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姜秋水就在宮裡過了快到五年了,年將十五的她,出落得極爲美麗,那一頭癩痢早就無跡可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如黑綢緞般的秀髮。
這日,東風送暖,朝陽和煦,皇后宮的庭院裡處處鶯啼燕轉,空氣裡飄送着花木和香薰的怡人芳香。
姜秋水披着一襲晨衣,立在庭前的露臺上,粉頰上的潤澤就着朝陽一映,顯得她是那樣的青春逼人,她那明媚的氣息,與這爛漫的春意相互輝映。
宮女晴兒伺候她梳洗後,她見院裡春光燦爛,便忍不住輕移蓮步,憑欄瀏覽。
晴兒轉回房中,來到露臺,笑盈盈地對她稟到:“皇后娘娘,三皇子來給你請安來了。”
姜秋水聞言,回過頭來喜滋滋地說到:“安德哥哥真好,總是想着我。這麼好的春光,我正想同安德哥哥去逛御花園呢!”
晴兒噗嗤一聲就笑了,說到:“皇后娘娘,您如今貴爲皇后娘娘了,可不能動不動就安德哥哥的叫啊!要知道,三皇子可是你的小叔子呢!”
可是,姜秋水仍然一臉純真地說到:“可是這宮中真的就只有安德哥哥對我最好了,經常陪我玩兒啊!”
沒辦法,這個皇后娘娘還是沒長大,看起來就還是個孩子。宮裡的宮人們都習慣了她的天真爛漫和“*不羈”,況且皇上一天都沒召見過她,太后娘娘也把她當孩子一樣寵着,大家心裡就只把她當公主一樣,簡直忘了她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晴兒,快幫我把頭髮梳好,我已經等不及要去逛園子了!不知道御花園裡的那池紅蓮花開了沒有?”
晴兒莞爾地看着秋水皇后那因興奮而更顯得紅潤的俏麗小臉蛋。她伺候秋水皇后已經四年多了,眼看着這個小姑娘出落得一天比一天美麗,性情天真又和善。她實在搞不懂當今皇上爲什麼不喜歡這樣可愛的一位皇后,而且結婚快五年了,從不碰她一下。
晴兒一邊在心裡惋惜着,一邊般姜秋水梳妥了髮簪,插上了鳳凰珠釵,接着辦她換上了一身攢絲繡花衣裙。穿戴妥當後,她又滿意地拉着秋水皇后的手,上上下下欣賞一番。
眼前的美人兒有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脣紅齒白,肌膚細緻粉嫩,身材玲瓏秀致。
“秋水公主——哦,不,皇后娘娘,你實在是太美了,美得就像春天裡的太陽!”晴兒忍不住誇道。
姜秋水甜甜一笑,說到:“知道你的手巧,把我打扮得這樣漂亮。好啦,別誇啦,我要去找安德哥哥玩兒去了!”說罷,她興匆匆地快出了房間,走進了偏殿的花廳。
“安德哥哥。”
她甜甜地叫着。
原本坐在紫檀木椅子上,正在品茗的三皇子,一聽到她的聲音,便連忙起身相迎。
“臣弟向皇后娘娘請安。”他恭恭敬敬地向小秋水行禮。
“哎呀,安德哥哥這是怎麼了?怎麼變得這樣生分了呢?”她上前一把拽住了三皇子的手,說到:“安德哥哥,你陪我逛園子,曬太陽去吧。”
真是拿她沒有辦法,這樣沒有一點心機的女孩子,怎麼看都與威嚴尊貴的“皇后”二字聯繫不上。
三皇子從頭到尾仔細地欣賞了小秋水一番,一雙清澈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愛戀和癡迷。
這樣如花似玉的可人兒早已註定是大哥的人了,大哥竟然不知道好好珍惜,將她冷落一旁。而他卻只能望着伊人興嘆,萬般的愛戀只能放在心底,做她的隨叫隨到的玩伴!
三皇子在心裡無言地惆悵着,嘆息着……半響後,他勉強擠出一絲笑來,隨着小秋水往外頭走去。
“御花園人多眼雜,看見我這樣陪你逛,又會有人說閒話了。不如,我帶你去後苑花園去,那裡可也是美得緊呢!”三皇子微笑着說。
姜秋水興奮地點點頭,她對三皇子是全心信賴的,從她進宮那天起,他總是細心地保護她、照顧她,久而久之,她已經習慣了依賴他。
兩人踏進後苑花園,迎面一座亭臺水池,清澈見底,睡眠飄着青苔片片,水邊楊柳吐着嫩芽。再向前一望,滿園奇花怒放,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都趁着這春光盡情地綻放着豔麗。
姜秋水不禁讚歎,眼前的這一番美景她已經看了數載,卻怎麼也看不厭。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詩句——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爹爹和那個白鬍子爺爺每次嘴裡吟着這詩句的時候,滿眼滿臉都是愁苦……她至今都沒搞懂,這一江春水流就流唄,幹嘛還要望着春水發愁呢?春天多美啊,應該高興纔是啊!
每當她擡起頭,睜着一雙疑惑的眼睛望着他倆的時候,白鬍子爺爺總是嘆氣說到:“這孩子,恐怕遺傳了他祖父的純良性格……”
爹爹就總是說:“沒關係的,孩子還小,等將來長大就好了。”
那個白鬍子爺爺就是街邊擺攤算命的瞎子爺爺。
可是,他不是真的瞎子!
她至今也沒搞懂,爲什麼好好的白鬍子爺爺會扮成瞎子在街邊算命?爲什麼爹爹會將她扮成乞丐來養?爲什麼爹爹明明會醫術,卻不給自己看病?
想不通!想不通!想不通!
雖然她天資是如此的聰明,一篇深奧的醫文,不出半個時辰就會被她背得滾瓜爛熟……但是,她又是如此的單純,單純得腦子裡就如同一張白紙。所以,想不通的事,她就停止去想,她只想那些令人高興的事。
但是,單純的她還是牢牢記住了爹爹的話——
“秋水,只要你離開爹爹以後,無論去了哪裡,無論什麼人問你來自哪裡,家裡都是什麼情況,你一概回答“不知道”!反正,只要沒有爹爹在身邊,你一概回答不知道!”
爹爹又將她帶到一座她從未去過的院子裡,裡面供奉着兩個牌位,上面分別寫着“南塘後主李虞”、“南塘小莊後”。
“你跪下發誓吧!”爹爹神情莊嚴地說。
於是,她照着爹爹的話,對着牌位發誓。發誓完畢,爹爹快速將她帶出那個院落,從此再沒去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