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字街口,蕭建和王俊、呂揚碰了面,兩人都率領着他們的家兵殺氣騰騰地趕了過來。按照約定,所有參於起事的人在左臂之上都纏着一道紅布條,用於識別敵我,王俊呂揚的部屬都纏上了紅布條,蕭建的手下也自然纏着,遠遠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人了。
蕭建此時也顧不上多說什麼,簡單地吩咐了幾句,按照原定計劃,蕭建陶應將率一路人馬直取州牧府,與曹宏所率的丹陽兵匯合。王俊率另外一路人馬,攻到北門,接應曹豹的軍隊進城。呂揚和蕭家的二員家將則是各率一路人馬,分別攻取徐州城的西門、東門和南門。蕭建一聲令下,各路人馬按着早已制定好的計劃路線迅速地前進。
王俊率着王家的三千家兵直撲北門而去。王俊心裡早就憋着一口氣,恨不得將劉澤碎屍萬斷。米市的一場較量下來,不光讓王家損失慘重,更重要的是王家幾乎喪失了大部分的房產田地,這可是他們王家祖上幾輩子才攢下的家當,短短的幾天之內,居然就被劉澤一掃而光,王俊雖然輸得一塌胡塗,但他不服,咬牙切齒地想要報復。所以蕭建提出起事之後,王俊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王家畢竟是家大業大,手中還有三四千的家兵家將,王俊光腳不怕穿鞋的,將他王家全部的力量都投了進去,準備孤注一擲。
“什麼人?站住!”守衛北門的崗哨第一時間便發現了王俊的人馬。這也不是守衛眼尖,王俊這夥人完全是明火持杖而來,隔着半里地就瞧得清清楚楚。
王俊圓潤的臉上浮起猙獰的殺意,舉起了手中明晃晃的腰刀,惡恨恨地道:“給我殺!”王家的家兵便是一擁而上,衝殺了過去。
崗哨示警之後。守衛北門的兵士立即列出戰鬥陣形,刀盾兵排在每列,迅速地構築起第一道防線,長槍兵排在刀盾兵的身後。犀利的槍尖從盾牌的空隙之處伸了出來。弓箭兵則列在後排,掂弓搭箭。弦似滿月,箭尖呈四十五度角上仰。
關羽接管了郯城的城防之後,雖然手下有五千人馬,但徐州城需要駐防的地點太多。分散在各處,每處的兵馬便有限了,每個城門只能有一曲(五百人)人馬駐防。
王俊看到守城門的軍隊力量單薄,不禁是欣喜若狂,立即指揮他的家兵部曲發起攻擊,想一口氣將守北門的這五百官兵吃掉。
鎮守北門的軍侯姓楊,是跟隨着劉澤經過數次大的戰役。看到叛軍來勢洶洶,沒有絲毫的驚慌,鎮定自若地列陣完畢,大喝一聲:“放箭!”
後排的弓箭兵聞令齊刷刷地將箭射了出去。四十五度角的仰射可以使羽箭保持最好的飛行軌跡,射程達到最大。徐州城門口的街道算是比較寬的,差不多可以容納八匹馬並排驅駛,但三、四千的家兵擠在一起,卻不可能一齊通過,被擠成了長條,密集的人陣面對犀利的箭雨攻擊可以說是一場噩夢,近百支羽箭幾乎百發百地命中,衝在最前面的家兵一陣慘呼,栽倒了一大片。
王俊大怒,喝令弓箭兵進行反擊。徐州的世家豪門都是有錢的主,在私兵部曲上的投資不算小,步兵裝備從刀槍劍戟到弓弩箭矢,幾乎不比正規的官兵差多少。但幾百支箭射出去之後,王俊悲哀地發現,官兵第一排的盾兵幾乎抵擋了百分之八十的箭矢,普通的弓箭根本就射不穿這種重型盾牌,而官兵幾乎都配備着連環鎖子甲和頭盔,就算有箭矢能突破盾牌的防護,依然難以射穿官兵的重鎧。
這時候,城外突然傳來吶喊之聲,以及巨木撞擊城門的聲音,巨大的兩扇城門被撞擊之後發出轟鳴之聲,嗡嗡直響,有地動山搖之感。
王俊興奮地叫了起來:“兒郎們,曹校尉領兵接應來了,殺!”
家兵們也是紅了眼一般,嗷嗷叫着向前衝去,悍不畏死地冒着箭雨前進。官兵一曲中只有百名弓箭兵的編制,家兵們在付出了幾百人傷亡代價之後,衝到了官兵的陣前,整個城門口陷入了一片混戰之中。
兩軍短兵相接,刀劍相交,絞殺在了一起。
經過幾次撞擊之後,巨大的城門被轟然地撞開了,無數的兵士一涌而進,潮水一般地將交戰的雙方團團圍住。有人在高聲厲喝:“降者免死,頑抗者殺無赦!”
王俊就着火把的光亮,瞧見曹豹一身甲冑,披着白色的披風,騎着高頭大馬迎面而來,連聲大喊道:“曹校尉,我是王俊,我在這兒!”
曹豹冷眼打瞧他一下,哼了一聲,朗聲道:“來人,給我拿下!”
兩旁的軍士不容分說,上前抹肩頭,攏二臂,將王俊綁了起來。王家的家兵此時已被曹豹的軍隊團團圍住,在兵卒的喝令之下,只能選擇扔掉兵器抱頭而降。
“曹校尉,你這是何意?”事起倉促,王俊立刻懵了,失聲驚叫道。
曹豹冷笑一聲道:“奉劉使君之命,擒拿叛亂逆賊蕭建、王俊等人!王俊,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王俊似乎明白了一些,似乎還有些糊塗,高聲地叫道:“曹豹,你和我們可是在福滿樓歃過血,立過誓的,你這麼做將來必不得好死,就算是劉澤也不可能放過你!”
曹豹呵呵一笑道:“你權且放心吧,曹某正是爲劉使君所派,潛入福滿樓獲取你們的行動計劃,爾等自不量力,敢和劉使君做對,自取滅亡!”
王俊頓時就傻了眼,整個人也焉了下去了。
曹豹一揮手,道:”將他押下去!”
手下的兵士將王俊押了下去,他的私兵部曲也全部被繳了械做了俘虜。
在王俊進攻北門的同時,蕭建也率兵對州牧府發起了攻擊。趕到州牧府的時候,大門緊閉,門口竟然是空無一人。蕭建下令道:“殺進州牧府!活捉劉澤!殺!”
叛軍擡了一根剛剛砍倒的粗大的樹幹,正準備向州牧府的大門撞去,這時,東邊街口殺出一彪人馬,爲首一將,白袍玄甲,攛一條鋼槍,直向叛軍衝殺過來,口中大喝道:“東萊太史慈在此,叛賊休得猖狂!”太史慈本爲客將,在劉澤營中並無司職,閒居日久,今日有戰事,便主動請纓出戰。
太史慈何等地驍勇,快馬殺到,連刺帶搠,眨眼功夫便放倒了數十人,身後的軍馬一齊掩殺過來,勢如破竹,叛軍陣角大亂。
蕭建大驚,急令右部人馬上前迎敵。他剛派出人馬去,就聽西面街口吶喊四起,東海都尉關羽也領一部人馬殺來,刀鋒所向,衆皆披靡,蕭建又只得派左部人馬前去抵敵。關羽和太史慈皆當世之悍將,兵鋒所指,這些徐州的私兵部曲如何能抵敵得了,混戰之中,漸成潰敗之勢。
蕭府管事一見情勢不妙,對蕭建道:“老爺,看來劉澤早有埋伏,此地不宜久留,快快撤退吧!”
蕭建看看近在咫尺的州牧府大門,心有不甘地一拳捶在了左手的掌心,喝道:“走!”
還沒等他撥轉馬頭,州牧府的大門吱呀呀地打了開來,燈籠火把照如白晝,劉澤在衆軍的簇擁之下,騎着照夜玉獅子,傲然而出。
“蕭國相,既然已經光臨敝府了,何不喝杯茶再走,讓劉某也略盡些地主之誼纔是!”劉澤在馬上含笑道。
蕭建瞧着劉澤神采飛揚,哪裡有半分醉灑模樣,心中便是咯蹬一下,敢情是中了劉澤的計了,想想自己精心設計的局被劉澤破掉了,蕭建氣忿塞胸,面對劉澤的嘲諷之言,一時竟然不知如何對答。
身邊的陶應何時曾見過如此的場面,驚悚不已渾身戰慄,連聲道:“蕭相,蕭相,這如何是好?”
蕭建腦子裡在急轉着,按說此時曹宏的二千丹陽兵已經該是到了,可爲何遲遲不來,難道是出了什麼岔子不成?丹陽兵戰力非凡,足可以一擋十,今天蕭建計劃着圍攻州牧府就是指着丹陽兵來做前鋒,這個曹宏,關鍵時刻掉鏈子,蕭建恨得牙根直咬。看來曹宏是指望不上了,蕭建的目光投向了北門方向,暗想這個時候王俊已經該是拿下北門迎接曹豹進城了吧,現在曹豹手中的七千軍隊,已經成了蕭建唯一的指望了。
按照計劃,曹豹的軍隊在攻陷北門之後,第一時間就會匯合王俊的兵力,向州牧府進軍,如果曹豹已經進城的話,此刻估計就已經是在前來的路上了。蕭建不禁有些糾結了,是前往北門與曹豹會合再攻打州牧府還是在州牧府拼死力戰等待曹豹的援軍,一時之間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遲疑不決之際,瞧見前方左側數十騎呼嘯而至,打得正是丹陽兵的旗號,蕭建不禁哈哈大笑道:“劉澤小兒,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日,還不快下馬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