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出去接電話。
宋笙小聲問:“爺爺,大伯怎麼有點不開心?”
宋老有些賭氣一般:“這麼多年,他都是那個樣子,不管他。”
當然,宋笙,包括江譽都聽得出來,宋老其實在說氣話。
他的兒子,他怎麼能不關心呢。
江譽擰着眉頭,宋成之所以悶悶不樂,是因爲又快要到黎慧的忌日吧。
記得以前,每一年的這個時候,宋成都會喝很多酒,在屋裡睡上一天,第二天再起牀,纔會好起來。
家宴結束後的第二天,就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這樣的天氣,宋笙哪裡都懶得去。
好在謝流來接江譽的時候,總會把段小雅帶來跟她一起解悶。
說起那晚的事情,段小雅繪聲繪色的講述了當時宋笙一點沒在意的事情。
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想起歡快的舞曲。
是明遙的電話。
宋笙這纔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跟明遙聯繫了。
“嗨,小C。”
“忙忙,幹嗎呢?”聽起來,明遙的聲音也歡快許多,遊戲排名出來了?心情不錯。
宋笙笑了:“怎麼,想我了?”
“是啊,出來見個面吧,我正好忙完了,在*這邊,有好多新出爐的蛋糕。”明遙一邊看着櫃檯裡的蛋糕,一邊打電話。
“好,不過,我要帶着朋友去。”
明遙一怔:“男的女的?”
說完,她自己也笑了:“江總是不可能讓你有機會認識別的男人,一定是女的。”
宋笙撇撇嘴:“誰說我沒機會認識別的男人,哪天我認識一個給你看看,不過今天這個,是小學妹。”
掛斷電話,她笑眯眯:“小雅,走,我帶你去見見那個讓你耿耿於懷的美女。”
段小雅羞得捂着臉:“宋姐姐,我就不去了,你們好朋友見面。”
“走吧,人多熱鬧。”
走出濱江豪園,小雨還在下,段小雅打着透明的雨傘,宋笙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的蛋糕店,宋笙還沒去過。
“你不知道,大學的時候,這個小C特別愛吃蛋糕,每次都叫我一起去,可是我不能去,兜裡沒錢。”宋笙如今提起大學,已經心平氣和多了。
段小雅樂呵呵的聽着,對一個沒上過大學的孩子來說,是多麼憧憬大學生活。
下雨天,居然很順暢的到達目的地。
宋笙給司機零鈔的時候,司機打趣着說:“年輕真好。”
司機是一個大約四十歲的阿姨,一路聽宋笙跟段小雅嘰嘰喳喳,終於忍不住發表一下感慨。
三個女孩終於見面了。
又是一番嘰嘰喳喳,明遙聽了宋笙講述自己跟謝流那天讓段小雅誤會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小雅,你家謝流對我來說,只是弟弟,懂嗎?”
宋笙俏皮接過話:“小雅,小C嫌棄你家謝流不夠成熟。”
明遙急急擺手:“我可沒這樣說。”
什麼時候,宋笙也能如此輕鬆的開玩笑了。
小雅也樂呵呵笑了。
吃完手中最後一塊蛋糕,明遙指着窗外:“看,那兒多好看,過去看看吧?”
那是對面,一家小小的飾品店,門口掛着一串串風鈴。
雖然隔着玻璃,聽不到那些清脆的鈴聲,可是,鈴聲彷彿就在耳邊,叮叮迴響着。
“好。”
這一次是宋笙付的帳,她說自己領到薪水了。
在南汜上班,領到的第一筆薪水,不多也不少,只因爲她跟着江譽混吃混喝,完全沒有花錢的地方,一直在卡里沒領過。
今天出來了,她倒是很想送江譽一件禮物。
正好,跟着她們兩個人,去挑選一下。
明遙推開玻璃門,三個人走了出來。
宋笙走在中間,左邊明遙,右邊段小雅。
三把雨傘,緊緊靠在一起。
對面,就是飾品店。
已經能聽得到叮叮噹噹的風鈴聲。
一陣風從身後襲來,接着只聽砰的一聲,一輛黑色的汽車無聲無息的加快車速,擦着明遙的身子駛過。
這樣的街道,是不允許走這麼快的車速。
“明姐姐,傘,傘。”
宋笙及時扶住明遙的身子,段小雅卻大叫着。
透明的雨傘被風吹到街中心的地方。
明遙看看前後,雨霧濛濛,不過應該沒車,她跑過去取傘。
宋笙還沒來的及叫,就看見明遙的身子被撞起來,甚至在空中翻了一個跟斗,才重重落在地上。
她驚愕的站着,雨傘從她手裡滑落到地上。
段小雅也嚇呆了。
肇事的是一輛白色汽車,駕車的也是一個女孩子,汽車停下來,她從汽車裡出來,語無倫次,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明遙身子在地上抽搐着。
混合着雨水的血在地上蜿蜒蔓延。
已經有人圍上來,見撞到人,立刻高叫着,叫救護車。
只聽有汽車急剎車的聲音,宋笙只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衝下車,衝進人羣,彎腰抱起明遙,怒吼着:“誰做的好事?”
看他瞋目切齒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是明遙的親人。
宋笙卻是知道,明遙跟她一樣,唯一的父親去世之後,就成了孤兒。
她呆呆的站着,接着一隻手伸過來,她跌入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
“師父。。。。。。”
宋笙的身子這纔不可抑止的發抖。
而段小雅同樣被謝流攬在懷裡。
宋笙看着那個男人發瘋一樣,抱着明遙上了汽車,汽車也是發瘋一般,在雨霧裡橫衝直撞。
“她是誰?”
宋笙聽到自己在問。
“柳寒。”
宋笙一愣,柳寒,那個銀行家?明遙怎麼會認識他?
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很在意明遙,有他在,明遙應該不會有事的。
謝流已經打了電話,有人過去處理肇事司機的事了。
更遠的樓上,有個女人拿着一個望遠鏡,看的甚是仔細。
看到宋笙整個人依偎在江譽懷裡,她憤恨的掐斷了剛保養好的長指甲。
爲什麼,江譽會突然出現?
那輛白色的汽車又是怎麼回事?
她好像只是叫人嚇唬宋笙一下,怎麼居然會撞到人了?
半個小時之後,大家都置身在醫院裡。
宋笙的身子還在發抖,她親眼看到明遙的身子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上天,再重重落下來。
砰的一聲響。
只要閉上眼,腦海中就會出現砰的一聲巨響。
“現在,讓他做我的飛機飛過來,我只給他一個小時時間。”
柳寒怒吼着,掛斷手機,很想把手機摔了,卻又擔心等會還需要聯繫,面部冷的讓人看了就覺得害怕。
再也不是雅痞一般陰柔的笑容了。
柳寒,怎麼會這麼關心明遙?
宋笙縮在江譽懷裡,模糊的想着。
水鑽男走過來,在柳寒耳邊低語,柳寒臉色才稍微緩和一些。
見他面部線條變得柔和起來,宋笙便天真的想,明遙一定沒事了。
柳寒可以找的到明遙,那條項鍊還戴在她的脖子上,他說不許摘,她便不敢摘,明知道里面有貓膩。
柳寒本來只想看看這個女人離開他這麼多天,在做什麼,他認爲是自己對明遙的不滿,纔想看看她到這裡來做什麼,卻不去想是因爲思念的關係。
他怎麼可能會思念一個被他買了那麼多年的女孩,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怎樣折磨她,讓他覺得愉悅,他認爲自己情不自禁找她都是源自自己太過無聊,卻不知道,這麼多年,這個女孩已經深入自己的骨髓深處。。。。。。
“立刻去查。”
聽完水鑽男的話,柳寒冷冷吐出幾個字。
而後,他一動不動,望着對面的手術室。
若是她不在了,他還能去折磨誰?
誰還會明明很憤怒卻又堅忍着,每次一看到她那張倔強的小臉,他就有一種衝動。
其實早在跟她簽了契約的那個時候,他心裡想的是,這個女孩,從此由自己來保護。
江譽大腦也在緊張的思考着。
這次,到底是純粹的意外,還是蓄意爲之?
是針對明遙,還是宋笙?
心裡有隱約不安,還有一絲隱怒,這是他的地盤,卻出了這樣的事,就算柳寒不嘲笑他,他自己也不會安心。
查,必須要查。
謝流接觸到江芸陰鬱的眼神,微微點點頭,對段小雅耳語幾句,攬着她離開了。
他說的是,宋笙肯定很難過,你要跟我去準備飯,回來勸她吃點。
段小雅嘆了一口氣,跟謝流走了。
明明不是這個樣子,明明她們前一秒,還在歡笑着,爲什麼?
她想起父親被砍死的那個夜晚,有人看到父親的屍體,跑回家告訴她,她也是這樣驚呆了。
前一秒,她還衝着父親大吼:“不要再賭博了,你真的想連女兒都賣了嗎?”
下一秒,父親就倒在那裡,再也不會跟她說話了。
感覺到段小雅手腳冰涼,電梯裡,謝流緊緊摟着她,不斷親吻着她。
她一定嚇壞了。
“不要害怕,小雅,我一直在你身邊陪着你。”
段小雅在謝流的安慰中,呼吸漸漸平靜下來。
同一時間,手術室的紅燈滅了。
B城的醫學界權威,從裡面走出來,看着面前兩大名人,沉聲說:“生命暫時保住了,可是腦部傷勢如何,還要做進一步檢查。”
宋笙身子一晃,被江譽緊緊攬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