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信鴿飛速地穿過雲層,準確而麻利地停在了一個相貌儒雅中帶着威嚴的,大約四十多歲左右的男子跟前,瞅着他咕咕叫了兩聲。男子伸出手來撫摸了一下鴿子身上的羽毛,從它的腳環上取下了一封信——
“姜兄,秋水生性憨直純良,並不適合宮中生活,速帶滄海入京,另依計行事。”
男子沉思片刻,面上的神情凝重,遂提筆在紙上寫下數字……待信鴿吃喝休息好了,他依舊將信紙套進了鴿子的腳環裡。
……
這是一個月圓夜,雲蘿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圍着一堆大大的篝火盡情地歡鬧,他們唱着自己的山歌,跳着自己的舞蹈。這是一個少數民族的部落,這裡山高林密,幾乎與世隔絕,勤勞的雲蘿人與世無爭地在這裡繁衍生息,過着平淡而與世無爭的生活。
雲蘿村人崇拜月亮,他們的圖騰是一輪滿月。每到月圓之夜,雲蘿村人就會聚集在一起,點起篝火,跳起月亮舞。
在跳舞的人羣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她被載歌載舞的人羣像衆星星捧月般圍在了中央……她,舞姿曼妙,裙裾輕飄,姣好的容顏在月光下明麗而奪目;她微笑時,美目流轉,像冰雪一樣靈澈純潔,頸子上佩戴的玉石項鍊在暗夜裡爍爍閃光……
圍攏她的人們不停地爲她喝彩,不停地爲她高歌。
正在這時,村上族長家的老奴氣喘吁吁地跑來喊道:“滄海,族長讓你過去一下!”老奴一臉的凝重,圍觀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暫時停止了舞蹈。
“你們繼續跳吧,我去去就來。”
少女輕啓朱脣,聲音雖然不大,但鄉親們都如同得了聖旨般尊崇,大傢伙都異口同聲地回答道:“喏——小姐走好!”
這名叫“滄海”的美麗少女跟着老奴到了族長處。
“爹爹,你喚女兒來有事嗎?”
女孩子見到族長,一改路上的莊重氣息,一下子就撲進了族長的懷裡,撒嬌道:“人家剛纔跳得好好的,爹爹幹嘛急着叫人把我喚來?不嘛,我可不依嘛!”
滄海是族長的養女,這孩子長得聰明伶俐,從小就被族長帶在身邊,學習和幫忙打理村中的大小事務,小小年紀就在村中很受尊崇,也是被村裡人唯一一個被尊爲“小姐”的人。
當然,族長也是這個村的村長,而小滄海就是族長最得力的助手。
“滄海,你知道你還有個孿生姐姐叫秋水嗎?”族長伸出手來,愛撫地放在滄海的肩頭上。
“嗯……我還有印象……好像很小的時候有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姐,那時候姐姐天天都被爹爹逼着背書,背什麼醫書……可是後來爹爹你就帶着姐姐出去了,把我丟給了老村長……”
滄海努力地回憶着,從前的事她幾乎快不記得了,畢竟那都是五歲左右的事,只能在記憶中挖個模糊出來了。
“可是我實在是想不起姐姐長什麼模樣了!”滄海嘟着嘴說到:“爹爹也真是的,將姐姐帶出去就雲遊了好幾年,姐姐也不知去了哪裡……”
族長嘆了口氣說到:“要是秋水有你一半的機敏心思就好了!看來她的使命也就到此爲止了……”
“你說什麼呢?爹爹——”滄海長大一雙美目,不解地望着族長。
這位族長就是當初帶着姜秋水託孤給武王的“姜神醫”。
“你的姐姐姜秋水現在正在大漢的皇宮裡,爹爹要你現在就去將姐姐換回來!”族長的話裡帶着命令,語氣和眼神都帶着不用質疑的認真。
姜滄海愣住了——
她不明白爲什麼爹爹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而且那張臉全沒了平日裡的慈愛,而滿是不容違逆的陌生。
“爲什麼?”她是個絕頂聰明的女孩,平日裡跟着爹爹處理過村裡很多大小事務,她明白這件事一定非同凡響!而且她從小就被爹爹培訓着管理村上的大小事務,她還以爲爹爹是因爲沒有兒子,想把她當着接班人來養育呢!現在看來其中還另有蹊蹺。
於是她也不囉嗦,直截了當地問緣由——
“因爲,你和你姐姐都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族長平靜地說,字字都是那樣的刺心。
“哦……”
她收起了臉上的柔美,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臉上現出了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穩重神情。從小就被眼前這個爹爹培養成“判官”的她,已經學會了將心情和心事隱藏在表情之下。
“說吧爹爹,我是什麼來頭?”她淡淡地問。
“你隨我來吧——”爹爹不再多說,而是起身就往外走,她趕緊跟了上去。
族長爹爹將她帶到了一處神秘的山洞前,此洞叫做“澄心洞”。從外觀看,就是一個普通的山洞,但它的神秘之處在於,除了族長和極少數幾個人進過此洞外,再沒有人進過此洞了。就連她這個“小姐”也從來沒有進去過。
因爲沒有族長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入此洞,村裡的人都知道這條戒令,連最調皮的小孩子都沒有敢違令進去過。
“爹爹……”她有些迷惘地望着他:“爹爹,你不是從前一直告訴我這洞是不能進去的麼?你說裡面藏着神怪,凡是擅自闖進去的人都會得怪病而亡的!怎麼……”
“你隨我進來便是。”族長淡淡地說,沒有作任何解釋。
沒有辦法,饒是最膽大的她也有些害怕了,她緊緊拉着爹爹的衣袖,一步一步捱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