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如一抹佇立的墨竹,挺拔硬朗,站在客廳門口。
他環視四周,看到衆人臉上的笑意,目光落到江譽臉上:“你這麼催命,就是讓我趕來看你們的笑臉的?”
沒等江譽回答,他的目光再落到宋笙臉上,眉毛輕挑:“小笙兒,還記得我嗎?”
宋笙站起來驚呼:“小洛洛,你怎麼來了?”
江譽瞬間黑臉,這兩個人,當他是空氣嗎?
看到江譽的黑臉,陳君儀是第一個悉知他心理的人,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江譽吃醋,相當好看。
只可惜,江譽下一秒冷冷掃了他們一眼:“吃飽喝足,也該回去了。”
宋笙聞言,跺着腳:“師父,哪有你這樣的?”
客人沒提出離開,他既然直接趕客人。
江譽嘴角抽抽:“我對他們挺好的。”
陳君儀第一個從奕風懷裡站起來:“是,我們確實該回去了,我有些累了。”
這算是第一個配合江譽話語的人。
大家都鄙夷的望着她,而後接觸到江譽冷咧的眼神,都知趣的站起來。
客廳瞬間空寂起來。
宋笙不理江譽,上前招呼赤誠洛坐下。
儘管心裡明白,赤誠洛是江譽特意叫來對自己進行心理疏導,可是心裡還是有些埋怨他,玩的好好的,他說趕走人就趕走人。
就算他們都是他的部下又如何?
現在早過了下班時間。
赤誠洛看着黑着臉的宋笙,只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才微笑一下,倒是好笑的緊,宋笙肆無忌憚的在江譽面前生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感,其實是一件好事。
說明她已經學會用表情表現出自己的內心,這樣就不會鬱在心裡,得病的了。
宋笙起身,到廚房給赤誠洛泡茶。
客廳裡,赤誠洛笑眯眯望着江譽:“我看沒什麼問題嗎?你下死命令勒令我趕緊來。”
“剛好,之前一句話也不好,估計是陳君儀這兩天陪伴的結果。”江譽依然糾結他們之間的稱呼,冷冷回答。
“我辛苦前來,屁股還沒捂熱沙發,怎麼就這麼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
赤誠洛能不知曉江譽心理在想什麼,就妄作一個心理研究者了。
“這麼小氣,怎麼管理那麼大的公司。”
他繼續嘲笑江譽。
一直到宋笙出來,他才閉嘴。
宋笙恰巧聽到赤誠洛最後面一句,不解的問:“我師父小氣?你質疑他管理的能力?赤大師?”
突然從小洛洛變成赤大師?這個轉變讓赤誠洛倒是不習慣了。
宋笙不會超級護短吧。
他可只是跟江譽開個玩笑而已。
江譽嘴角卻劃過一抹優美的弧度。
小笙兒果然還是對他最好。
看到她對赤誠洛的轉變,他心裡居然跟喝蜜一樣甜。
赤大師?
赤誠洛在心裡默唸着,這樣一來,江譽的氣應該消失的無影無跡了吧。
再看江譽,果然笑的跟狐狸一樣。
宋笙本來是想把茶杯第一個放在赤誠洛面前,可是心意一轉,手腕一扭,茶杯落在江譽面前。
接着纔是赤誠洛:“赤大師,喝茶。”
“那個,小笙兒,你能不能換個稱呼,剛纔還是小洛洛,現在突然赤大師,我這小心臟有點受不了。”
“赤大師不是心理醫生嗎?居然不會自我調整?”宋笙故意訝異着說。
赤誠洛:“。。。。。。”
他發現,他似乎來錯了。
這一對分明在他面前秀恩愛,刺激他這個孤家寡人。
他深深望着滿臉笑意的江譽。
江譽摸摸鼻子:“看我做什麼?”
“我覺得你心理有些問題,需要疏導。”赤誠洛不客氣的說。
宋笙被他的話,說的俏臉一愣。
江譽冷哼一聲,他跟赤誠洛多年好友,雖然不是心理醫生,可是也是輕而易舉明白他的意思:“我心理很健康。”
“那宋笙很健康,你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給我下死命令趕緊過來。”
江譽麪皮微紅。
他是急的上火,那天沒容赤誠洛說話。
可是這小子,幹嘛要當着宋笙的面說出來。
這樣的感覺,好像自己的內心世界,完全被他剖析開一樣。
宋笙卻感動的望着江譽,自己剛纔還衝着他撂臉色,師父對她多好呀。
“師父,其實你不用緊張,經過這麼多事,我也學會自我調整心態了,那幾天,我是強迫自己不去想別的,因爲我知道的很清楚,是我給夏芸打的電話後,她趕過來時纔出的車禍,我知道這件事你正在查,也許真是一個陰謀,可是我是良心上過不去,纔會鬱魔。”
“不過,君儀姐說的好,我不能這樣,這樣的話,那個兇手一定會很高興,他能殺夏芸,也能殺我,我要振作起來,不能讓壞人鑽了空子。”
江譽欣慰的握住宋笙的手:“小笙兒,你長大了。”
“是成熟了好不好,我二十三歲了。”
“在我心裡,你永遠只有十八歲。”
“咳,咳。。。。。。”
赤誠洛在一旁拼命咳嗽,這兩個人,也太那個了吧,在自己面前上前言情片,不知道自己是孤家寡人嗎?
“幹嗎?有病就去吃藥,書房裡有藥箱。”
江譽不耐煩。
“重色輕友的傢伙。”赤誠洛知道他是嫌棄自己在這裡礙眼了,站起來,咕嘰着,朝書房走去。
宋笙畢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有些不忍:“師父,你對赤醫生有點太過了。”
“不怕,沒人敢這樣對他,對他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沒聽說驕兵必敗這個成語嗎?我這是提醒他,是好事。”
走到書房門前的赤誠洛聳聳肩,這兩人,在那裡黑自己,唉,只要宋笙沒事,自己日子就好過很多,黑就黑吧。
宋笙還是第一次見江譽這麼振振有詞黑別人,忍不住笑了。
這樣的江譽,越來越有人情味了。
剛纔他冷着臉讓大家離開,冷冰冰的樣子,她一點也不喜歡。
雖然宋笙沒事,可是赤誠洛還是留在南汜,既然來了,也該讓自己那小院子增加點人氣。
宋笙還是很久以前來過赤誠洛的小院子,院中跟以前一樣,花園修建的很精緻,院中的那棵蘋果樹,讓宋笙想起那年吃過的紅蘋果,又大又圓,香甜無比。
“赤醫生,你又不是經常來南汜,爲什麼要這麼一處小房子?”
宋笙坐在院中的遮陽傘下,望着赤誠洛問。
對她再次換了稱呼,赤誠洛挑挑眉,這樣也好,若是江譽聽到小洛洛,肯定又要爆發,遭殃的還是他。
“自己有處房子好,省的被某人趕走。”赤誠洛拉長聲音說。
一旁的江譽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
“你們倆,鬧過矛盾?”
宋笙卻津津有味的追問。
她對江譽的以前,知道的太少了,可是自己的從前,他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這個嗎?記不清了。”開什麼玩笑,那位還坐在旁邊呢,他能痛快的承認嗎?
“沒事,我師父不是那麼小氣的人,纔不會說你的,你給我講講我師父的過去,我很想聽聽。”
宋笙不依不饒,纏的赤誠洛沒有辦法,只好給她講了一段。
“你是說,師父居然陷害你?”
宋笙瞪大眼睛,不相信赤誠洛的話。
“真的,不信,你問他。”赤誠洛一副小心臟受了刺激的模樣,捧着心說。
“我不信,師父,赤醫生說的是真的嗎?”宋笙望着一邊看書的江譽。
江譽擡頭,淡淡的說:“他說的話,大部分是可信的。”
宋笙一臉的正解:“大部分可信,也就是說,還有一部分不可信了。”她再看向赤誠洛:“我不信,我師父纔不會做那樣的事,你快說,是不是你陷害我師父的?”
赤洛誠大笑。
“江總,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對小笙兒這麼好了,你倆簡直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
“說什麼呢?”宋笙臉紅了。
“你是說我陷害江譽,我怎麼陷害他了?”赤誠洛卻津津有味的望着宋笙。
“這個幹嘛問我呢,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宋笙反問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說的這個陷害是什麼意思?”
這下換赤誠洛不不依不饒的了。
連江譽也放下手中的書,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
宋譽卻大叫一聲:“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赤誠洛眼中掠過一抹深意,宋笙真的明白了?
“你那個時候是陷害師父的,說不定那盆水是你自己放門上的。”她指着赤誠洛說。
江譽目光中帶着一絲詫異,望着赤誠洛。
他倆是大學同學,那個時候,赤誠洛主修心理學。
有一次,他們爲了一點小事爭了很久,最後赤誠洛氣呼呼的離開,宿舍裡一共住了四個人,剩下兩個人沒勸住他。
江譽只是淡淡看了他背影一眼,一句話也沒說。
可是,過了幾天,居然出事了。
放學回宿舍,赤誠洛走在最前面,推開宿舍的門,一盆清水從頭而至,把他澆了個透心涼,他當時就指着江譽說:“沒想到我倆這麼好,只是爭了幾句,你就這樣對我。”
江譽冷冷看着他,再看到旁邊兩個人的眼神,一句話都沒說。
後來,他們早就忘了這件事,大學畢業之後,兩個人關係越發親密。
突然被赤誠洛提起此事,又被宋笙這麼一說,江譽來了興致,眸光微閃,盯着赤誠洛:“小笙兒說的是真的?”
讓江譽萬萬沒想到的是,赤誠洛居然承認了。
“你這臭小子,害的我一直想,我倆到底得罪誰了,這麼對你,卻又陷害我。”
江譽狠狠給了赤誠洛一拳。
“其實那個是導師要求的一個測試,要求寫論文的,後來我那篇論文得了滿分。”
被江譽狠狠搗一拳,赤誠洛雖然呲牙咧嘴,卻得意的笑了。
這麼多年,終於把這件事說出來了,要是沒有宋笙,他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是當年的糗事,而他們的年齡,也過了說那種事情的時候。
可是,江譽雖然沒承認不是他,可也沒否認,這讓赤誠洛心裡很過意不去,他提自己背了黑鍋。
宋笙笑嘻嘻,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
信任是多麼重要的東西,喜歡一個人很容易,可是全心全意的相信一個人,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自己卻終於可以走出這一步了,全心全意相信江譽,這是一種多大的進步,她自己都覺得驚奇萬分。
“無論多久遠的事情,說出來之後,心裡就會覺得舒暢,小笙兒,你說是嗎?”
原來,是赤誠洛擔心自己還有心結,舉例說明給自己上了一堂課。
她還有心結嗎?
宋笙捫心自問,好像心裡最潮溼的那一面,已經被江譽散發出來的燦爛陽光曬乾了,她沒有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