着她,狠狠地說到:“既然你這樣執迷不悟,那我只得爲你洗洗腦了!”話音剛落,他欺身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的肩頭一點,她便無聲無息地倒在了他的懷中。
他將她抱進了一件滿是壁畫的寬大石屋裡,將她放上了一間石牀,然後端起一碗水,從身上摸出一個血紅的小瓶,倒了一點藍色的粉末在水碗裡,融化……
他端起水碗喝了一口,將藥水含在口裡,然後對着姜滄海沉睡的臉上噴了一口……口裡唸唸有詞,一邊唸叨了神秘的咒語,一邊伸出右手食指在姜滄海的額頭上畫着圓圈和符號……
他爲她施展的是苗疆“遊魂盅”術,這是一種古老而神秘的蠱術……他是苗疆土著人的後裔,父親是部落的族長,他從一出生起就接受金盆的沐浴,成了族裡老卜卦師的關門弟子。後來他走出了苗疆,到了江南的南塘,被南塘皇帝李虞所寵信,召爲太子的小“老師”……
他做完這一切後,便悄悄地退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