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唯一的親人。”老人緩緩的開口。
渡道青浦,老人的名字,渡道家在日本的社團領域有着超然的地位,而渡道青浦本人,更是一代傳說。
渡道青浦年輕的時候,渡道家並不像現在這樣的出衆,他憑着自己的頭腦,先是娶了對他事業上幫助極大的日本教父的女兒,穩定了自己的地位,十年之後妻子病故,他又迎娶了一個妻子,傳聞這位妻子是他的初戀情人。
生下一個女兒,最終也是病故。
自此渡道青浦將自己多有的精力全部都投放到社團的事業上,女兒也送到了國外生活。
渡道青浦的初戀情人是一箇中國女子,姓宛,所以他的女兒起名宛如玉。
一個如玉一般的女子,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和她的母親性格完全不同,受不得委屈,更不接受威脅,一心一意要過自己的生活,甚至最後用那麼強硬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她其實就是在抗爭,和自己的命運和自己的父親抗爭。
渡道青浦嘆了一口氣,神色有些悠遠。
“你去吧。”他忽然開口,吐出幾個字。
謝流的身體忍不住一顫,他顯然沒有想到渡道青浦會這麼輕易的讓他離開,本以爲會是極大的抗爭才能爭得自由……
來不及多想,謝流刷的起身,恭敬的鞠了一躬,手搭在門上,身後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
“你會帶那個女孩來看我嗎?”
謝流的手頓在門邊,半晌鄭重的點了點,“外公,小雅恢復了之後我就帶她來見你,我們結婚的時候,請外公做證婚人。”
渡道青浦滿是皺紋的臉上,忽然爬上一絲溫暖的笑意。
“去吧。”
謝流拉開門,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房間裡只剩下渡道青浦,他的思緒不由得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渡道青浦長得很帥氣,陽光的外形以及果斷的性格都讓他成爲了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花野真衣也是其中一個,她有着良好的出身,父親是當時日本社團的教父級人物,她卻天真的像一朵美麗的雛菊一般,第一眼見到渡道青浦她就毫無保留的愛上了他。
那個時候的渡道青浦對花野真衣也表現出了足夠的熱情,帶她在花海中穿梭,帶她在遊樂園快意,帶她在陽光下的鞦韆上玩耍。
只有在花野真衣的面前,渡道青浦纔會笑,似乎她就是他的全部世界。
自然花野真衣的父親對此很是滿意,他毫不猶豫的幫助自己女兒的心上人鞏固地位,不出意外他們結婚了。
花野真衣認爲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渡道青浦則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新郎,只是她並不知道,渡道青浦的身後還有一個女人。
宛月,一箇中國姑娘,準確的說是中日混血,她的父親是中國人而母親是日本人,父母離婚之後她隨着母親回到日本,而宛月的母親就是在渡道家做女傭。
宛月從小就跟渡道青浦在一起,他們之間的關係是自然而然的,儘管渡道青浦從來也不說什麼但是在宛月的心目中,他就是自己的天。
渡道青浦告訴宛月,他必須要得到另一個女人的心,必須要和她結婚,宛月茫然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渡道青浦嘆了一口氣,透過窗子看着外面的月亮,那個晚上就跟今天很像,宛月一雙請水汪汪的眼睛噙滿了淚水,她儘管不能阻止他,但心裡還是剋制不住那一種悲傷在無盡的蔓延。
即使,我不能娶你,你也一輩子都是我的女人,我不會允許任何男人接近你。
渡道青浦霸道的說着。
人都是多麼自私的生物,明明不能給對方幸福卻還是要不顧一切的捆住對方,不許她離開,即使她只能作爲影子一樣出現在陽光的背面。
宛月那個時候哭的很傷心,她甚至連遺忘的權利都沒有,要每天看着他們幸福美滿,不能躲不能藏,甚至還要喜笑顏開。
宛月懇求渡道青浦放了自己,讓自己回到中國去,遠離日本的中國,那裡也是她的家鄉,她可以,至少可以暫時避開那些痛苦。
渡道青浦忽然覺得自己曾經是那麼的殘忍,他狠狠的撕碎了宛月的衣服,在自己結婚前佔有了她的身體。
儘管她哭着懇求他放過,乞求他放過,但他還是沒有,只是將她更緊的拴在自己的生命中。
婚禮如期的舉行。
宛月被留在了老宅,而渡道青浦和花野真衣住在渡道家的新別墅裡,婚禮很盛大,有電視直播。
宛月坐在老宅,安靜空曠的老宅,渡道青浦已經將所有老宅裡的人都打發走,只留下宛月一個人。
老宅相對於新別墅不算大,但也是普通人家的好幾倍,院子裡有很多的果樹,小的時候,渡道還會爬上樹去幫宛月摘果子。
一想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整個婚禮,渡道青浦的臉上都掛着淡淡的笑意,這對於平時冷淡的他稱得上是喜悅的表情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婚禮對他是多麼的難熬,他不停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堅持,要堅持!
宛月抱着淡薄的身子坐在沙發上,默默的流淚,老天真是殘忍甚至都不給她逃跑的機會。
渡道青浦在花野真衣的飯菜裡下了藥,她的一輩子都不可能懷孕,只是花野真衣並不知道是渡道青浦所爲,當醫生告訴她,她不孕的時候,花野真衣真是哭的傷心極了。
一個女人被殘忍的剝奪了做母親的權利,她痛哭不止。
渡道青浦忽然心裡有些不忍,她純真的像一朵白雲,而自己則是漆黑的墨,染黑了她還要殘忍的拋棄她。
他告訴她,他可以不要孩子。
花野真衣卻一天天的消瘦下去,最後花野真衣的父親和她一起告訴渡道青浦,他可以在外面養女人給他生孩子。
儘管這話由一個妻子的口中說出,非常的殘酷,但花野真衣還是說了,她不能讓渡道青浦一輩子沒有孩子!
孩子對於他們這樣的大家族而言是多麼的重要,他們都懂。
此時,渡道青浦的地位已經鞏固,他其實不需要再依附於誰而存在,當他看到含淚的花野真衣的時候,內心的良知算是清醒了一點,他承諾,他有一半的時間必然是呆在她的身邊的,也承諾,他在外面的女人不會和她見面。
從那之後,渡道青浦就光明正大的將宛月養了起來,以情婦之名。
爲了混淆花野真衣父親的視線,他不僅養了一個宛月,還有其他年輕的女子,只是她們之中除了宛月沒有人可能會懷上渡道家的孩子。
如渡道青浦所預想的那樣,宛月沒過多久就有了孩子,這個孩子對渡道家何其的重要,渡道青浦更加寵愛宛月。
只是宛月的臉上再也找不到笑容,她是以一個情婦的身份懷了孩子,即使孩子出生,也要被抱回渡道家,由渡道家的主母,花野真衣親自撫養。
一想到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要由其他女人養大,宛月心好痛,她不想不想失去自己的孩子。
心情壓抑之下,宛月意外流產了。
渡道青浦很心痛,卻沒有過多的表現,也沒有對宛月進行安撫,倒是花野真衣親自去了醫院,細心照顧了宛月幾天,一直到宛月康復,花野真衣才離開。
面對如此溫婉善良的女子,宛月的心裡更加的煎熬。
她想離開渡道青浦,離開這個控制了她半生的男人,於是宛月輾轉託人買了回中國的機票。
趁渡道青浦回去別墅的空檔,逃走了。
坐在飛機上,宛月開始憧憬自己的新生活,即使她的心裡已經開始想念渡道青浦……
她想要擺脫他的束縛,擺脫自己不堪的身份。她不想心裡永遠存在着一份愧疚,對花野真衣的愧疚……
飛機降落之後,宛月拖着沉重的行禮往外走,機場的門前,她還在想自己應該做什麼車子去找父親。
一排黑色的汽車攔住了她的去路。
幾個黑衣人接過她的行禮,有人將她帶到一輛加長林肯上。
渡道青浦陰沉着臉,坐在上面,宛月想要逃走,卻被渡道青浦牢牢的按住,狠狠的撕碎,就在疾馳的車子上,要了她一次又一次,一遍一遍的逼問她,還會不會逃?還會不會走?
宛月哭着求饒,最終還是妥協了。
跟着渡道青浦回到日本,她知道她逃不掉。
渡道青浦擡手撫了一眼眼前一瞬間消失的笑顏,心裡想,如果當時就放任宛月回中國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呢?
至少也許她可能會活的久一點。
花野真衣病死之後,渡道青浦就將自己所有的情婦都打發了,唯獨留下了宛月,他給了她一個極其簡單的結婚儀式,就讓她正式成了渡道家的主母。
儘管很多人不解,爲什麼渡道青浦會娶一個情婦,這麼不堪的一個角色。
結婚之後的宛月並沒有高興多少,直到她再次懷孕。
生下一個女兒,渡道青浦起名,渡道晴子,宛月則是起了一箇中文名字,宛如玉。
像玉一樣純真堅強。
這是宛月的希望,她希望自己的女兒不要像自己一樣有那麼不堪的過去,有那麼不能擺脫的命運。
宛如玉長到十歲,宛月一病不起,最後帶着對孩子濃濃的不捨撒手人寰。
宛月出殯的那天,渡道青浦將自己關在房裡整整一天,不吃不喝,安靜的看着他們之間過往的照片,從小時候到青年到中年,想着他們之間無數的第一次。
第一次爬樹,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第一次突破,以及第一次爭吵,第一次看她痛哭失聲,似乎長大了之後的每一個第一次都是痛苦的,讓人不願意再回憶一次。
渡道青浦,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眼眶竟然有些溼潤,他不可思議的抹去似乎許多年前就應該出現卻直到此時纔出現的淚水。
真衣,宛月,對不起,但願你們來生不要再遇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