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失蹤的人還有上官慧。
朝陽王丟了女兒,還失了免死金牌,後來聽聞有人看到娉婷郡主與蕭家公子一起出了城,頓時大怒。
好個蕭慕凡!
朝陽王怒氣衝衝的來到蕭府興師問罪。
蕭慕凡那小子居然敢拐他的女兒,若是不馬上將人交出來,他就馬上將蕭府夷爲平地,讓他家犬不寧。
蕭家得罪了朝陽王,絕對沒好果子吃。
豈料,那蕭翎卻不卑不亢的,直接將一封書信丟到朝陽王面前來。
“王爺,蕭某雖不才,但絕對不會任由自己的兒子做出擄掠良家婦女這種事情來,倒是王爺該好好勸導郡主,既然已經爲人婦,就不要再勾三搭四纔對!”
朝陽王接過書信,看完後臉都綠了。
這這這……
竟是一封情意綿綿的情書!
而且,他認出來了,就是自己女兒的筆跡。
想抵賴都不成,確實是上官慧在信中訴衷腸,清清楚楚的寫着自己與尤錦笙不過是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又是怎麼的對蕭慕凡舊情難忘,以前是年少任性,以至於兩人之間有了種種隔閡和誤會,她現在想明白了,她還是愛着他,所以不想再顧慮世俗的眼光,希望他出來與她見上一面,以解相思之苦……
可是,說好的只是見上一面呢?
現在,人呢?
朝陽王知道自己現在沒理了。
人家不怪他的女兒拐跑兒子就算好的了。
本來他已經想好了,高家逃過一劫,那他就搞垮蕭家算了,反正從當初蕭慕凡與上官慧婚事告吹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看蕭家不順眼。
此事若鬧到皇上面前去,蕭慕凡這可是大罪過,不死也要脫層皮的。
可是,這封信……
他真是無話可說。
算是老來得女,而且就這麼一個女兒,他是捧在手心裡養大的,沒有人不疼自己的親骨肉,但偏偏出了這種醜事。
他這個女兒,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敢爲人先。
這若是傳了出去,他堂堂朝陽王的女兒,居然以有夫之婦的身份誘拐良家貴公子,他的這張老臉還要往哪裡擱?
於是,朝陽王只能默默的嚥下了這口氣。
既然清楚上官慧與尤錦笙並無感情,甚至沒有過夫妻之實,而且過往的事情也已經告一段落,這夫妻之名,解除了也罷。
他現在只想怎麼把人給找回來。
如果上官慧執意要和蕭慕凡在一起,那便在一起罷!
他這張老臉都豁出去了,要是蕭家敢嫌棄他的女兒是再嫁之身,要是蕭慕凡敢不負這個責任,他就要蕭家好看。
真是操碎了心。
太任性了!
其實,早在上官慧向高御軒提及朝陽王手中的免死金牌時,她就知道父親是一定不會用免死金牌救高家的。
所以,她就乾脆來個先斬後奏,用偷的。
在回王府前,她便派人送了書信給蕭慕凡。
她想來敢愛敢恨,錯過了這麼多,她決定勇敢一次,就算是被全天下唾棄,只要是爲了她愛的男人,她也不在乎。
她送給蕭慕凡的,其實有兩封信。
其中一封信上寫了正事兒,讓蕭慕凡在高家的人被行刑的前一晚出來相見,她一定會將免死金牌交給他。
另外一封,就是朝陽王和蕭翎都看到的這封情書。
上官慧早就想好了退路,在事情敗露之後,讓父王沒有辦法去爲難蕭家的人,她想,一生就這一次了,瘋狂又如何?
高家的人被放出天牢。
被抓的大多數都是爲高家效命已久的下人,忽然經歷了這一場變故,紛紛都以爲明日就要上斷頭臺了,劫後餘生,紛紛喜極而泣,抱頭痛哭。
高御軒命人將他們都送回臨安,給予安撫。
高世邦一直都未清醒過,從牢裡接出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高御軒趕緊請了大夫全力救治。
醒不來,也死不了。
也許,這就是高世邦後半生的命運!
在天牢外,高御軒在一羣人中也見到了劉嫣的身影,她又清瘦了一些,被關了這麼久,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但,區別於其他人的大悲大喜,她無比平靜。
遠遠的,她也看到了他……
四目相對,遙遙相望。
他們今生的距離,就止步於此。
最終,她還是收回了目光,轉過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她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但就如高御軒之前和她所說的,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都是在鬼門關走過幾遭的人了,她的這條命還能留到現在,只要活着,人生就還有無數種可能。
不再愛她的男人,就由他去吧!
都過去了……
高御軒望着她的背影,怔愣了許久之後,緩緩的鬆了口氣,他們多年的糾纏,總算告一段落。
就算也曾兩敗俱傷,但這也是最好的結局了。
但,他的人生,卻還需要那一個人纔算是圓滿……
高家被無罪釋放的消息傳到沈歸雁等人的耳中,已經是幾日之後的事情了。
上官旭率領衆人從臨安啓程一路往北,已經繞過了京城,再往前兩百多裡,就到了西陵與漠北的交界處。
此刻,他們一行人正躲在一處隱蔽的山谷裡,休養生息。
上官旭出逃這些日子,沒少被皇帝派出的追兵追殺,但他手下的人個個武功高強,每一次都能化險爲夷。
然而,昨日卻路遇幾十個伏兵,他手下的人傷的傷,死的死,原本上百個人,現在居然折損過半,元氣大傷。
山谷裡,有一湍急的瀑布從高處傾泄而下。
上官旭面色陰厲的坐在瀑布下方的水池旁,正在擦洗他手中那染滿了鮮血的尖刀,忽然聽到有熟悉的腳步聲逼近,他凜了凜神,卻並沒有回頭。
“還以爲你上哪兒去了,原來是一個人躲在這裡。”
清脆的女聲傳進耳朵裡,悅耳的聲音,卻並沒能讓他陰鷙的表情有所緩和。
他沉着臉道:“別來煩我!”
“喂!你就是用這種語氣對你的救命恩人說話的?”高婕已經走到他身邊,一句話便讓上官旭無言以對。
是呢,她又救了他一次。
昨日遇到的追兵完全是預料之外,就在他的人進退維艱之際,高婕忽然出現,撒了一把迷藥,雖然不是多麼光明磊落的手段,但好歹達到了最終的目的。
上官旭不願搭理她。
他覺得,本來是他不屑的女人,卻承蒙她三番四次相救,而且還被她目睹了他這麼狼狽的時刻,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透頂。
何況,她不是說過他們此生兩訖了嗎?
高婕見他面色不善,也沒了和他開玩笑的心思,正色道:“上官旭,我和你說認真的,如若你單槍匹馬,應該很快就能躲過追兵,離開西陵,你放了我嫂子吧!她……”
“閉嘴!什麼你嫂子?!她是我的女人!”
“好好好,你的女人,那也是你搶來的女人……”
“高婕!”
“我說錯了嗎?我不過是好心奉勸你一句而已,你若肯放了她,說不定她還會感激你,但你這麼逼迫她,只能讓她對你越來越反感。”
“我說了別來煩我!”
上官旭沒好氣的吼她一聲。
這女人說的話,沒一句是他愛聽的。
她不走,他走好了。
他站起身來,高婕卻還陰魂不散的跟在他身後,繼續道:“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感覺,相信我嫂子和你是一樣的!你不喜歡我,你不管我救你多少次,我對你多好,你都覺得煩,這不是一個道理嘛!”
上官旭的腳步頓了一下,卻沒有因此停留。
胡說八道!
他一句也不放在心上。
其餘的人全部都安置在瀑布不遠處的叢林裡,經過昨日的死裡逃生,沈歸雁跟着奔波一路之後,又開始不舒服。
上官旭走到馬車旁邊,就聽到邢嬤嬤苦口婆心勸說的聲音。
“姑娘,這是殿下冒着極大的風險去抓來的安胎藥,你臉色不太好,恐怕是動了胎氣,就趕緊將藥喝了吧,啊?”
“我是不會喝藥的,你們休想逼我!”
“殿下是不會傷害你的……”
“我纔不會再相信他,你們都是一夥的,休想傷害我的孩子,你出去!馬上給我滾出去!”
“這……”
邢嬤嬤正爲難着,馬車的簾子卻被掀開了。
外面,站着黑臉的上官旭。
“沈歸雁!誰允許你這麼對我的嬤嬤說話的?”
沈歸雁一怔,邢嬤嬤卻連忙擺手,說着沒事兒,上官旭將她扶下來,道:“您先到旁邊休息一會兒,這裡交給我。”
邢嬤嬤有些爲難,但是卻依言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了他。
上官旭上了馬車,將秋螢一併轟了下去。
沈歸雁望着他手中的藥碗,無比的警惕,不由得往角落裡縮了縮,他們自從上次鬧翻了之後,後來的這一路上,又自動的開啓了冷戰模式。
上官旭看着她那如同驚弓之鳥的模樣,不由得想起高婕剛纔說的話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
罷了!
反正,每次都是他妥協。
那麼,再多妥協這一次又何妨?
他刻意放低了聲音,輕嘆道:“來,把藥喝了,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