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被紮成了人偶娃娃?你們想把我送進煉獄裡去嗎?你們都想我死嗎?”心玥的腦子又開始不清醒了,她蹬着雙眼,用手指指着周圍的人一一地厲聲問道。
所有的人都嚇到不敢開腔了,誠惶誠恐地低頭彎腰,任由她瘋狂數落。他們已經習慣了,隨時隨地,這位古怪的公主都會冷不丁地產生幻覺,然後揪着他們打罵,這已經幾乎是常態了。
等到心玥罵得差不多了,大概也平復了心中的憤怒,巧兒這才從地上拾起銅鏡,然後上前摟住公主的肩,輕聲安慰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都是奴才們不好,沒有爲公主梳妝打扮好……”
一番勸慰後,心玥公主又木然地坐在了紅木凳子上。
心玥突然想起不知從哪聽到的一句話:最是無情帝王家。比起那些枉死在皇宮裡的皇室子弟,她這樣是不是算是幸福的呢?比起那位被人擺弄的白癡太子,她顯然已經太幸運了。或許就這樣嫁了更好!看着銅鏡裡豔麗無比的自己,心玥自暴自棄地想——
至少這樣可以離皇宮遠一點,不用再管那些權力爭鬥,不用面對那個隨便把她嫁出去的狠心大哥,也絕了自己的某些非分之想……反正她和朗月是不可能的了。
原來她是個聰明的女子,皇帝哥哥對她的“好”她怎麼可能看不出呢?
心玥拿起一朵大紅的宮花,小心地插入了雲鬢,從這一刻起,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死一樣的平靜,一種變化在她體內悄然而生。
此時,有一個人覺得自己是最幸運的,那就是即將成爲駙馬的文種。囊娶到皇室的公主、金枝玉葉,這在一般人來說,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遙望城中那雄偉的皇城,此刻金碧輝煌、張燈結綵的佈置都是爲他準備的,再過一會兒,他就要迎娶公主進文家的大門了。
想到這,文種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平步青雲,高官厚祿……
可是相比於興高采烈的文種,他的父親文國公卻感到一股莫名的哀愁涌上心頭。文家與公主的命運從此綁在了一起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自己中庸了一輩子,老來卻仍然不可避免地捲入宮廷裡的波濤洶涌的暗流中。
“哎,只盼你能有好運啊!”看着身邊興高采烈的兒子,文國公在心中無奈地說道。
入夜時分,文家大院內。
“啪!”清脆的耳光重重地甩在了文種的臉上,留下一個緋紅的手印。文種被打得傻在當場,怔怔地面對着滿臉怒容的公主,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誰叫你進來的?”看着文種癡呆一般的表情,心玥公主氣急敗壞地叫起來。
“可……可是公主,今天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啊。”聽到公主的質問,文種彷彿終於恢復了說話的能力,小聲囁嚅道。
“那又怎麼樣?我就問你,誰讓你進來的?”心玥公主沒有理會文駙馬那充足的理由,專橫地又問了一遍。
文駙馬又呆了……這個女人還講不講理啊?!
心玥公主見他木木地不應,更加惱了,變了臉厲聲叫道:“巧兒,掌嘴!”她厲聲吩咐着身後的婢女,自己則高傲地走進那原本是爲新婚二人準備的新房中。
“可是……公主,那是駙馬啊……”巧兒小聲地提醒着主子。
“什麼駙馬?你是聽本公主的話還是聽他的?”心玥大怒,指着巧兒的鼻子質問。巧兒嚇得忙說:‘奴婢當然是聽公主的吩咐了。”
“知道還不去做麼?”
“是,奴婢遵命。”
“駙馬,奴婢得罪了。”巧兒不敢違命,只好輕巧地走到文種面前,先是施禮道歉,隨後揚起芊芊玉手,無情地打在了文駙馬的臉上。
“啪啪——”
清冷的夜晚,文府的內院裡,迴響着乾脆的擊打聲。
文種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洞房花燭夜,竟然會如此悽慘地度過。
打了駙馬過後,心中有氣的心玥公主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想着自己在皇宮裡與朗月哥哥的種種甜蜜往昔,和自己出嫁時朗月皇上擺出一副漠然和高高在上的姿態,她內心的不平衡就不打一處來,於是一個歪主意又涌上了她的心頭——
“巧兒,你去拿牀棉被來鋪在地上。”
巧兒只當她想通了,要給罰站的駙馬爺一席之地了,忙答應着去地上鋪牀。誰知等到地鋪打好了之後,心玥公主卻吩咐她道:“你脫光衣服吧,今晚本公主要看着你同駙馬圓房。”
巧兒一聽大驚,忙說道:“奴婢不敢!”
“本公主說要就要,難道你想要違背本公主的命令嗎?”心玥厲聲喝道。
沒辦法,巧兒怎敢違背公主的命令,只得按照公主的吩咐上前去幫助文駙馬脫了衣衫,然後又將自己脫了個精光……
“哎呀——好羞好羞!”
心玥公主看着一男一女兩句赤裸裸的身體擺在自己面前,頓時就紅了臉,她捂着臉說:“你們一起睡吧,要乖乖地一起睡覺,不能亂動。”
兩個赤身露體的男女鑽進了地鋪,果然只能一動不動地乖乖地躺着,不敢翻身,連呼吸都不敢大氣一點。
這真是無上的折磨啊!
試想一對赤身露體的青春男女,躺在同一個被窩裡,還不能發出一點聲響,這該是多麼難熬的一夜啊!虧得這位刁鑽蠻橫的公主想得出來!
如果事情僅僅發生一次的話,那文駙馬還能勉強忍受住,可是接下來公主的壞脾氣更加得寸進尺,這樣的羞辱事件可謂接二連三、層出不窮、花樣不斷地降臨在他的頭上——
“誰讓你出門的?掌嘴!”
“你問過我嗎?掌嘴!”
“誰讓你睡覺打鼾了?掌嘴!”
……
原本是赫赫揚揚的文家二公子,如今在比他更赫赫威威的公主面前,一切都變了模樣。文駙馬發現,現在即便是吃飯喝水自己都要先請示公主。這種日子讓他覺得十分憋屈、憤怒。可是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反抗。
如果心玥是普通人家的女兒還好說,可是她是公主,是皇帝最心愛的妹妹,任何對她的不敬都是有辱國體、有辱皇威,如果他反抗不敬的話,讓父親的政敵知道了,那麼隨之而來的攻擊很可能讓文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文種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忍,並且慢慢地強迫自己去習慣。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或許是自己的錯覺——巧兒打他的力量已經越來越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