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高御軒和尤錦笙再一次異口同聲。
他們這才意識到，劉嫣再也不是過去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現在的她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掌控。
並且，她還成功捏住了他們的軟肋，將他們死死的控制住。
劉嫣看到他們緊張的模樣，放肆的笑出聲來。
她還是第一次覺得這麼痛快。
絕望的痛快！
如果，她的人生哪怕還能看到一點點的希望，她也不會拖着身邊的人一起下地獄，可高御軒的反應，她看得最清楚不過。
她，已經被徹底的從他心底驅逐了。
既然，她這一生已經註定了要顛沛流離，無處安生，那麼那些給過她傷害的人，誰也別想要好過。
尤錦笙想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母親會縱容劉嫣做這樣的事情？
明明知道，他最在乎的人就是沈歸雁……
高御軒則完全不考慮這個問題，既然已經造成了如今的這副局面，那麼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解決問題。
“你到底想怎麼樣？”
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相當於選擇了妥協。
爲了沈歸雁，無論劉嫣說什麼，他都必須答應。
劉嫣明明知道他沒有反抗的餘地，但是他爲了沈歸雁，如此不假思索的就將主動權交到她手裡來，她頓時就感覺怒火和妒火交織在一起，一點點的焚燬她的理智。
她最猙獰的一面，想藏都藏不住。
“很簡單！你是怎麼拋棄我的，就怎麼拋棄沈歸雁！你是怎麼傷了我的心，我便要讓她全都嘗一遍，你不準和她在一起，不僅不能要她，也不能要她的孩子！”
“……”
高御軒深吸了口氣。
其實，他早就已經料到了。
劉嫣想要看到的，無非就是這樣的結果。
她還沒說，她是怎麼被那些流氓糟蹋的，也要沈歸雁嘗試一遍，已經算是最大的讓步了。
可是，放棄沈歸雁，他怎麼做得到？
他還沒想到好回擊的話語，劉嫣便馬上接着道：“還有你！尤錦笙你別高興得太早！就算沈歸雁離開了高御軒，你也休想和她在一起，我不允許，你娘也不會允許！”
尤錦笙整個人還處於發懵的狀態。
他想不通……
明明是勝券在握的一件事情，怎麼忽然就成了這樣？
劉嫣說的這些話，她都不想聽，他知道因愛生恨的女人是最可怕的，正因爲如此，他纔想利用劉嫣的可怕來對付高御軒。
可，哪裡知道會連自己也算計進去？
他已經沒有興趣在這裡傾聽他們的私人恩怨，若想扭轉這頹喪的局勢，除了在這裡聽劉嫣廢話之外，其實還有另一種辦法……
他一聲不吭的，連忙轉身離去。
回了尤府。
他黑着一張臉，片刻也不曾停留，直奔尤大娘的住處，進門之後，就連原本要向他行禮的丫頭都被他推到了一邊，直接就質問道：“娘，你爲什麼要這麼害雁兒？”
沒錯！
就是質問！
他們母子兩個相依爲命，感情一向深厚。
唯獨因爲沈歸雁，一次兩次的翻了臉，但即便是他的心中不痛快
，也不曾像現在這樣，彷彿那個人不是他的親生母親，而是他的仇人。
尤大娘斜握在貴妃椅上，兩個丫頭守在身邊。
一個捶肩，一個揉腿。
她的前半輩子吃了太多的苦，受夠了屈居人下，現在終於不用她伺候人了，也該好好享受一下被人伺候的滋味。
尤錦笙這麼怒氣衝衝的模樣，她早在意料之中，所以沒有任何奇怪。
她只是揮了揮手，將身邊的丫頭全都屏退了。
裝潢華貴的屋子裡，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
“你都知道了？”
尤大娘閒適的率先開了口，那沒有任何意外的模樣，讓尤錦笙深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以爲自己一手控制了劉嫣，卻不料他百般算計，卻折在自己的親孃手中。
他的嘴脣在輕顫，難以置信的模樣，“娘，到底爲什麼……”
“你不覺得這樣挺好的麼？”
“好什麼？你明明知道，我最愛的女人就是雁兒……”
“就是因爲我知道！”尤大娘忽然從貴妃椅上坐正了身子，眉目間多了幾分嚴肅，厲聲道，“我早就和你說過，不要沉溺於兒女私情，可是你呢？你看看你這些日子都做了什麼？你所做的哪件事情不是因爲她？如果不是因爲你這麼在乎她，在乎到無可救藥，我又何必花心思去對付她？！”
這邏輯，簡直強詞奪理。
尤錦笙堅決不能接受。
他望着眼前那熟悉的人，明明他們是骨血相連的母子，可現在卻覺得無比陌生，他感到痛心不已。
“娘，你是我娘！我一向敬重你，我也知道，你所做的事情都是爲了我好！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一心爲了我好就徹底忽視我的感受？我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你爲什麼非得來左右我的決定，你非要毀了我愛的人也毀了我才甘心嗎？”
“如果我放任你繼續這麼下去，纔是毀了你！”
“……”
“不過是一個嫁了人並且變了心的女人，你是我兒子！正因爲如此，我才心疼你！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就非一個沈歸雁不可嗎？”
“……”
尤錦笙聽了這番話，忽然有片刻的恍惚和怔愣。
對啊！
不過是一個嫁了人並且變了心的女人……
一直以來，他到底在執着什麼？
就算是他能將高御軒打敗，沈歸雁就一定能回來他身邊嗎？
他不知道。
可，不管她變沒變心，這世上也就只有一個沈歸雁啊！他只是說服不了自己去放棄而已。
他喃喃的，“娘，你不懂……”
尤大娘打斷他，“我不需要懂！我和你說了多少次，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的使命是什麼？你本來可以做人上人，卻在過去的這二十幾年來吃盡苦頭，這一切是爲了什麼？都是拜誰所賜，你忘了嗎？”
“娘，我沒忘，這些我都知道。可是，這和雁兒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你一見了她，就鬼迷了心竅，你長這麼大，何曾會爲了別的事情對我大聲說過一句話？可你現在爲了她，連我這個娘都不想認了！”
“……”
尤錦笙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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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
，母親恐怕是下定了決心。
這一舉，還真是一箭雙鵰。
不僅能將高御軒拿捏住，就連他也一樣。
那種蠱蟲，他並不瞭解，但是沈歸雁已經不舒服，並且高御軒還因此特地去找了劉嫣，就說明沈歸雁被那蠱蟲折磨得不輕。
劉嫣簡直已經喪心病狂了，若是真得做出什麼不受控制的事情來……
他簡直難以想象。
“娘，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雁兒？”
他的語氣終於軟了下來，就像高御軒問劉嫣到底想要怎麼樣一樣，在這個時候，除了妥協之外，別無他法。
劉嫣說，同心蠱是永遠也無法解除的。
他不信！
既然，這一切都是由母親在背後操控，她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蠱蟲過度到沈歸雁的身上，就算別人沒有法子，母親未必沒有。
尤大娘卻依然堅決的道：“你死了這條心吧！同心蠱，無法可解。”
“娘……”
尤錦笙的面上浮現出一抹痛色，他的膝蓋一軟，竟在尤大娘的面前直接跪了下來，往前挪了兩步。
“娘，我求你了，只要你放過雁兒，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他哀求着，前所未有的悔恨。
其實，他不是那麼沒有理智的人，只是當初進京趕考，在沅江遭遇了那一場風浪死裡逃生之後，他的整個人生都改變了，令他猝不及防。
他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更不能選擇今後的命運。
母親告訴他，他的命運是早就被安排好了的。
他有他的使命，時刻不能忘！
他聽了母親的話。
因爲，他是相信的，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背叛他傷害他，但唯獨母親不會，母親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彷彿被洗了腦，他時刻銘記在心。
他開始有了野心，他想要的，就要掠奪。
包括沈歸雁！
爲了達成這個目標，他的所做所爲一次比一次兇狠，甚至是完全不折手段，包括將劉嫣推上了這條不歸路……
曾幾何時，他也是個連一隻螞蟻都不忍捏死的人。
可是，在他這麼對待劉嫣的時候，卻已經沒了惻隱之心，他被仇恨矇蔽了心，直至這一刻才悔恨不已。
原來，真的會有報應。
誰算計了誰，誰說得清楚呢？
但是，沈歸雁在他的心中，卻始終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爲了她，他願意低頭。
尤大娘看着他如此頹喪的模樣，心中怒氣洶涌，卻也不敢將他逼得太急了，只能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緩緩道：“要放過她，也不是不可以，那就看你怎麼做了……我們與高家的深仇大怨，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忘！你現在必須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起來，我要得到高懷遠的屍骨，也要看到高家所有的人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你什麼時候做到了，或許我就可以考慮放沈歸雁一馬。”
尤錦笙閉眼，吸氣。
最後，吐字擲地有聲，“好。”
這就是他的宿命！
無從選擇。
但，沈歸雁的安危如今卻寄託在劉嫣身上，劉嫣其人，就連尤大娘也不能完全掌控，至於要怎麼應對劉嫣，就得看高御軒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