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生爹孃?”韓秋水笑得極苦……
“我從未見過我的親生爹孃……就連他們住在在哪兒都不知道呢!”
不對,我有親生爹孃嗎?爲什麼記憶中沒有親生爹孃的印象呢?對於自己的身世,她一片混沌,好像自己是某天某時突然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一樣。
對了,她貌似想起了什麼……
在那個……很是花紅酒綠的地方,一個滿頭戴花、濃妝豔抹的女人……兩個男人,扭着她……強壓制着她……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往她嘴裡灌藥……然後……然後昏了過去……之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後,她只記得那個女人狠狠地罵她——
“什麼賤種哦!灌了了那麼多藥都沒弄下來……罷了,罷了,白白養了這些時月!虧了,虧慘了!買了個大肚婆回來……”
然後她就被那些人賣了,又是趕路又是坐船的又是什麼的,她就來到了異國他鄉。旅途的顛簸和疲勞將她折磨得不像人樣,而高高隆起的肚皮又是那樣的令人嫌惡……
看着她那副又吐又邋遢的樣子,將她帶到異國他鄉的那幫人販子沒有一個太在意她,反正她就那樣,隨時都要生產的樣子,還能跑得脫?他們正商量着怎樣等她產下崽子,然後賣個雙份人……
也就是因爲他們對她的不在意,纔有了讓她逃跑的機會……於是,一天,趁着他們去吃飯喝酒之際,她扒開爛木門,逃了出來。
然後就是被韓家爹孃收留,收留沒幾天就生下了兒子。
一切就這樣。
她的記憶就起於彼,至於此。
可是,這些,她能告訴他嗎?這樣不堪的往事,她該如何說得出口?還是不說的好。
“你的養父母也不知道你的親生爹孃是誰嗎?”他沉重地問。
“不知道……對不住,我不想再提及此事……”不是怕勾起傷心的往事,而是她對親生爹孃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一回憶往事,腦袋就會陷入一片可怕的混沌之中,這讓她覺得自己十分的可怕,她猜不透在自己的身上還發生過什麼更可怕的事情……所以,她總是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不,該說對不住的人是我,是我無端勾起了你不愉快的回憶。”他發覺她的臉色又變得慘白了,比平時營養不良的蒼白還可怕,於是阿密將軍爲自己無心觸碰到她的傷心處而道歉。
他真沒想到秋水會有這麼不堪的過去回憶。
韓秋水淡淡一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也不想多作解釋:“阿密將軍,進屋裡喝杯茶吧?”
是客人,她就能不該怠慢。
“韓姑娘……”他剛開口,突然瞧見一個小孩子栽栽歪歪地朝着他們跑了過來,一下子就撲倒在了菜地裡。
“丟丟!”
“小心!”
她和他同時出口,而且同時向小孩子奔過去。
很顯然,阿密將軍的動作要快很多,他已經將小孩從菜地裡抱了起來。小孩“哇——”地一聲哭了——
“娘——”
娘?!
他順着小孩的目光看過去……呆愣住了!
她是小孩子的娘?小孩子管她做娘?
這是,韓秋水走過來,從呆滯的他的手裡抱過了孩子,輕輕拍去孩子身上的沙土,溫柔而從容地說:“丟丟乖,丟丟不哭……摔一跤就長一截,丟丟很快就長大了……”
小丟丟很快就不哭了,他不是一個嬌慣的孩子,他早就習慣了母親的忙碌和自己的摔跤,只是每一次摔跤了他都會在母親面前哭那麼幾聲,以博得母親來抱抱自己。
一般只要孃親一抱自己,懂事的他就不再哭泣了,孃親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去。他有時候就隨在孃親旁邊自個兒玩,有時候就回到屋內去陪着牀上的婆婆玩兒,很少有讓孃親特別操心的時候。
“這……這……這是你的兒子?”阿密將軍說話都結巴了。
“是啊,我的兒子,名叫丟丟。”韓秋水微笑着大方地說:“丟丟,來,向大將軍行禮。”
於是,她拉着兒子,彎着腰,向阿密將軍行鞠躬禮。
“別……”阿密將軍早就僵住了,連藥扶起小孩子的動作都反應不過來了。他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更多的是惋惜吧——
這韓姑娘,看着年紀就十八九歲吧,可是,卻已經是一個三歲孩子的孃親了!真是……
“孩子,孩子的父親是誰?”
愣了好一會,他回過神來,問到。
韓秋水尷尬地笑了笑,剛好要回答,小丟丟接上話來:“孃親,丟丟的爹爹是誰啊?”
這稚嫩的話音一出,阿密將軍又愣住了——
難道韓姑娘的丈夫沒了?小孩子沒有父親?那……這……孩子……他的腦袋裡長漿糊了。
“丟丟,別問了……丟丟的爹爹……爹爹……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她含含糊糊、支支吾吾地說。
“很遠很遠是什麼地方?”小丟丟偏着腦袋問:“是天上那麼遠麼?”
“嗯嗯……是的……”韓秋水慌亂地點頭。
“哦……太好了……丟丟的爹爹在天上!”小丟丟拍着小手,從韓秋水懷裡梭了下來,朝着屋子跑去,一邊跑還一邊歡快地叫嚷着——
“我——告訴婆婆去——丟丟有爹爹……丟丟的爹爹在——天上,等丟丟張大了,就找爹爹去!”
“小心點——別摔了——”韓秋水朝着他小小的背影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