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沈歸雁的眼中流露出一陣茫然，全然呆滯了一般。
這其實是最正常不過的兩個字，可一旦想起此情此景以及她剛纔的問話，他的這兩個字簡直就是在啪啪的打她的臉。
他剛纔還失控的吻她，流連不捨。
轉瞬間，卻換來一句抱歉。
他當她是什麼？
沈歸雁的心頭頓時就燃起洶涌的怒火，讓她幾乎要控制不住撲上去甩他兩個耳光，再大罵兩聲混蛋！
可是，她摳住自己的手掌，忍住了。
她若恨他，那還不如恨自己。
他給她的傷害還不夠多嗎？她怎麼就能好了傷疤忘了疼，隨便聽他說幾句話就想要再度投入他的懷抱了？
就算他所言屬實，就算他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但，傷害已經造成。
她本就不該輕信了他。
“你……”
她的胸口起伏着，彷彿凝聚着洶涌的怒氣，嘴脣微顫，話已經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兩人就這麼對視着，僵持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皇帝身邊貼身的太監過來傳話。
安王殿下也進宮來了，既然卡茜公主也在菡香殿，那麼皇帝會與安王一同過來用晚膳，讓貴妃娘娘趁早準備着。
高婧應了下來。
然後，便馬上進來告訴了高御軒。
那也就是說，高御軒必須在皇帝擺駕菡香殿之前就離開，何況上官旭也一同前來，他留下來的話太冒險了。
匆匆一面，馬上就要結束。
高御軒這才意識到不該花這麼多時間來生氣，今日一別，再也不知道再見會是何時，他將心頭的痛處壓制下去，裝作沒看到她身上的痕跡。
在彼此對視間，他開了口。
“你，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沈歸雁愕了一下，還沒從他剛纔的‘抱歉’二字中回過神來，他好歹不再是冷言相向了，像是在極力的壓抑着什麼。
但，卻將她問得摸不着頭腦。
高御軒看着她怔愣的模樣，接着又道：“你是真的決定要嫁給上官旭了，這就是你的決定，是不是？”
如果，她不是決定了，怎麼會讓上官旭……碰她？！
沈歸雁還不知如何作答，卻見他苦笑一下，道：“我一直還以爲……什麼都不會變的，我讓你離開我身邊那一刻，我就以爲我一定還能將你找回來，可是……這才發現回不到原點了，不變的只有我而已……”
什麼，意思？
沈歸雁呆愣的望着他，發現自己已經不會說話了。
她從他的眉宇間，隱隱的察覺到一絲痛楚。
像是錯覺，一閃即逝。
他的善變，總是讓她琢磨不透。
就像當初還在高府的時候，她以爲他愛着她至死不渝的時候，得到的卻是他的傷害和拋棄。
就像是剛纔……
他的苦衷，她不假思索就相信。
她滿懷期待卻得來他的一句抱歉，她暗自覺得自己可笑了，他卻一副受了傷的模樣，和她說着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到底哪個纔是真的他，她已經弄不明白了。
因爲，高御軒眼中的痛楚，很快就被一抹狠歷所取代。
“你最好想清楚了……你，若是敢嫁給他，總有一天我
會親手殺了他！”
他忽然面對住她的時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一句話，他所有的決心盡在那決絕的殺意之中。
沈歸雁從未見過他如此可怕的表情。
他從來不會輕易喊打喊殺的。
大多數時候，其實他是個溫潤如玉的男人，所以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瞻前顧後，不如上官旭那般果斷。
可是……
也不是！
細想起來，他其實也狠絕過的。
曾經，王子坤在高府的花房中試圖輕薄於她，哪怕明知道王子坤是被人算計的，但是高御軒卻毫不猶豫的殺了。
理由很簡單。
他的女人，不準別人碰！
那時候，她就被他嚇住了。
但是，此時此刻，他在說起上官旭的時候，眼中的殺意比曾經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是一種深刻的恨意，如果現在上官旭在他面前，他真的會殺人。
爲了她！
沈歸雁的心，倏地一抖。
她彷彿能預見未來即將掀起的風暴，心驚不已。
或者說，更多的是擔心。
“你……你想要做什麼？高御軒，你是鬥不過上官旭的！”這便是她的擔心，在他極端的恨意之下，她脫口而出。
然而，卻換來高御軒黑了臉，猶如巨浪來襲。
“你太擡舉他，還是瞧不起我？或者……你是打從心眼裡覺得我不如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目光駭人，沈歸雁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
或許，她下意識的反應，傷了他的自尊。
但，她的擔憂不無道理。
要知道，這也是一個拼爹的年代，上官旭的老子那是皇帝，他與高御軒的區別在於君臣之分。
況且，上官旭在處理與漠北的關係上，還立了大功，被封安王，現在風頭正勁，高御軒若是與他鬥，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但是，高御軒顯然無所顧忌。
沈歸雁越是覺得上官旭好，他越是想要一爭高低。
上官旭以前總給他幾分薄面，因爲不想與蕭高兩家爲敵，在勢單力薄的時候，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他也一樣！
他不撕破臉皮，也不想得罪了上官旭。
然而，他現在卻顧不了那麼多了。
就算是王爺又怎麼樣？
上官旭從中作梗，佔了他的女人，就註定是他的仇人！
奪妻之仇，他如何能忍？
他冷哼一聲，阻斷了沈歸雁的話，“不用再說了！也不要來告訴我你是什麼意思，你只管等着看就好了，你當真以爲上官旭是你眼前所看到的那樣嗎？他現在一朝得勢，總有一天我會讓他折在我手裡！你敢嫁他，我絕不手軟！”
“高御軒！我……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皇上已經下了旨……”
“是嗎？我還差點忘了這一茬兒……你就不納悶你爲什麼能變成公主嗎？上官旭他又沒有三頭六臂，哪來這麼大的能耐？”
“……”
沈歸雁驀地一怔。
她當然奇怪。
那一趟漠北之行所發生的事情，她現在都還理不清其中的來龍去脈，上官旭扭轉這整個局勢，實在是太快太突然了。
她也想知道，他哪來那麼大的能
耐？
但，上官旭卻說，這是男人該想的事情。
也好，反正，她也沒有多大的興趣。
可是，如今就連高御軒都提出這個問題，她不得不重新去思考了。
高御軒又接着道：“他曾說過，只要他能辦得到你提出的兩個要求，你就答應嫁給他，他確實做到了，能讓你名正言順的嫁他，另外還替你找到了孩子是不是？”
“你……知道了？”
沈歸雁心裡一驚。
她這一反問，無疑是變相的承認。
其實，想來也是，這事情是瞞不住的。
然，高御軒卻是一聲冷笑。
“我剛接到消息，秦宋的堂兄那孩子被人給偷了，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是上官旭派人去做的吧？”
“……”
沈歸雁腦子一片空白，忽然不敢答話了。
他們之間的折磨還沒個了結，差點就忘了，孩子纔是死結！
她之所以妥協願意嫁給上官旭，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也是爲了孩子，所以她有些拿捏不準，高御軒現在忽然和她提起這件事情，到底幾個意思？
她什麼也不敢說了，唯恐說錯了話。
無論如何，她是不可能讓孩子再離開她的。
但，高御軒的下一句話，卻將她的希望一下子粉碎了大半。
“你該不會以爲……那真是我們的孩子吧？”
“！”
難道，不是嗎？
沈歸雁終於按捺不住了，她往前邁了一步，一把揪住了高御軒的衣襟，目光牢牢的釘在了他的身上，急道：“什麼意思？高御軒！你把話和我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那個不是我的孩子嗎？那我的孩子呢？你告訴我！你折磨得我還不夠嗎？你告訴我！”
她揪着他質問。
一說到孩子，情緒便失了控。
高御軒道：“也算上官旭有幾分能耐，能查得到當初我讓秦宋抱出府那個孩子的去向，但是那不是我們的孩子！”
“！”
沈歸雁又是一愣。
但是，隨即一想，她便馬上搖頭。
“不會的！你騙我！高御軒，你又在騙我對不對？那孩子我見過……他看起來，就和我的孩子一樣大，而且其他人都說，孩子和我長得像，那就是我得孩子！你騙我的！你安的什麼心？你說……”
“那不是我們的孩子！之所以覺得他和我們的孩子一樣大，那是因爲他們出生在一天，那個孩子纔是喜兒生的！”
“什麼，什麼意思……”
高御軒嘆了口氣，不願她多想，這纔將其中波折告之於她。
他與蕭慕凡的通信被沈璐瑤撿到，信中有背叛三皇子之意，所以才以此被沈璐瑤要挾，娶了她進門。
這事兒，是由秦宋大意所致。
所以，秦宋便想法子來圓。
他有個堂兄，嫂子卻無所出，所以纔想借腹生一個孩子，他與沈璐瑤洞房花燭夜那一晚，其實已經將秦宋的堂兄接進了府。
這是一場在同時進行的暗渡成倉。
沈璐瑤利用了喜兒。
而他，則借了秦宋的堂兄。
所以，喜兒懷了孕。
“喜兒懷的孩子，根本就是秦宋的堂兄的，所以在生出來之後，自然是抱出府，完璧歸趙，你明白了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