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翼悠哉的沖泡着茶水,神色怡然,似乎很享受這種安靜的生活,院子裡時不時有鳥兒鳴叫的聲音。
空中有樹葉打着卷落下。
悄無聲息,風兒溫柔的拂過伊藤翼的頭髮。
像一幅畫,畫中有一個美男子,美的安靜,美的炫目。
宋笙和段小雅一起走出房間,就看見這樣的畫面。
謝流始終保持着警惕。
伊藤翼看見衆人走出房間,揚眉輕笑,“謝先生不必如此緊張,我來只是吃頓便飯,順便將江譽的情況跟你們簡單的透漏一二。”
“真的嗎?”宋笙急切的問道,話出口就有些懊悔,謝流叮囑過不能相信他的話……
“自然是真的。”伊藤翼看着宋笙,目光輕柔。
宋笙一個晃神似乎透過他看到了江譽,心裡忍不住已經開始動搖,開始相信他刻意蠱惑的話。
“伊藤先生若是真想說,就說,無需爲了吊我們的胃口而故意拖延到吃飯。”謝流尖銳的開口。
“謝先生真是一語見地,不是我有意吊胃口,而是此時還沒有消息傳來,你知道伊藤家的第一院,早上進去,中午是一定出不來的。”伊藤翼眸子淡淡的轉向謝流,沒有怒火卻陡然增加了許多的壓力。
謝流蹙眉。
第一院。
伊藤家的第一院,江譽竟然在……
“第一院是什麼?”宋笙見謝流臉色轉變的如此之快,焦急的追問。
謝流眉頭微蹙,伊藤翼是有意的。
“是伊藤家試煉中最難的武練。”謝流還未開口,身後響起李斯特的聲音,淡藍色的眸子閃爍着可以稱之爲喜悅的光芒。
謝流眸子暗了下來。
“武練?”宋笙依舊不明白。
“讓我來爲這位美女解釋一下,第一院武練的含義。”伊藤翼起身,幾步走到衆人的身前。
宋笙擡眸認真的看着他。
一瞬間伊藤翼一個晃神,清水似得眸子閃爍着波光,帶着幾分期待帶着幾分擔憂帶着幾分堅定。
竟然會在這麼清澈的眸子裡產生這麼多的情緒,伊藤翼有些好奇,宋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會讓江譽甘願爲她而戰。
“武練的含義,簡單的說,就是闖關,第一院有十個小院子組成,裡面住着俗稱的武癡,他們每一個人都身懷絕技,第一個小院子裡有八個人,接着往後每一個院子減少一個人,最後三個院子裡都只有一個人,如果要通關,就要在黃昏前打敗所有人,走出去。”
“這不公平!”宋笙尖叫,一個人對抗那麼人,還不能休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可能!
“公平,想成爲掌權人自然要承受比別人多的壓力,所謂公平只是懦夫找來的藉口。”伊藤翼冷冷的開口。
掌權人?
“江譽爲什麼要做掌權人!”宋笙不解,她從來不覺得江譽會有什麼野心,要做什麼掌權人,腦子猛地一轉,似乎這些事,江譽也從來不曾跟她說起過……
“呵,他不想不代表別人不想。”伊藤翼淡淡的掃過李斯特。
李斯特此一刻無畏的看着伊藤翼,他從不曾有那樣的想法,自然不會心虛。
“額,或許有些人只是爲了另外的人,纔會設計了這麼精彩的戲碼。”伊藤翼淡淡的一笑,語氣略帶詫異,卻沒有嘲諷。
宋笙不解的看着伊藤翼,以爲他會說的清楚一些,但是他沒有,話題就此爲止……
“可以吃飯了嗎?李斯特。”伊藤翼緩緩的開口,完全出乎宋笙的意料。
“可以了,幾位請。”李斯特躬身行禮,請衆人移步到了餐廳。
餐廳很大,有一百平。
古樸的傢俱,以及餐具,很正統的日式擺設,菜色也是一水高檔的日本料理。
伊藤翼毫無懸念的坐在主位上,儘管他並不是這裡的主人。
“宋小姐,多吃一點。”伊藤翼和善的開口,似乎他本就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宋笙點頭不語,她在等,等她說江譽的消息。
伊藤翼卻像是對菜色充滿了興趣,每一道都吃的極其認真,而且緩慢。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
伊藤翼優雅的放下自己的餐具,略帶歉意看看衆人,才接通了手機,“說。”冷峻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和剛剛判若兩人。
“是,少爺,裡面傳出消息,他受傷了。”
“受傷了?嚴重嗎?”伊藤翼反問,冰涼的語氣裡沒有一絲關心。
宋笙猛地站起來,雙手緊握,受傷,直覺告訴她,他們說的人是江譽,江譽受傷了,宋笙的腦袋翁的一聲,像是有什麼在她的腦子裡炸開了一樣。
“還在繼續?”伊藤翼故意的追問了一句。
“是。”
伊藤翼掛斷了電話。
“聽到了,他受傷了,但我想應該不嚴重,至少現在還站得起來。”伊藤翼緩緩的回答,脣角勾勒出撒旦的笑。
宋笙幾乎顫抖的啓脣,“既然受傷了爲什麼不能停下來?”
“因爲除非是死了或宣佈放棄,否則不會停!”伊藤翼開口解釋,自認爲善良。
“死……放棄……”宋笙一個踉蹌跌坐在椅子上,江譽的個性他怎麼都不會放棄,那麼他,他如果不能過關,會……會死……
宋笙臉色慘白,幾乎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局面。
“你該相信他。”李斯特的聲音響起,就如平地響起的一聲震響,敲在宋笙的心裡,瞬間驅散了不少心底的恐懼,但同時將她的憤怒毫無保留的激起。
宋笙回頭看着李斯特,帶着怨,雖然還不到恨,卻明顯的埋怨……
李斯特身子一顫,是啊,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惹出來,他無論如何都必須要面對他們的埋怨和不滿。
脣角微微的勾勒出一個無奈的弧度。
伊藤翼淡淡的掃了一眼李斯特。
謝流瞪着伊藤翼,段小雅小心的拉着宋笙的胳膊,“宋姐姐,別擔心,江大哥一定會很快回來的。”段小雅慢慢的換了對江譽的稱呼,因爲宋笙和謝流的關心,在他們的心目中江譽是親人,而他們又都是段小雅的親人,這一聲江大哥,江譽自然是受得的。
宋笙看看段小雅,努力的平復自己的心情。
“真是溫暖的一幕。”伊藤翼忽然出聲,似乎是在和諧的一幕上打上了雪花,一切都瞬間變得有些詭異。
宋笙等着伊藤翼。
伊藤翼忽然笑起來,在日本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敢直視他,她竟然敢瞪着他?有點意思。
鷹眸微微眯起,閃爍着一絲異樣的氣息。
“伊藤少爺,要是吃完了,我們可以散了。”謝流開口,他了解一個男人對女人產生興趣時候的眼神,顯然此時的伊藤翼似乎對宋笙產生了某些興趣。
無論是哪一方面,是好是壞,都不能放任自流。
“呵,這是下了逐客令,本來我還以爲我可以坐到黃昏,然後將裡面的消息帶給你們呢。”伊藤翼收起剛剛的目光,換上淡然無比的眸光,掃過宋笙。
宋笙身體微顫,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說話,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挽留,但還是開了口,“請您留下。”
“呵,既然有美女挽留我自然是願意的,不過一下午的時間很長如果讓我一個人坐着,我也許會耐不住寂寞離開……”伊藤翼看着宋笙意味明確。
“我陪你。”宋笙脫口而出。
“好。”
他們的對話很快,快到謝流根本來不及阻止,就已經定了下來,他懊惱的看了一眼宋笙。
伊藤翼的目的絕對不會是那麼簡單。
午飯後,宋笙如約和伊藤翼一起坐在院子裡,那棵樹的下面,伊藤翼修長的手指給宋笙泡茶,動作流暢。
宋笙一下子回到了觸到桑榆街的時候,那時候江譽也給自己泡茶,動作也是如此的流暢。
眸子如水波翻轉,許多的往事涌上來,心酸的一塌糊塗。
師父,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師父,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一襲紅衣驚天下,宋笙的思緒回到第一次看見蘇沐的感覺,紅衣漫天美不勝收。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竟然可以把紅色的衣服穿得那麼的美豔絕倫,偏偏還沒有女氣,帶着陽剛。
而後成爲他的徒弟,現在知道那是他故意而爲之,最初的那個時候,她真的以爲是自己走了狗屎運。
當然了其實所有人都是這麼說宋笙的,名不見經傳,偏偏被選上了。
還是唯一。
唯一這個詞總是讓人心生妒忌卻無法超越。
自此,蘇沐就帶着自己遊戲,或是闖關,或是歷練。
人生的每一次歷練都有他的陪伴,不知不覺他已經在自己的生命裡存在了許久。
只是過去不曾注意罷了
再這樣的情境下回憶起過去的甜蜜快樂,更是像是在諷刺,諷刺自己的不知道珍惜。
如果那個時候沒有和林明耀在一起,也許傷害會少很多。
師父說他會把自己奪過來,宋笙一直不解,江譽對自己到底什麼樣的情緒,是不是也和林明耀,葉清蕪一樣,爲了爺爺而來……
恍惚的宋笙不願意去這樣揣摩江譽的心思,即使他有目的,他說過他會說,宋笙相信江譽的每一個承諾都會兌現。
等這次的試煉過去了,他們就相互坦白,宋笙狠狠的下了決心,她會將自己過去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師父,儘管她潛意識中覺得,師父似乎對她已經很瞭解了。
只是知道和親口說出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宋笙想,兩個人如果真的可以坐到坦誠相見,不失爲人生一大樂事。
她捲縮在藤椅上,兩隻小腳也放在上面,雙臂環膝,眸子一閃一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伊藤翼看着宋笙微微入神,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走神了……是在想江譽嗎?
有點意思,看了江譽這一次的選擇是對的。
如果換成是自己,或許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爲了一個自己願意全心守護的女人,即使拼勁全力也在所不惜,這就是江譽。
伊藤翼輕笑,如果他也遇到,他也會如此,即使他的壓力遠大於江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