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哪兒了?
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會在頃刻間消失不見?
而且,其他所有的人都還在,什麼東西都沒丟,唯獨少了一個沈歸雁,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嗎?
難道說,剛纔瞬間燈火全熄,本就是衝着沈歸雁來的?
是誰?
在場的人七嘴八舌的,紛紛議論開來,猜測着各種有可能發生的狀況,最後終於有人說到了正題上……
“該不會是那個一枝梅又出來作怪了吧?”
“如果真的是他,那高家的大少夫人落在他手上,豈不是清白不保?”
“這還用說嗎?那採花賊只要是見了女人,哪還有能逃過他的魔掌的?清白事小,你們沒聽說前幾日高家有個丫頭失蹤了嗎?最後人是找回來了,不僅清白不保,連小命都被人害了。”
“我的天……”
這只是一些毫無根據的揣測,可是落入高御軒的耳中,卻讓他的心突突的狂跳起來,他沒有辦法想象,沈歸雁也將遭受那樣的不測。
剛剛還在他身邊的人,轉瞬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怎麼能?
他也知道自己應該冷靜下來,仔細的將剛纔發生的事情再回想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破綻可尋。
可,他沒法冷靜下來。
他要找她!
對,找她!
像是忽然尋到了目標,他的腳步已經比他的思維快了一步,彷彿離了弦的箭,不顧一切的就要衝出去。
他的心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要找到她!
他不能讓她一個人!
可是,他的腳步纔剛剛邁開去,卻被人拉住了手臂,那是一股柔弱的力量,可攀附在他的手上時卻異常的堅定。
“御軒……”
他的腳步微頓,卻沒有回頭。
而是,他的手附在拉在手臂的那隻手上,拽下來。
劉嫣不由得拉得更緊,她不敢輕易放手,唯恐這一旦放了手,就會徹底的被他推離到世界之外似的。
她急了起來。
剛纔那些議論聲她也聽到了,沈歸雁怎麼樣她纔不管,但如果沈歸雁的失蹤真的與那一枝梅有關,聽聞那一枝梅武功高強,奸詐狡猾,高御軒就這麼貿然前去,豈不是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你別去!大不了派人出去找她好了,你又何必爲了她隻身犯險?她根本就不值得你爲她做任何事情,她……”
“她是我妻子!”
面對劉嫣近乎哀求的聲音,他卻只給了這麼一個回答。
劉嫣一怔,還想說些什麼,高御軒卻已經甩開了她的手,狠狠的甩開,以至於她都踉蹌着退了兩步才站穩。
回過神後,他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視野中。
這是一場漫無目的的尋找,沒有方向,沒有頭緒,只有茫然。
最終,一無所獲。
高太君和高世邦也派了人出去找,這次不僅是將那福滿樓翻了個底朝天,連臨安城幾乎都要掘地三尺了,卻還是沒有沈歸雁的音信。
高御軒頹然回府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
秦宋一直在梧桐院裡候着,高御軒沒回來之前,他也是一夜都沒閤眼,這會兒趕緊的迎上去。
“大少爺……”
“你怎麼還在這兒?”
“……”秦宋的臉上閃過一絲焦
慮和遲疑,不過最終還是嚴肅的道,“大少爺,我有重要事情要稟告。”
高御軒想起在宴會上秦宋曾和他提過飛鴿傳書,雖然天色還早,梧桐院的下人都還沒起身,但他還是謹慎的環顧四周一眼,道:“到書房來說。”
秦宋跟在他的身後,一路到了書房。
門一關上,秦宋就撲通一聲在他面前雙膝跪地,高御軒一時還不明所以,不由得愣了一下。
“大少爺,我有罪!”
“你說什麼?”
高御軒看到秦宋始終嚴肅的臉,心也跟着提了起來,想必是非常嚴重的事兒,否則秦宋也不至於如此。
秦宋垂着頭,低聲道:“昨夜,我收到的飛鴿傳書……”
“怎麼了?”
“丟了!”
“什麼?!”高御軒臉色鉅變,奔波了一個晚上,他已是心力交瘁,現在都還沒來得及坐下,他又立即繃直了脊背,“你說什麼?丟了?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會丟的?在哪兒丟的?”
他連續的幾聲質問,將秦宋的愧疚都質問出來。
“昨晚,在福滿樓忽然熄了燭火的時候,全場亂成一團,等到重新點了燭火的時候,我才發現不見了。”
“你……”
“屬下該死,任憑大少爺責罰。”
秦宋已經伏在了地上,連頭都不敢擡,他知道高御軒現在一定是恨不得直接撕了他,那麼重要的東西放在他的身上,他居然都沒能保管好。
高御軒的胸膛劇烈起伏着,他睨着腳下的人,責罰有什麼用,還能改變什麼,那封信就能自己飛回來嗎?
他傻了那三年,身邊連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都沒有。
這個秦宋,也是後來才培養起來的親信。
這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你起來。”
高御軒深吸口氣,他極力控制住想要發怒的衝動,終究還是選擇對秦宋寬恕,並擡手將秦宋從地上摻起來。
秦宋受寵若驚,犯下了這樣不可彌補的錯誤,他自己都感覺擡不起頭來。
高御軒終於坐了下來,這一夜他太混亂了,現在真的需要好好冷靜冷靜,用最理智的方式來解決已經發生的事情。
“秦宋,我問你,那信上的內容,你看了沒有?”
“沒有。”秦宋毫不遲疑的回答,想了想,又補充道,“那書信,是我在出發去福滿樓之前收到的,本來想早早呈交給大少爺,可大少爺身邊一直有人,我不便說話,到了福滿樓,大少爺你又說讓我先保管着,我知道事關機密,也不敢在那麼多人面前去看,更何況沒有大少爺的允許,秦宋不敢逾矩。”
好一個不敢逾矩。
這換作平時,高御軒會讚賞秦宋識時務。
可是,他現在倒寧願秦宋看了。
看過之後,至少知道書信的內容,以便他先想好應對的法子。
可是,現在卻是什麼都一無所知,不知道信上的內容是什麼,更不知道書信到底落入何人之手,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他閉了閉眼,又睜開,終於做了決定。
“秦宋。”
“在。”
“儘快修書一封傳到京城去,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那書信上的內容,還有,務必要打探到在福滿樓丟失那封信件的下落。”
“是。”
“
另外,一定要記住了,這事情只能暗中進行,決不能泄露出任何消息,連太君和侯爺那邊也先瞞着,未免他們擔憂以及打草驚蛇。”
“是,我這就去辦。”
秦宋領了命,很快退了出去。
書房裡,頓時只剩下高御軒一個人,他擡手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禍不單行。
那書信的內容很重要。
沈歸雁,也很重要。
卻,都丟了。
沈歸雁的失蹤已經夠可疑了,到底是不是那一枝梅所爲還不確定,還有那封他沒看過的信件,現在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丟在了福滿樓,可當時在場的人那麼多,每個人都有嫌疑,卻都沒有證據。
這兩者之間,到底是有某種聯繫,還是,只是巧合?
他心裡的那種不安越來越強烈,膨脹得幾乎將他逼得爆炸。
找不到她……
怎麼辦?
如果以後都找不到了……
又怎麼辦?
不會的!
他馬上否決了這種悲觀的猜測,心中忽然一個激靈,驀然想起了什麼,他飛快的從外袍的袖子裡取出一樣東西來,一個已經揉得皺巴巴的紙團。
昨晚,他發現沈歸雁不在前廳之後,是第一次往後院裡衝去的。
雖然他沒有看到沈歸雁,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卻在地上發現了這個紙團,抱着不願意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的心態,他撿了起來。
可是,後來沒有找到沈歸雁,他就慌了神,竟將這麼重要的線索給忘了,現在重新拿了出來,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打開的時候,心都跟着顫抖。
然,真正打開之後,他卻是眉宇一跳,心中怒火澎湃。
“雁兒,半刻鐘後,後院的廚房見,有事相告!”
雁兒!
他將剛打開的紙團又揉成一團,合攏在掌心裡,緊握的拳頭重重的往桌面上一砸,儘管沒有落款,但是寫這張紙條的人已經很明顯。
尤錦笙!
不是尤錦笙還能是誰?
他心中的擔憂,全部都變成了憤怒,這麼說來,沈歸雁偷偷摸摸去了後院,竟是爲了去和尤錦笙相會不成?
他們兩個人,欺人太甚!
居然敢當着他的面暗渡成倉,真當他是傻的嗎?
可,他不就是傻的嗎?他還爲此一夜不歸,他擔心她,找了她整整一夜,他害怕她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他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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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好!
在他爲她擔心的這一夜,她在做什麼呢?
和尤錦笙一起……
他不敢想象。
她是早就謀劃好了吧?
怪不得,她與他不吵不鬧的,甚至還幫忙着張羅讓他儘快把劉嫣娶進門,她就是巴不得把他推給別人,是不是?
怪不得,在王鳳巧取笑劉嫣是不是懷了身孕的時候,她在一旁聽着都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還慫恿他去關心劉嫣,她早就打定主意不要他了,是不是?甚至連昨晚的這一切,都是她和尤錦笙籌謀好的,她想就這樣從他眼前消失,是不是?
怎麼可以這樣?
他不允許!
她休想!
他憤怒的站起身,無論再怎麼剋制,都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所以在半個時辰後,他找到了尤錦笙,開始了一場男人之間的談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