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雁看到高御軒的臉色,就已經預感到了事情不妙。
她的心一緊,連忙走到他身邊。
“發生什麼事兒了?”
高御飛也有同樣的疑問,擡頭望向高御軒的方向,等着他的回答。
高御軒面露憂慮之色,伸手摸了摸被沈歸雁抱在懷裡的兒子的腦袋,然後才望向沈歸雁,道:“事情我來處理,你帶豐兒從後門離開,還有二弟,你帶着兩個孩子,你們一起從後門走。”
“那你呢?”
“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沈歸雁和高御飛同時問出聲。
高御軒拉着沈歸雁就走,片刻也不想耽擱。
他邊走邊道:“具體的什麼事情還不清楚,但唯一刻意肯定的就是高家被人給陷害了,皇上已經下了旨,將高家上下視作逆賊,一併捉拿。”
沈歸雁一驚,卻頓住了腳步。
“我不走!”
“……”
“要走可以,除非你和我們一起,否則我絕不可能一個人離開。”
“現在來不及了,官兵已經到了門口,你若不走的話我們誰也逃不掉,你想讓兒子被當作逆賊一併拿下嗎?”
“……”
沈歸雁的心,陷入了兩難。
那晚,他們已經達成了共識,無論如何也不分開。
但,當這會兒真的大難臨頭,她望着懷中懵懂的兒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糾結之中,現在可怎麼辦?
她是無所謂的,早就做好了與他共患難的準備。
但是孩子還這麼小,他是無辜的,他還有很長的未來,還有精彩的人生,他都還沒來得及長大懂事,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高御飛聽着他們的對話,最放心不下的當然也是自己的兩個孩子。
但他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在得知尤大娘有心要對高家不利之後,他們已經處處小心了,包括在今日出事兒的前一刻,家中一切都還風平浪靜,爲什麼忽然就被栽上了一個逆賊的惡名。
高家犯了什麼事兒了?
高御飛不明所以。
沈歸雁也陷入兩難的境地中。
然而,他們還未走到後門,秦宋便匆匆趕來稟告,“大少爺二少爺,不好了……後門也被封鎖了,府上已經被官兵重重圍住,守門的侍衛已經將門口堵住,但是他們點名要侯爺和兩位少爺束手就擒,若是再無人現身,恐怕就要破門而入了。”
高御軒聞言,心已經抖得厲害。
但是,他極力的剋制着,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鎮定一些。
“大概有多少人?”
秦宋道:“具體不清楚,但應該有幾百官兵,已經將全府上下圍了個水泄不通。”
幾百個官兵?
這麼說來,他們是插翅也難飛。
忽然之間,幾百名的官兵說到就到,沒有任何的徵兆,顯然是沒打算給他們準備的時機,就是要來一個出其不意,然後順利的甕中捉鱉。
如此一來,高家上上下下,一個也跑不了。
他們現在還在內院,幾乎就能聽到從外圍傳來的喧囂聲。
高家的侍衛,只能抵擋一時,是萬萬擋不住幾百名官兵的,所以官兵破門而
入之後,他們就真的只能束手就擒。
從目前的形勢看來,極有可能就是尤大娘的計劃。
若真是如此,他們被捉住了以後,絕對是九死一生的下場。
怎麼辦?
沈歸雁的臉全然變了色,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扭轉局勢,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的抱着兒子,緊跟在高御軒的身邊。
幾個孩子也感受到了這緊張的氛圍。
兩個男孩子還好一點,也許是膽子較大,也許是年紀較小,還不太明白什麼叫做危險,但高悅欣就不同了,忽然哇的一聲哭起來。
高御飛連忙將她抱起,哄道:“別哭,欣欣乖,爹爹在呢,沒事兒的……”
然而,這不過是用來安慰無知幼童的話,他們現在已經處於如此被動的局面,連他自己都還不知道要怎麼脫身。
高御軒也是一樣。
太突然了!
如此措手不及,他也有些亂了陣腳……
但,看到幾個孩子眼巴巴的模樣,他又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些孩子還這麼小,就算他們難逃這一劫,但是有什麼什麼法子可以保住幾個孩子……
他焦慮之際,忽然靈機一動。
有了……
“外面的先別管,你們帶着孩子,都跟我來。”
他此話一出,衆人紛紛看到了希望一般。
沈歸雁抱着兒子,很快跟上了,高御飛則有些吃力,一手抱着高悅欣,在他試圖用另一手抱起高御堯的時候,秦宋連忙從他手中將孩子接過來。
他們一行人跟着高御軒的步伐,一路前行。
最終的目的地,梅莊!
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高御軒也來不及和他們解釋,直奔梅莊的一處偏廳,在偏廳的牆根旁邊,他將鑲在地上的石板鑽搬了起來,扭動旁邊的機關,竟露出地底下的一處地洞來。
高御軒朝他們招招手,道:“快,都下去。”
於是,高御飛第一個跳了下去,再一個接一個的將孩子抱了下去,沈歸雁也尾隨着跳了下去之後,卻發現高御軒還留在上面。
她仰着頭,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不肯放。
“高御軒!”
她已經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所以急切的叫出聲來。
高御軒也不隱瞞自己的意圖,“你們跟着裡面的道一直往外走,就能離開高府,然後走得遠遠的……”
“高御軒!”
“你好好照顧豐兒……”
高瑞豐原本和兩個小夥伴玩得開開心心的,畢竟纔是一歲多點的孩子,他一直都處於懵懂的狀態,壓根不知道怎麼了。
直到這一刻,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忽然大哭起來。
“哇嗚……爹,爹爹……”
高御軒聽到兒子的哭聲,不由得有些心酸。
沈歸雁望着他,死死的拽着他的手,當感覺到他在掙脫的時候,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叫出聲來。
“高御軒,你敢!你敢放開我的手……”
“對不起……高家有難,府上還有那麼多人,我不可能將他們棄之不顧,就這樣一走了之……”
“那你就能丟下我和豐兒?!”
“……”
高御
軒瞬間無言以對。
他誰也不想丟下,但如今的局面,卻根本無法兩全。
他們這個樣子,就連高御飛都看不下去了,他馬上道:“大哥,一起走,就算你現在回去也根本無濟於事。”
秦宋在一旁也跟着着急。
他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耽誤了。
外面的官兵們來勢洶洶,很快就會闖進來,如果連這條密道都被發現了,他們所有的人都必須死在這裡。
他也跟着勸道:“是啊!大少爺,你就聽少夫人和二少爺的勸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保住一條命,還可以想辦法來救其他的人,但是如果連你也被擒住了,高家就真的完了啊!”
沈歸雁聽到他們的話,都有道理。
她想說的,也被他們都說完了。
她也知道,高府上下還有很多人。
但,在這樣的生死關頭,她做不到那麼無私,更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的男人回去送死,若是勸不動他,那就當她是在威脅吧!
她仰頭與他對視着,眼中漸漸的聚攏起來一層水霧。
她聽到了自己哽咽的聲音,“高御軒,你答應過我會永遠在一起,你若是敢放開我的手,你一定會後悔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高御軒也望着她,心中泛起酸楚。
他想着他們所有人說的話,兒子的哭聲還在耳畔……
他原本想要就此掙開沈歸雁的手,但是當看到她的眼中被眼淚氤氳,他被她握在手裡的手忽然就僵住不動了,遲疑片刻之後,他忽然反握住她的手,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從上面跳了下來。
他還沒站穩,沈歸雁就撲過來一頭扎進他懷裡。
高御軒擁着她蹲了下來,連哭泣的兒子一併擁入懷中。
那一刻,他想,他的全世界都在這裡!
他安慰着這一大一小,“好了好了,都不哭……我在這裡,我哪兒都不去,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他將他們都哄好了,這才站起身來,從洞口的下方啓動機關,石板緩緩合上,將洞口封死。
“我們走吧!”
高御軒做了決定,秦宋點燃了隨身攜帶的火摺子,在前面帶路。
大家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沈歸雁和秦宋倒還好,畢竟他們不是生來就是高府的人,不知道高府的地底下還有這麼個密道是正常的事情。
但,高御飛就納悶了。
他生在高家,長在高家,爲什麼居然從來不知道這個地方?
“這是哪裡?我怎麼……”
他詫異的脫口而出,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收住了聲。
因爲,他們從洞口下來就是一條狹窄的通道,沿着通道一直走了幾十米之後,猛地一個拐角,眼前就豁然開朗。
並不是走到了洞口,也不僅僅是走到了開闊之處。
而是,前方的開闊之處竟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高御飛忍不住上前打開了箱子,頓時被閃到了眼。
居然全是價值連城的金銀珠寶!
他又連續將幾個箱子打開,看到的東西都一樣。
全部都是黃金白銀,珠寶玉器首飾,令人目不暇接。
“這,這裡怎麼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