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飛一笑,尹銘就知道要槽了,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鄭渾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完全沒把這當成一回事。
此時,大廳之內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鍾繇等人當然是覺得己方不對,是以不得不低頭自省,而鄭渾一方則是被鄭渾喝斥住,不敢再有過激言語。
尹銘望了望鄭渾一家老小,除了鄭霞即害羞又傷心,以及鄭渾一副坦然安坐於席,其餘之人皆是怒目瞪眼。看着一個人獨飲的鄭渾,尹銘一下子明白鄭渾的意思。
“呵呵,令公子耿直正義,乃性情中人。到是小子兄弟魯莽,衝撞了鄭公子,還請鄭公子見諒。”尹銘打破場上的僵局,向鄭渾之子鄭崇微微一禮,歉然說道。
“哼!”鄭崇卻絲毫不給面子,悶哼一聲,側首別過頭去。
“崇兒,又不懂規矩了!”說着鄭渾放下手中酒杯,隨後又對尹銘道:“公子莫怪,小兒不比士族豪門之貴公子,天生愚魯,請公子不要見怪纔是。”
尹銘見鄭渾只是一味的與自己糾纏客套,心中有些不滿,卻又不好發作。
於是單刀直入,說道:“文公先生,今日請您一家老少來此赴宴,除賠禮壓驚之外,實在是還有一件更爲重要的事。”說着略微一頓,見衆人目光都被其吸引過來,接着目光直視鄭渾說道:“令愛年方二八,美麗端莊,又與在下弟兄劉謙情意相投。是以在下厚顏,懇請文公先生答允將令愛許配予我那劉謙兄弟。”
“啊?”
“這怎麼可能?”
“癡心妄想!”
“……”
尹銘這一邊,衆人雖然被尹銘的突然襲擊嚇了一跳,倒是沒什麼太多的表情,可是鄭渾一家老少就不同了。首先他們是被小六給綁架來的,這裡都還對那事耿耿於懷,此時尹銘卻又向他們提出親事,這怎麼能夠讓他們接受。
鄭渾本就寡言少語,此時聽後也沒有多大的反應,似乎他早有心理準備一般,他只是憐惜的望着懷中嬌羞歡喜,卻又痛苦無奈的愛女鄭霞。
對於鄭渾一家老少的叫罵,尹銘是充耳不聞,也制止了張飛及魏續等人不要反脣對罵,他只是靜靜的看着顯露無限慈祥之情的鄭渾。
由於沒有叫罵的對手,漸漸地,鄭渾一家老少也沒有了聲音,大廳復又恢復了寧靜。
小六依然站在鄭渾與鄭霞的席位前,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鄭霞,心裡直打鼓,生恐就要失去眼前這個心愛的姑娘。
“你真的鐘愛於霞兒嗎?”許久之後,鄭渾清朗卻略帶幾分憔悴的聲音將大廳的寧靜打破。
立時,大廳之內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小六,鄭霞更是一臉緊張,兩隻手緊緊相握,使得原本白嫩的小手變得青紅一片。
“當然,我喜歡霞兒,我會讓她成爲這世上最快樂的人。”小六毫不猶豫,昂首回答道。
“你憑什麼怎麼說,你用什麼來保證!”鄭渾猛然擡頭,望着小六厲喝道。
“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來擔保!”小六盎然不懼,斬釘截鐵的應道。
“哼哼!生命?你的生命屬於你自己嗎?”鄭渾冷哼道。
“這……”小六突然迷茫了,自己的生命真的屬於自己嗎?不,絕對不是的,他的生命只屬於那個無所不能的少年,那個自己甘願爲其上刀山下火海的主公。
“六兒,你怎麼了?倒是說話啊?”鄭霞聽到心上人竟以生命爲他們的愛情作擔保,心裡不知道多麼的感動,即使是假的也無所謂,只要是他親口對自己講了就好,可是父親的一句話卻無情的,輕而易舉的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霞兒,對不起!我可以爲你當牛做馬,什麼都行,可是我的生命只屬於一個人,他就是我的主公。”小六望着鄭霞無力的說出實話。
“不,我不相信,六兒你告訴我,是不是他*你的?我們跟他拼了。”鄭霞突然變得激動起來,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抱
歉,小六此生最敬佩的就是我的主公,爲了他小六可以拋頭顱灑熱血。”小六看着心愛的人兒傷心欲悴的模樣,心中何嘗不是肝腸寸斷,可是他沒有後悔,他認爲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呵呵,小六,我可不要你的小命,你的小命又不值多少錢,你還是給鄭小姐吧。”尹銘起身走近小六,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
“哼,六兒的命不值錢,你的小命就值錢嗎!”
此時的鄭霞簡直是恨死尹銘了,就是他搶走了自己的心上人,見到尹銘走近,立馬跳下席位,衝到尹銘跟前道。
“霞兒,不得無禮!”小六大聲暴喝道。
“你、你……你竟然吼我!”鄭霞瞪大着雙眼,難以置信的望着那個對自己無微不至,愛若至寶的人,居然爲了其他的人兒吼她。
“對不起,霞兒、霞兒……是六兒不對,你打我罵我,怎麼都行,千萬不要不理我。”小六也是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大跳,竟然忘了尹銘還在身旁,也忘了這裡還有那麼多的觀衆,不顧一切的將鄭霞一把摟住,口裡不停的責怪自己。
“文公先生,您對我的答覆覺得滿意嗎?”尹銘望着兩個忘情的苦侶,對鄭渾說道。
“還行。”鄭渾答道。
“哦,文公先生還有那裡不滿意的?”尹銘眉頭一皺問道。
大廳內所有人都向看戲一般,看着相擁哭泣的小六與鄭霞,這邊又聽到尹銘與鄭渾莫名其妙的對話,衆人是滿頭霧水,不知所以。
“當然,鄭某不能將自己的愛女隨隨便便送出去吧,總得知道所許人家是何等樣人,姓甚名誰吧?”鄭渾的話又一次將他的兒子與徒子徒孫們給驚呆了。
“哦,對對。”尹銘猛一拍自己的腦袋,記起來自己竟然還沒有自我介紹了,於是說道:“在下姓尹單字一個銘字,託先祖尹尊公及外祖母忘憂公主之福,在中山國略有薄產,小六雖爲下屬,卻乃自家弟兄也。”
“什麼?公子是尊公之後,忘憂公主之孫?”一直古井不波的鄭渾突然色變,霍然起身,望着尹銘一臉質疑。
“那你不就是皇室之貴親?”鄭渾的兒媳驚叫道。
“呵呵,承祖先之福!”尹銘客套的說道。
“哼,不過是他一家之言,何以爲信。”鄭崇不相信尹銘有如此身家。
“在下潁川長社鍾繇鍾元常是也,我家主公之母乃忘憂公主之遺孤,此事有中山親王可以爲證。再則,我家主公乃名門之後,不屑作假。”鍾繇起身出席,朗聲說道。
“啊,你是潁川鍾元常?”鄭渾顯然聞聽過鍾繇之大名。
“嗯,元常先生亦屈居小子幕府。”尹銘頗爲得意的說道,隨後他又指了指張仲景與張世平道:“這位是有神醫之稱的仲景先生,而世平先生乃是中山國之大賈,多虧幾位先生爲小子解憂。”
“啊!神醫張機張仲景?”鄭渾又是一驚,張世平他不認識,可是張仲景之大名卻是聞名天下啊!
不單單是鄭渾大爲吃驚,連他的兒子兒媳以及那一衆徒子徒孫都震驚了。作爲名士的鐘繇投入權貴府第爲其幕府,他們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一貫低調隱世平民之間的神醫竟然也投其門下,就不得不對其另眼相看了。難道眼前這個小少年真的是尹尊公之後,忘憂公主的外孫?
這時,小六與鄭霞也被衆人的驚呼聲喚醒了,雖然他們一時忘情沒有聽到鄭渾剛纔的話,但是看到此時的鄭家人對尹銘的態度之後,心裡多少有了幾分抗爭的底氣。
“鄭渾拜見尹公子。”鄭渾緩過神來,對着尹銘一躬到底,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鄭渾身後的兒子兒媳及徒子徒孫們,見師傅都向那少年行禮了,他們那裡還敢怠慢,趕緊學着鄭渾的樣子,向尹銘行禮。
“文公先生多禮了,小子不過接着先祖的一點餘蔭,可擔不起文公先生的大禮啊!”尹銘連忙上前雙手將鄭渾扶起。
“不,此
禮公子如何受不起!”鄭渾說話言到及止,語氣卻很是堅定。
“如此,小子愧受了。”尹銘客氣的迴應道。
“公子,適才鄭渾多有得罪,還望公子恕罪。”鄭渾目視尹銘內疚道。
“應該是小子請求文公先生恕罪纔是。”尹銘道。
小六與鄭霞面面相視,不明白怎麼一會兒的功夫,鄭渾的態度就來了一個360度大轉彎?!而且,剛剛還個個像怒目金剛一般的鄭家人,怎麼都變得和緩起來了。
“文公先生,您看,他們這小兩口的事,是不是可以定下來?”尹銘朝着依然相依偎的小六、鄭霞眨眨眼睛,然後問鄭渾道。
“既然尹公子出面,鄭某就不再爲難他們了,只望劉子和日後不要忘了他今日所言。”鄭渾略一點頭道。
“爹,您說的是真的?”鄭霞聞言大喜於色道。
“沒大沒小的,老父騙你,難道還會騙尹公子嗎。”鄭渾看着女兒溺愛的說道。
“謝謝爹爹!六兒,你聽見了嗎,爹他同意了。”鄭霞抱着小六,喜極而泣道。
“嗯,小六聽見了。”小六看着淚人兒一般的心上人,心中充滿了甜蜜與感激,他知道若是沒有主公,鄭渾是不可能將鄭霞嫁給他的。
“你看你都成何體統,還不快過來。”鄭崇對自己的妹妹亦是疼愛有加,看着妹妹依然與小六相擁,即爲其感到高興又爲其感到羞愧。
“我怎麼了,我、啊……該死的小六,你害死我了。”鄭霞被哥哥一說,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隨後發現該死的小六竟然還抱着自己的時候,立即羞紅了小臉,躲到鄭渾身後,跺着腳一個勁的責怪小六。
“嘿、嘿、嘿!”小六已經幸福的傻掉了,現在他就只知道傻笑。
“好了,總算是一切順利,大功告成。”鍾繇等人相視展顏而笑。
“這小子太走運了。”張飛咧嘴嘀咕道。
“三哥嫉妒了?”魏續探出腦袋說道。
“去去去,小屁孩一個,一邊去。”張飛牛眼一瞪,揮手將魏續撥開道。
“別不承認了,改日請主公給找一個。哈哈哈哈!”魏續被撥的七葷八素,可是嘴巴還是那麼讓張飛討厭。
“來,大家重新入席吧。”尹銘招呼鄭渾一家人等。
“主公,這個酒菜都已經涼了,是不是在端下去熱一熱?”鍾繇說道。
“好,勞煩元常先生了。”尹銘道。
“這是屬下分內之事。”鍾繇說着就去吩咐婢女健僕去了。
說話間,衆人也都按着剛纔的席位,一一坐好。
既然已經將小六與鄭霞的婚事定下來了,就免不得一番婚禮之類的話題,比如禮金,婚期,住房啊什麼的,直將小六、鄭霞二人說的臉紅耳赤,低頭垂手,畫圈圈。
鄭渾一家在得知尹銘非凡的身份之後,也沒有了先前的成見,他們知道就尹銘的身份是不可能使用下作卑鄙的手段綁架他們的,原因只有一個,那肯定就是小六這小子犯了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毛病。
沒有了成見的鄭渾一家,十餘口人蔘與到討論婚事的話題當中,再加上張飛、魏續兩個興世鬼,立刻就使這大廳如市場一般喧譁熱鬧了。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期間又總是或有或無的調侃一下小六、鄭霞二人,使得大廳的氣氛更加活躍。
最後在酒菜上來之前,尹銘與鄭渾將小六與鄭霞二人的婚期給定下來了,定於年底仲秋之日,至於禮金之類的由代表男方一邊的尹銘全權攬下。
待鍾繇使人重新上好酒菜之時,小六與鄭霞的婚姻大事已經都確定了下來。
大事都已經辦妥了,尹銘也寬心了,鄭渾的心也安定了,接下來的酒宴就顯得和諧,融洽的多了。
“來來來,爲文公先生嫁女,也爲我尹家弟兄娶媳婦兒,乾杯!”尹銘端起酒杯,往大廳之中一敬,脖子一揚,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