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還在猶豫着。
但是，動作卻比意識快了一步。
她的手緩緩的伸過去，小心翼翼的去揭開他的衣衫，精壯的胸膛一點點的露了出來，果然見到在他左胸的位置，居然紋了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
她仔細的看了看，就是個紋身而已，也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
難道，這就是高婕所說的秘密？
一隻鷹，能有什麼秘密？
沈歸雁的腦子裡百轉千回的，正在胡思亂想着，她的目光無意間從他的胸膛轉移到他的臉上，瞬間呆滯。
他什麼時候睜開了眼？
囧！
沈歸雁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趕緊的將他敞開的衣襟攏好，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下，臉上不由自主的燙了起來。
“我……”
她支吾着，隨便拈來一個理由，道：“我是看你的衣服敞開着，怕你着涼，所以才……我可沒有偷看你！”
話未落音，她就悔得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
爲什麼要補上後面這一句？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什麼？
上官旭一語不發的，忽然坐起身來，沈歸雁猛地往後挪了下位置，腦子想的是高婕曾對彩雲說的話……
誰知道了他的秘密，那是要被殺人滅口的。
他有多狠，她可是見識過他毫不留情的派人殺了追月……
所以，她在爲自己之前的衝動行爲感到後悔的同時，還緊張的解釋道：“那個……好吧我看了，就瞄了一眼！什麼都沒看到，真的！”
她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指比劃着，強調就一眼！
上官旭看到她懊惱的模樣，不禁輕輕的勾起了脣角，身子也隨之湊了過來，問道：“真的什麼也沒看到？”
呃……
沈歸雁的話已經到了嘴邊，真的什麼也沒看到！
可是，他只穿了件內衫，估計從昨晚解開替她暖腳之後，就一直沒將衣衫繫好，所以在他湊近過來的時候，衣衫自然而然又敞開了，結實的胸膛近在眼前，她再想要看不到都不行了。
她閉了閉眼，硬着頭皮道：“好吧，我都看到了……”
上官旭挑挑眉，並不多言。
沈歸雁仔細留意着他的表情，發現他並沒有任何想要掩飾的樣子，於是壯着膽，試探着開口問道：“這個……其實還挺好看的，但你爲什麼會在胸口紋這樣的一個紋身？”
“……”
上官旭一眼睨過來，卻不答話。
沈歸雁馬上道：“你若是不方便說，可以不說的，我就是隨便問問。”
“也不是說不方便……”上官旭望着她，眼神稍微有點她看不懂的複雜，慢悠悠的道，“只是不方便對外人說，自己人倒是無所謂的，我若告訴你……那你不如嫁給我好了，自己人……”
從他話中的遲疑就能聽出來，他說這些話是思量過的，隱隱帶着試探。
只是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忽然堅定起來。
望着她，目光灼灼的。
沈歸雁卻一下子傻愣了。
在她的想象中，古代的男人應該也是比較含蓄的，哪裡會當着面兒說‘嫁給我’之類的話來？
但是，他還就是這麼直接，反倒令她措手不及。
在這隻有兩個人的山洞裡，氣氛忽然變得曖昧起
來。
“我……誰要那個……我，我其實也不是很想知道……”她語無倫次的，只覺得他目光中的熱度彷彿傳遞到她的臉上，迅速的燙了起來。
最後，弱弱的嘟噥了一聲，“誰跟你是自己人？！”
“那要不然是什麼人？昨晚你都跟我睡過了？”
“……”
“而且，我都還摸了你的腳……”
“那又怎樣？”沈歸雁本來不知如何作答，直到聽了這一句，馬上就反駁道，“別這麼迂腐行不行？昨天那是特殊情況，生死關頭，命都快要沒有了，誰還在在乎那些見鬼的禮節？摸了就摸了，又不會少塊肉？！”
上官旭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女子的腳，只能給自己的丈夫看。
更甚者，若是被除了丈夫之外的男人看了腳，簡直就與失貞無異，一般女子大概都要哭哭啼啼的了，沒想到她卻全然不在乎。
沈歸雁不想和他繼續這個話題，更不想面對他深究的目光。
她站起身來，臉上依然有些不自然，道：“你……你快把衣服穿好吧，彆着涼了，我出去看看雪停了沒有……”
她說着便往外走去。
上官旭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雪，依然在下着。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卻依然沒有要停止的跡象。
他們在山洞裡休息了兩日，上官旭身上的皮外傷好得差不多了，沈歸雁也不發燒了，逐漸恢復了精神。
於是，兩人便商議着出去找尋出山的路。
然而，又多下了兩天的雪，山上的所有路都被封死了，誰也不知道等待在前方的會是什麼，哪裡纔是盡頭。
而且，在山間隨時又有可能遇到雪崩的危險。
他們往前行了一段，被迫又返回了山洞。
沈歸雁的身體都還沒完全康復，若是貿然離開，又不能迅速的找到下一個落腳點，隨時又可能會染上風寒。
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勢單力薄，若是再碰上那些黑衣人就不得了了。
所以，爲了安全着想，最好得法子就是待在山洞裡，等大雪停止了再出去不遲，然，他們都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月。
漠北遭遇了百年難得一遇的低溫大雪，大雪連降一個多月，整個漠北的大片區域儼然成爲了一片冰雪王國。
他們躲在山洞裡，隨時燃着火把可以取暖。
但是，吃的東西只能是上官旭出去碰碰運氣。
有時候能獵回來兩隻野雞，有時候連續兩天餓着肚子，除了喝一些融掉的雪水之外，什麼也沒得吃。
唯一慶幸的事情，就是大雪封了山，原本追殺他們的黑衣人也找不到這裡來。
日復一日。
沈歸雁的面色已有絲絲憔悴，她每日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站在山洞口，哪怕經受寒風的肆虐也要仰頭望望天，然後企盼着，雪快停吧，天快晴吧！
可，上天似乎沒有聽到她的禱告……
那日，上官旭同樣出洞去，不出一刻鐘的工夫就獵回一隻山雞來。
回來的時候，他興沖沖的。
以爲，她也會高興。
畢竟，在剛開始的時候，能填飽肚子真的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時間久了，全都變成被困在這裡的無助。
她只是仰天長嘆一聲，“這雪，還不
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
上官旭隨口一答，“到了春天自然就不下了。”
“可是，春天還遠着呢！”
“你很想離開？”
“難道你不想？”
“……”上官旭默然，沉吟了半晌，然後才道，“可是，沒有別的辦法，這麼大的雪，我們被困在這深山裡，根本就沒有辦法聯繫上其他人，若是想要從這裡離開，就只有等，如果貿然離開的話，很可能沒離開這裡就喪了命。”
沈歸雁頹然的嘆了口氣。
這個道理，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是，總是想要在心裡存有那麼一絲僥倖……
“那你說，那日與我們來漠北的人，真的全被黑衣人殺光了嗎？”
“這個難說！黑衣人人多勢衆，我們的人必然不敵。但是，也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黑衣人只是衝着我來的，所以我帶着你逃了之後，他們全都追上來了，我們那幫兄弟，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沈歸雁聞言，除了嘆息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上官旭又道：“不過，就算他們有人逃脫，並且有人把我們被追殺的消息帶回西陵，即使父皇會派人來尋，怕是也進不來這深山。”
“哎，說來說去，總之就是要等雪停了唄！”
“那就耐心等等吧……”
他說着，人已經蹲了下去，在火堆旁烤着火。
然後，倏地擡起頭來望着她，嘆道：“我覺得就困在這裡也不錯……”
他忽然這麼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沈歸雁其實聽清了，卻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由得再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我說，這樣也挺好，只有我和你……”
“！”
沈歸雁一僵。
即使再遲鈍，也該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不可思議的望向他，他已經許久不曾刮過鬍子，嘴脣邊長了一圈，但是卻依然掩不住那股從內而外所散發出來的英氣。
她忽然不敢去面對他的眼……
他們被困這麼久，每天都只有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同吃同住，沈歸雁對上官旭的印象其實已有了改觀。
他這個人，至少在某些方面還算個正人君子。
兩人獨處，他卻不曾試圖對她圖謀不軌什麼的。
可是，每次他們所談論的話題會往曖昧的方向傾斜，她便會不知道怎麼面對他，所以胡亂的道：“好什麼好？這裡有什麼好的？凍死了，連吃都吃不飽……”
“那我把吃的都給你，讓你每天都吃飽呢？”
“這……那也不行啊！那也得在這裡悶死，就算吃飽了也只是吃山雞，還能不能換一種口味了，還有我要洗澡，這麼長時間，衣裳都沒得換，要發黴了好麼？”
“這麼說來，其實你報怨的只是環境，並不是報怨和我在一起？”
“呃……”
“若是我能給你錦衣玉食，綾羅綢緞，讓你站在至高無上的位置，一生都有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你是否就心甘情願和我在一起？”
“這個……”
他的一字一句，全是誘惑。
但是，在沈歸雁聽來卻有幾分咄咄相逼的意思，她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太夠用了，他忽然這麼深情款款的，要她怎麼回答？
上官旭卻接着道：“你猶豫……是因爲還忘不了高御軒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