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劉相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但兩個兒子,一個落得個被髮配邊疆充軍的下場,一個被捱了棍打,就是自己都被卸了重任,在家裡面壁思過。這幾十年的老臉啊,該往哪裡擱?同王、林兩家就成了不同戴天的仇恨了。
家裡遭受了這樣的鉅變,作爲妃子娘娘的劉妃當然不肯善罷甘休。她偷偷着人造了一些謠言在宮裡宮外散佈——
“林冠玉其實是個女子,經常和劉家公子一起飲酒作樂,被劉家公子識破女兒身,還一起睡過一場。”
“林冠玉裹着一雙小腳,又小又巧的一雙腳兒,簡直就是三寸金蓮。”
“林冠玉真的是小腳了,不信你看他走路,一扭一扭的,完全是女態呢!”
……
一個傳十個,十個傳百個……居然就成了宮裡宮外,街頭巷尾的特大新聞了,弄得人人疑惑,個個傳揚。
只有劉妃當什麼都沒聽過似的,有宮人在她面前討好着說這新聞時,她還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責罵宮人造謠生事呢。
這天她心生一計,跑到皇上跟前說:“臣妾見寶玉公主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那模樣,那氣質,簡直就是天女下凡來了,也不知道哪位王公大臣的公子才配得上她這等人才。”
寶玉公主是皇上的另一妃子楊妃所生,也是皇上最喜歡的女兒之一。
皇上心裡當然有人選,他特別中意的兩名少年臣子——林冠玉和王文翰。王文翰聽說已經定了婚事,剩下林冠玉是皇上最中意的人選了。
皇上見劉妃說起了寶玉公主,便隨口問到:“你覺得監察御史林冠玉如何?”
“好啊,皇上真是慧眼啊!依臣妾看啊,這林冠玉與寶玉公主最相配了,兩人正是如神仙般的人物,般配得很啊!”
皇上一高興,馬上就小旨召見林冠玉進宮。
劉妃暗笑——
你個姓林的小子,現在是給你驗明正身的時候了!
難道劉妃就不怕林冠玉果真是個男子,因此就得了福氣,成了駙馬爺了嗎?
非也!
一則,她深信父親和弟弟的話“小林子是個女人”,二則她也偷偷在殿外觀察過林冠玉,她的直接告訴她,這分明就是個女扮男裝的女人!
皇上賜婚,可不是兒戲。要是他是個女兒身,就是欺君大罪!自己正好拿此大做文章,滅了他林家!
若是他果真是個男兒,那也沒事,皇上橫豎早就看上他了,就算不賜婚給寶玉公主,也會賜婚給其他公主的。就算自己就做個順水人情,討皇上歡心罷了。
……
再說林冠玉匆匆進了宮,皇上卻在偏殿接見她,這讓她心裡很是疑惑。
當皇上說要將寶玉公主賜婚給她的時候,她整個人就呆掉了,不知如何是好。皇上以爲她是驚喜過了頭,一下子傻掉了,便笑着說:“怎麼?還不拜謝朕這個岳父麼?”
什麼?岳父?
我是個女人啊!
爹爹啊,你可把我害死了!
冠玉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從來就充滿沉着的她,這時顯得手足無措起來。
皇上見他這副怪模樣,又遲遲不肯答話,還以爲他心裡不願意,於是有點不高興了,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有些不悅地問到:“莫非你不願意?”
正在這尷尬而緊張的時候,黃子龍突然從殿後走出來,大踏步走上殿來,對着皇上行了一禮,說到:“父皇,兒臣知道小林子是什麼意思?”
父皇?他叫皇上爲父皇?
林冠玉這一驚,無疑比剛纔皇上要給她賜婚還吃驚。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回事啊?
黃子龍?皇子龍……
我暈,冠玉如同漿糊一般的腦子終於開了一個竅——難怪這人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中不肯說自己家住哪裡,來自何方……原來如此啊!
她還沒從一團混沌中開竅完,接下來發生的狀況就更是將她完全擊中懵了——
只見黃子龍一步上前來,伸出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說:“父皇,這小林子身體那方面有缺陷,對女人從來就不感興趣,父皇還是饒過他吧。咱那如花似玉神仙般的皇妹,可不能把一身的幸福都毀在他身上啊!”
啊!啊!啊!
冠玉的嘴巴張得老大,一雙眼睛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來了。
黃子龍向她眨了眨眼,暗示她不要說話。
皇上將信將疑的看着冠玉那又是誇張又是尷尬的表情,似乎明白過來了,心中暗自慶幸:好險啊!幸好這孩子有自知之明,否則他一口答應下來,那不是害了我的寶貝女兒了嗎?自古君王之言,駟馬難追!幸好!幸好!幸好他還沒來得及答應下來!
皇上暗自鬆了口氣,轉念又開始同情起這個小林子來——
哎,多俊秀一個少年才俊啊,可惜身體有缺陷!難怪平時見他說話和走路都沒有男子漢氣概,原來毛病出在這方面啊……
皇上既然瞭解了這樣不堪的一個林冠玉,當然就不肯再提賜他當駙馬的事了,於是假意說到:“很好,很好,劉四那個案子辦得很好。哎呀,朕想起了,還有一件事要辦……朕先走了……皇兒,你陪着小林子好好聊聊吧……嗯,好好聊聊……”
說着就起身,擺駕回寢宮了。
冠玉被皇子叫着了小林子,心裡就更尷尬了,只得躬身,恭送皇上離去。
皇上一離開,黃子龍便一把摟了冠玉,不住地傻笑。
冠玉又是吃驚,又是疑惑,慌亂地問到:“你笑什麼呢?”
黃子龍不言不語,只是看着她發笑。笑得冠玉心裡更是忐忑了,她不安地問:“太子殿下,你這是怎麼了?”
黃子龍將她摟得緊緊的,任由她怎麼抗拒都掙脫不了。
冠玉急了,口裡低聲嚷道:“儘管你貴爲太子殿下,也不可這樣隨意欺負小弟!”
“哈哈,去你的小弟!”黃子龍大笑着說:“妹妹,我愛極你了!”
冠玉驚得一下子成了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