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許安琪說好了,今天的採訪在家裡進行,夏唯一大早就醒了,一切收拾妥當後就坐在客廳裡一邊陪兒子玩,一邊等許安琪。
紀昭南則在吃過早飯就去書房裡。大約十點鐘的時候,許安琪帶着然然過來了,樂樂比她還慌忙,從沙發上跳下來,跑了出去。
“然然,然然。”
樂樂離好遠就揮着手叫,然然也高興的揮着手“樂樂哥,樂樂哥。”
夏唯走過去,接過許安琪手上的東西,笑道:“幹嘛還買東西?”
許安琪笑笑,摸了摸樂樂的腦袋:“第一次來,就隨便帶了一些。”
夏唯帶着許安琪進屋,把東西交給陳嫂,說:“端些點心和茶水上來。”
然然來的一路上就念着樂樂的遊戲機,一進屋兩孩子就直接上二樓了。
許安琪看女兒不拿自己當客人,不好意思的笑道:“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夏唯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回頭看着兩人的身影,道:“怎麼會呢?我巴不得然然能住在我家裡呢,我可是和樂樂一樣喜歡然然。”
兩人笑着坐下,許安琪一邊喝茶一邊四處看了看,說:“房子很漂亮。”
夏唯笑笑沒有說話。
兩人只說了一會兒的家常,便進入今天的正題。
夏唯有些緊張,她這是第一次接受採訪,說句實話心裡真沒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許安琪笑着安慰道:“別緊張,我不會問刁難的問題,就當是和普通朋友隨便聊聊,自然一些。”
夏唯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像許安琪點點頭,表示準備好了。
開始的幾個問題依然有些緊張,但是慢慢的進入狀態後,就不那麼緊張了。
採訪進行得很順利,當許安琪問“夏小姐對未來時尚界的走向有何看法時?”夏唯直覺的覺得這應該是最後一個問題,答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確定的問:“我答的還可以嗎?”
許安琪點點頭,不過稍後臉上便出現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
“還有什麼問題嗎?”
許安琪猶豫了一會兒道:“其實原本的採訪任務還包括你的感情問題,不過,我想這些就已經夠了。”
夏唯愣了一下,笑着說:“我不介意談一談感情。”
這回輪到許安琪愣住了,愣怔過後,她不好意思的笑問:“我是不是太過分了?”“怎麼會?好的事物不就應該拿出來和人分享嗎?”
許安琪看着她,明淨的臉上掛着淺淺溫柔的笑,眼睛如秋日裡最清澈的一汪湖水,絲絲笑意像是微風吹過湖面蕩起的一bobo的漣漪,閃爍着秋陽特有的明亮和澄澈。
很多人都在議論,豪門子弟紀昭南怎麼就放棄了星光熠熠的曾玥,而選擇了這個消失匿跡五年的前妻?
許安琪也是凡人,她也很好奇,除卻媒體報道的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外,她想她找到了真正的原因。
夏唯是一個讓人上癮的女人,不是因爲她的美麗,而是因爲她散發的心裡的溫暖和善良。
許安琪最終沒有沒有問夏唯有關感情的問題,她說:“好的事物是應該和人分享,但是人心卻是有黑又紅的,我不想這一份清澈明淨的美好事物蒙上塵埃。”
採訪結束,夏唯留她用午餐,夏唯很殷勤,許安琪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我已經讓陳嫂買好了菜,我現在就去做,很快就好了。你若是覺得悶可可以看電視。”
“不用了,留下來打擾已經不好意思了,又要你親自下廚,我給你打下手。”
許安琪堅持,夏唯只好退一步,兩人圍上圍裙進廚房。
紀昭南正在給林瀚然打電話,說完正事,又加了一句:“哦,對了,你女人帶着然然來我家了,你有什麼想給然然說,我讓她接電話。”
紀昭南看了看被掛斷的手機,伸了伸手臂,站起來。
遊戲房裡,兩人打遊戲正打得激烈,紀昭南在兩人中間坐下來,興致勃勃的觀戰。也不知道是樂樂的技術高,還是然然的水平低,樂樂三兩下就把然然給解決了,勝利了還不忘振臂歡呼一聲:“耶,勝利!”
再看左邊的然然顯然很傷心,已經撇着嘴要哭了,紀昭南立即問樂樂:“兒子,這是第幾盤了?”
樂樂很驕傲伸出五個手指頭,道:“五盤五勝!”
兒子總算識數了,紀昭南在心裡感嘆了一番,立即附耳對兒子道:“兒子,你要是想讓然然喜歡你,就要學着讓着她,知道嗎?你這樣不給她面子,小心她以後不理你!”
樂樂扭頭看了看然然一眼,果然看到然然正嘟着嘴眼淚要落不落的委屈樣。
樂樂的小心肝立刻就疼了,一揮手推開紀昭南,爬了過去,伸手擦了擦然然的淚水,說:“然然,你別哭,我下盤讓你贏就是你。”
紀昭南不妨兒子的猛力一推,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看着兒子那獻殷勤的小模樣,心裡隱隱有股不詳的預感,這孩子這麼小就爲了女孩子推他老子,那長大了,還不爲了女人給他亮傢伙?
然然終於贏了一次,小臉立即就雨轉晴了,嘴裡不停的喊着:“再來,再來!”
紀昭南看着兩人玩得愉快,笑着揉了揉兩小人的頭,站起來,走出去。
紀昭南剛在客廳坐不多一會兒,林瀚然進來了,一進來就四處張望,問:“人呢?”紀昭南繼續看着報紙,說:“樓上游戲房。”
正好許安琪端着一盤纔出來,看到客廳裡的林瀚然愣了一下,驚問:“你怎麼來了?”
林瀚然立即收斂了剛纔那副緊張慌忙的神情,氣定神閒的指了指紀昭南,說:“昭南找我來商量點事。倒是你,你怎麼來了?不會想見我,又不好意思直接去見我,知道我要來,就製造了這一出偶遇?”
“我吃飽撐的!”
許安琪瞪了他一眼,把飯菜放下,轉身又走進廚房。
林瀚然心情似乎很好,交疊着腿,靠在沙發上。
紀昭南擡頭看了他一眼,說:“你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林瀚然笑着摸了一下臉,說:“這麼一張人神共憤的臉,如果太薄了,別人一讚美就害羞,估計我出生不到五秒鐘,這張臉就燒焦了。”
林瀚然突然過來,最高興的當然是然然了,膩在林瀚然的懷裡不肯離開。
當然有高興的也就有不高興的,許安琪一張臉就沒怎麼舒展過,夏唯雖然也歡迎林瀚然的到來,可是見許安琪這樣,心裡着實過意不去,狠狠地剮了紀昭南一眼,覺得不解氣,再狠狠的踩了一腳。
紀昭南吸了一口涼氣,身邊的樂樂發現了,問:“爸爸,你怎麼了?”
紀昭南搖搖頭,笑道:“沒事,燙了一下。”
林瀚然雖然一直照顧着身邊的女兒,但是眼角的餘光,卻輕易的掃到了許安琪的臉色。
她那表情讓林瀚然很不爽,眼尾處已經散發着淡淡的冷意。
紀昭南察覺到了,對兒子說:“兒子,許阿姨夠不到這邊的菜,給許阿姨夾一些。”樂樂筷子都不會用,哪裡會夾菜,夏唯剛要有動作,紀昭南拉住她。
“沒關係,我……”
許安琪的話沒有說完,林瀚然已經夾了一塊魚放在她碗裡。
“把魚刺給女兒挑出來。”
許安琪沒動那塊魚,挑着白飯吃。
林瀚然又夾了青菜放到她碗裡,同時把魚塊拿出來,自己給女兒挑魚刺。
夏唯及時的發揮着主人的職責,熱情的招待:“安琪,多吃點!”
一頓午餐在一種詭異沉默的氛圍裡結束,林瀚然跟着紀昭南上樓,夏唯則帶着許安琪和兩個小娃子在庭院裡散步。
林瀚然的臉色不太好,一進書房,就坐在沙發上,煩躁的扯了扯領帶。
紀昭南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酒和兩個酒杯過來,爲他倒了一杯,笑說:“這對付女人,臉皮厚是一方面,關鍵是要去討好。”
林瀚然拿着酒杯,擡眼問:“你的心得?”
紀昭南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林瀚然仰頭喝下酒,又爲自己倒了一杯,紀昭南瞧着他模樣,笑說:“要不要趁着良辰美景,探討一下你曲折漫長的情史?”
林瀚然看着他,毫不客氣的拒絕:“不要。”
紀昭南沒有什麼失落可言,他可不像她女人那麼好奇他的情史,笑笑,站起來,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正是從楊律師的女兒家拿回來的。
林瀚然看着文件問:“這是什麼?”說着,放下酒杯,拿起來,拆開。
紀昭南走到窗前,說:“這是從我爸爸的律師手裡拿到的,裡面記載了一些官員的資料。不過,這些官員自八年前的那場政治案件後已經紛紛離職。”
林瀚然看着文件,眼睛微微眯起來,鏡片反射的光芒讓人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看完,他微微一笑,擡頭看向紀昭南問:“把這麼重要的文件給我,不怕我會反咬你一口嗎?”
紀昭南轉過身,秋日午後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投下一個長長的黑影,他看着林瀚然,非常篤定的說:“你不會。”
林瀚然驚訝的挑挑眉:“爲什麼?”
紀昭南走過去,脣角勾着的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在林瀚然的對面坐下:“感覺。”林瀚然稍稍一愣,笑了,視線又回到文件上。
“你也知道我外公現在過着閒雲野鶴的生活,相見可能會有點難,但是我會盡可能安排的。”
夏唯和許安琪坐在後院的足球場上,看着樂樂教然然踢足球,午後的陽光明亮卻不炙熱,偶爾有風吹過,很是愜意涼爽。
“我真心羨慕你,有紀先生這麼體貼的男人。”
許安琪長長嘆了一口氣,躺在地上。
夏唯正看着兩個孩子,聽她如此說,轉過頭,說:“許小姐也很好啊,然然乖巧懂事,林先生也很體貼。”
許安琪的臉上閃過一抹憂鬱的神色,閉着眼睛,好久才道:“然然的出生純屬偶然。”
夏唯愣了一下,打算靜靜的聽着,許安琪卻不再說話了。
夏唯的心裡劃過一小陣失落,說:“雖然是偶然,可是你們現在很愛她,不是嗎?”許安琪翻過身子,微笑着望着女兒的身影,點點頭。
夏唯望着這個靜靜微笑的女人,眉目間散發的溫柔,她忽然發現這個女人遠不像她看上去的那麼冷淡。
她有一顆敏感溫柔的心,所以然然也纔會這麼惹人疼愛。
連着一個星期的豔陽高照,這個城市的秋天倒是都是一片明媚,連帶着人的心情也出奇的好。
紀昭南兩天前去外地出差了,沒人陪樂樂踢球了,樂樂便在夏唯面前哼唧着想去踢球,想王統他們了。
夏唯帶着兒子來到了幸福小區,因爲是禮拜天,孩子們都聚集在足球場玩,樂樂掙脫夏唯的手跑了過去。
夏唯回到家裡,紀昭南請了家政掃按時過來打掃,家裡很乾淨,完全不像沒住過人一般。
夏唯想着兒子還要踢好一會兒,便倒在*上歪了一會兒。
睡得正熟時,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也沒看就接通。
“你好。”
夏唯的聲音還帶着睡意的朦朧。
“你好的話,我怎麼可能好。”
曾玥一慣的腔調,帶着高高在上的驕傲和諷刺,如一記炸彈炸在夏唯混沌的腦子裡,她瞬間清醒了,坐起來,有些緊張的繃緊了身子。
“我還以爲你和上次一樣不接我電話或是乾脆直接關機呢。”
“你找我有什麼事?”
如果可以夏唯希望永遠不要聽到她的聲音,見到她的臉。
曾玥呵呵笑了兩聲:“沒有事就不能找你了嗎?以前我可還叫你一聲嫂子呢,難道做妹妹不能打電話問候一下嗎?”
夏唯握緊了手機,深呼吸幾口道:“你不問候,我會更感激你的。”
“感激?你怎麼感激我?”
夏唯不想和她再廢話:“你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掛了。”
“晚上八點,**酒吧。”
“我不會去的。”
曾玥冷笑道:“你兒子在**幼兒園吧?我很長時間沒見他了,怪想念的!”
夏唯氣得渾身顫抖,說:“曾玥,你爲什麼要這麼逼我?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沒有追究,爲什麼你還不放過我?”
曾玥卻是哈哈笑了,然後道:“我只是想請你喝一杯,你幹嘛這麼緊張?”
夏唯咬咬牙道:“我不想見你,也不會再相信你。”
夏唯說完,便掛斷手機,在*上坐了一會兒,下*,跑出去。一直到他們離開,夏唯就一直站在足球場旁看着兒子。
陳嫂看出夏唯心神不寧,問:“夫人,您有什麼事情嗎?”
夏唯搖搖頭,問:“現在幾點了?”
陳嫂看看時間,“七點。”
夏唯心慌的點點頭,走到兒子身邊,摟住他。
又坐了一會兒,夏唯突然站起來,對陳嫂道:“陳嫂,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照顧樂樂。”
陳嫂見她驚慌的樣子,不放心的問:“天都黑了,夫人要去哪裡?”
樂樂也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夏唯,夏唯過去,抱住兒子,道:“媽咪很快就回來,寶貝好好聽話。”
夏唯走出去,跑到路上,伸手攔了一個的士,“師傅,**酒吧!”
夏唯來到酒吧,看了看並沒有曾玥的身影,她找了個位置坐下。
服務員立即走過來,問:“小姐需要喝些什麼嗎?”
夏唯一直都處於緊張的狀態,這會兒也確實覺得口有些渴,“一杯水,謝謝。”
不一會兒,服務員端着水上來,夏唯端着喝了一口。
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曾玥還沒有來,夏唯拿出手機撥電話:“我已經到了,你什麼時候來?”
曾玥哈哈笑的得意說:“你還真過去了?!哈哈,我是逗你玩的,你竟然真去!你就這麼怕我嗎?”
被耍了,夏唯氣得直接撂了電話,站起來就走。
“小姐,一個人嗎?哥哥也是一個人,要不要一起?”
幾個明顯小混混打扮的人擋住她的去路。
夏唯嚇得躲閃:“對不起,我要走了。”
“剛來怎麼就走了呢?”
“是啊,陪哥哥們喝一杯!”
其中一個人已經抓着她的胳膊,夏唯掙扎着,“不要,放開我,救命!”
這裡是酒吧,即便是有人看到了也只是淡漠的調回視線,酒吧裡這種事情太多了。“都來這裡了,還裝什麼聖女!聽話的話,興許哥哥還能溫柔些,不然受苦可是妹妹你自己啊!”另一個男人已經開始撕扯夏唯的衣服。
夏唯哭喊着:“不要,走開,你們不要碰我!啊,走開,昭南,昭南,快來救我!”
剛纔端水的服務眼見到此幕,氣得直握拳頭,但是他只是一個服務員,不敢得罪那些*。正着急時,看到地上有一個包包,正是那位小姐的,他趁人不注意,拿起包包,快速的閃到一邊,拿出手機,調出通訊錄,看到老公兩字,毫不猶豫的撥了出去:“這裡是**酒吧,你老婆被人欺負了,快過來救他!”
夏唯在掙扎中手一把掌拍在一個男人的臉上,被拍巴掌的男人惱火了,拿起一杯酒,掰着夏唯的嘴灌進夏唯的嘴裡。
“唔……放開……”
“他孃的,竟然敢扇老子!”
男人說着,一巴掌揮了下去。
夏唯直覺得耳朵嗡嗡作響,意識漸漸抽離身體。
紀昭南的臉變色了,立即撥了通電話給陳嫂,“夫人在哪裡?”
“夫人說有事出去了。”
紀昭南緊緊的握着手機,沉着臉急切的催促着:“快,**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