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率先殺出,三千名洛陽軍騎兵也紛紛將強弩收起,背在身上,抽出朴刀,一手提着朴刀,另一隻手持着盾牌,吶喊着朝薊州軍衝了上去。
洛陽軍發起了進攻,正向前推進的薊州軍趕忙止住腳步,持盾的重步兵站在最前面,弓箭手則立於盾牌陣之後,將箭矢搭在弦上,不斷的朝着趙雲和他率領的三千洛陽軍重騎兵發射着羽箭。
薊州軍弓箭手由於尚未整出陣型,射出的箭矢很是凌亂,箭矢夾着風聲飛向洛陽軍,承受着箭矢侵襲的重騎兵全都將盾牌擋在身前,一邊抵擋着迎面飛來的羽箭,一邊跟在趙雲身後,向薊州軍加速衝鋒。
衝在最前面的趙雲,雙手緊握着長槍,一邊前衝,一邊攪動着手中的長槍。
長槍在趙雲的身前,如同風車一般旋動着。攪動着的長槍發出“呼呼”的風聲,不斷的將飛向趙雲的箭矢撥落在地上。
長槍每撥開一支羽箭,便會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飛向趙雲的羽箭很是密集,隨着長槍的旋動,“啪啪”脆響竟是不絕於耳。
向前衝鋒時,趙雲聽到身後不時傳出一聲戰馬的悲鳴,心知那是有洛陽軍重騎兵的坐騎中箭倒地,雙腿不由的又加快了夾着馬腹的動作,催促着戰馬快速衝鋒。
“殺!”隨着一聲爆喝,趙雲終於衝到了薊州軍的陣前。到了薊州軍陣前,他將繮繩猛力向上一提,胯下戰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而他手中的長槍則在這時橫着向前掃出了一圈。
長槍掃出,擋在趙雲身前的薊州軍重步兵趕忙持盾抵擋,可他們手中那木質的盾牌,又怎能擋住趙雲全力的一擊?
隨着一陣木板劈裂的聲響,擋在趙雲身前的十多名薊州軍,手中持着的盾牌霎時斷裂成兩截。
盾牌斷開,長槍的槍尖從持盾的十多名薊州軍胸口劃過,這十多名薊州軍甚至連慘嚎都沒來及發出一聲,便倒在了戰場上。
一槍掃翻十多個薊州軍重步兵,趙雲絲毫不多做耽擱,雙腿朝馬腹的兩側用力一夾,高喊了一聲“駕”,縱馬衝入薊州軍陣列,直撲向陣後的弓箭手。
趙雲的衝入,使得薊州軍陣列中的一小片區域頓時亂作一團,許多薊州軍涌向趙雲,意圖將他從馬背上掀下來。
他們人數雖多,卻根本沒有機會靠近趙雲,還沒等這些薊州軍撲到近前,趙雲已是發出了一聲爆喝,將手中長槍猛力朝着四周一攪。
長槍在趙雲的身旁旋出了個圓形的光弧,光弧劃過,撲向他的這羣薊州軍,紛紛慘叫着向後摔倒了出去。
就在附近的薊州軍企圖再次向趙雲發起新的進攻時,跟隨趙雲發起衝鋒的三千名洛陽軍重騎兵也已衝到薊州軍陣前。
由於雙方距離原本就不是很遠,洛陽軍重騎兵發起的衝鋒又很是迅猛,在衝鋒的過程中,倒在薊州軍箭矢下的洛陽軍並不是很多。
三千名洛陽軍衝到薊州軍陣前,強壯的健馬絲毫不做半點逗留的狠狠朝着手持盾牌的薊州軍撞了上去。
潮水般的戰馬撞在薊州軍的陣列上,隨着重物砸擊盾牌和盾牌斷裂的雜亂響聲,成片的薊州軍被健馬撞翻在地,倒在了馬蹄之下。
也有一些站位靠在最前面的薊州軍,被戰馬撞上,慘嚎着凌空飛了起來,在半空中翻轉了幾圈,掉落在薊州軍的陣列中。
洛陽軍騎兵都配備着馬鞍,在馬背上要比任何一個勢力的騎兵坐的都安穩,甚至常年生活在馬背上的匈奴騎兵,在衝擊力上,也是無法與洛陽軍重騎兵相媲美。
衝入薊州軍陣列的洛陽軍重騎兵,在戰馬前衝的力道緩下來之後,一個個揮舞着手中的朴刀,不斷劈砍着擋在他們身前的薊州軍。
被衝散了陣型的薊州軍,畢竟不是黃巾軍那樣的烏合之衆。他們裝備着精良的兵甲,受過嚴格的訓練,雖說在洛陽軍重騎兵的衝擊下,一時陷入了苦戰,卻並沒有立刻潰敗。
“父親先走,孩兒率白馬義從前去抵擋!”跟在步兵後面出城的公孫續,見步兵陣列被衝散,大喊了一聲,不等公孫瓚應答,便朝身後的白馬義從一招手,大喊道:“白馬義從,隨某殺敵!”
“吼!”八百名白馬義從,自打出徵,一直都在跟隨公孫瓚後撤,對公孫瓚有着絕對忠誠並且戰力強悍的他們,早已是滿腹的憋屈,聽到公孫續的召喚,一股豪情霎時在胸腔內瀰漫開來,紛紛將手中兵刃舉起,高喊了一聲,跟着公孫續,策馬朝正在廝殺的戰場衝了過來。
白馬義從加入戰團,很快便將洛陽軍重騎兵朝後推出了許多,幾乎快要潰敗的薊州軍步兵也趁機穩住了陣腳,跟着白馬義從向趙雲麾下的重騎兵發起反撲。
趙雲的任務並不是誅殺公孫瓚,而是佯裝攔截,混淆公孫瓚視聽。
當戰場局勢發生轉變時,趙雲猛的向前刺出一槍,迅如閃電的長槍“噗”的一聲扎入了一名薊州軍的前胸。
一槍扎穿了那薊州軍,趙雲雙手持着槍桿,用力一挑,把屍體高高挑了起來,隨後大喝一聲,猛的將屍體甩了出去。
屍體被趙雲甩出,在半空中翻滾着,砸入了一羣薊州軍之中。
被屍體砸中的薊州軍,哪裡承受的住如此沉重的一擊,最前面的兩個人被沉重的屍體砸了個結實,頓時口噴鮮血向後飛了出去。後面那些沒有被直接砸中,只是間接受力的薊州軍,則踉蹌着倒退了好些步,才紛紛屁股着地,栽倒下去。
“撤!”一槍撥開一名白馬義從刺過來的長槍,趙雲雙手握着長槍一擰,用槍柄朝那白馬義從的腰窩上狠狠的搗了過去,將那白馬義從搗翻落馬,朝着還在廝殺中的洛陽軍重騎兵發了聲喊。
得了撤退的命令,重騎兵們也不多做耽擱,紛紛揮舞着手中朴刀,一邊與薊州軍廝殺,一邊向戰團外撤去。
洛陽軍主力就在城南、城西,隨時可能趕過來增援。趙雲下令撤兵,公孫瓚也不敢多做糾纏,向身後一名親兵喊道:“傳令收兵,即刻北進!”
“諾!”那親兵應了一聲,雙腿朝馬腹上一夾,策馬衝向正打算追擊趙雲的公孫續,一邊衝,一邊還向公孫續高喊着:“前將軍有令,停止追擊,即刻北進!”
率領白馬義從剛剛擊退趙雲,正打算追擊掩殺的公孫續,聽得那親兵的喊聲,也曉得眼下不是追擊的時候,趕忙勒住馬,向身後的薊州軍喊道:“停止追擊,整軍北進!”
經過一場廝殺,天色已是暗淡了許多,眼見就要入夜。涿郡城外的野地裡,橫七豎八的躺着許多薊州軍的屍體,其間也偶爾會發現一兩具身穿大紅戰袍的洛陽軍遺體。
風兒擦動着草葉,從滿是死屍的地面上吹過,草葉兒被摩挲出的“沙沙”聲,使得這剛剛發生過一場慘烈廝殺的戰地,越發顯得荒涼。
隨着天色的暗淡,很多薊州軍將士的眼睛漸漸的朦朧了起來。眼睛不好的薊州軍將士,在同伴的攙扶下,艱難的向前行進着,由於有他們的拖累,薊州軍的行進速度,也是越來越緩慢。
騎馬走在隊伍最前面,公孫瓚不時的回頭朝後看上一眼。每看到官兵們那如同蝸牛蠕動的速度,他的心內便會一陣煩悶。
雖說洛陽軍之中,也一定有許多夜間無法視物的將士,可劉辯完全可以放棄全軍追擊,只挑選精銳騎兵前來追趕他們。
到了夜間如同瞎子一般,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的那些薊州軍,一旦遭逢了追擊,便會如同一個個只能伸着脖子等人誅殺的豬玀,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父親,要不紮營吧!”同樣發現隊伍行進速度過慢的公孫續,在扭頭朝後看了好一會之後,策馬來到公孫瓚身旁,壓低了嗓音,對公孫瓚說道:“如此行進下去,倒不如暫且紮營明日啓程,今晚即便洛陽軍追了上來,我等也好迎敵!”
騎着戰馬緩緩向前行進了十多步,公孫瓚緊皺着眉頭,向跟在身後的親兵說道:“傳令下去,全軍停止前進,就地紮營!”
“諾!”親兵抱拳應了一聲,一勒繮繩,兜馬向隊伍後面跑去,一邊策馬疾馳,那親兵一邊高聲喊叫着:“前將軍有令,停止行進,全軍原地駐紮!”
聽到親兵的喊聲,許多薊州軍軍官跟着喊了起來:“停止前進!”
匆忙趕路的薊州軍,離開涿郡不過走了十多里路。這些路程對常年行軍的官兵們來說,並不算遙遠。
得知要停止前進,心內正自倉惶的薊州軍將士,一個個都是滿臉的愕然,那些眼前已是漆黑一片,根本無法視物的薊州軍,更是不曉得前方發生了什麼事,早已是恐懼的渾身哆嗦着,緊緊的攥牢了手中的兵刃。
駐紮的命令下達,薊州軍陣列雖是沒有亂起來,可官兵們緊張的神色,卻已是表明了他們眼下根本承受不起任何突然的襲擊。
“衆軍莫慌!”走在公孫瓚身後的公孫續,扭頭看着身後的隊伍,發現附近的一羣薊州軍都是一臉大難臨頭的神色,許多兵士甚至在竊竊私語,心知軍心將亂,趕忙將雙腿朝馬腹上一夾,提起繮繩,策馬向後隊奔去,一邊策馬疾走,他還一邊向薊州軍將士高聲喊道:“天色太晚,我等今日且於此處駐紮,明日一早再行前進!”
公孫續這一喊,果然是有些效用,許多聽到他喊聲的薊州軍將士,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一場即將爆發的騷動,在公孫續的連聲呼喊中平息了下來。薊州軍將士,在各自軍官的引領下,就近選擇着宿營的區域。由於從城內逃出,薊州軍並沒有攜帶帳篷,數萬官兵這一夜只能在野地中露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