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陽未起,月兒暮歸。
靜謐的房間,響起鬧鐘“叮叮叮”的聲音。
程晚夏朦朧的睜開眼睛,轉頭看着窗外帶着夜晚還未謝幕的路燈將昏黃的光芒照耀在她的窗頭,反射着溫暖的光芒。
昨晚的夢境似乎在這一刻被揉碎,幻化迎接生機勃勃的將來。
程晚夏從睏意中伸着懶腰,慢悠悠的從被單中爬出來,突然的涼意讓她又忍不住把自己縮進被單裡。
昨晚這個不知節制的男人。
明明說了,今天有正事兒要做的。
她揉着有些痠痛的腰間,抱着被單在牀上挪動着,關掉鬧鐘,看着5點30的時間。
其實不需要起來得這麼早的,但一想到她必須在他們起牀之前把妝化好,纔能有時間來整理這麼一家人,就逼着這麼早起來了。
估摸着,李大國也把她罵得要死。
她彎着身體,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套上。
掀開被單正準備起牀時,一雙有力的大手突然拉住她。
“去哪裡?”帶着慵懶的磁性嗓音。
“我起牀化妝,現在還早,你再睡會兒,等會兒我叫你。”程晚夏柔聲說着。
“哦,嗯。”傅博文放開手,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是在夢遊麼?
程晚夏嘴角一勾。
還是說,在睡夢中也不會忘了他。
心裡,甜得要命。
她心情很好的起牀後,還非常溫柔的給他蓋好被子。
快速的去浴室洗漱了一番之後,輕腳輕手的回到客廳,拿起電話就給李大國打電話,李大國此刻正在往程晚夏家裡趕,被他家小花兒(李大國和王小佳的女兒暱稱)折磨到半夜,感覺自己才躺下,鬧鐘就給響了,真是要命。
所以一接到程晚夏的電話,臉色就巨黑,聲音非常不友好的說着,“你催鬼啊催,勞資在路上啦,急毛急。”
程晚夏被李大國吼得臉一陣黑一陣白。
正時,鄭素秀從房間出來,似乎是睡醒了。
“晚晚起來啦。”
“阿姨你怎麼也起來這麼早。”程晚夏問道。
“我一直都是這個點起來的。”
“怎麼不多睡會兒。”
“像我們這種老年人不比你們小年輕,有句話叫30年前睡不醒,30後睡不着。”
“阿姨亂說。”程晚夏嘟嘴。
“好啦,我不說了。”鄭素秀寵溺的笑着。
每次只要一說到年齡的問題,晚晚就不會不開心,就怕她突然就去了什麼的。晚晚是真的把她當母親在看待,害怕她離開。忍不住,眼眶有些紅。
每每,都會被這麼輕易的話所感動。
不着痕跡的擦了擦眼眶,“晚晚是在等大國嗎?”
“你怎麼知道?”
“你愛漂亮,每次都要讓大國來給你化妝。大國那孩子和小佳挺好的,我看着挺好。”鄭素秀說着。
“那兩口子是挺好的,現在小佳剛生了個女兒,大國跟供什麼似的供着那母女,小時候總覺得李大國這種男人生出來就是註定禍害女人的,從小就長得可愛,真心是沒想到,他居然是這麼居家一個男人。”程晚夏也忍不住感嘆。
“這個人啊,不能只看外表的。大國這孩子心地善良,嘴上是壞了點,但心好。小佳找到大國,也算是她的福氣了。”
“那是,比小佳之前那個男人好哪裡去了。”程晚夏總結。
正時,門鈴響起。
“我去開門。”鄭素秀說着,徑直的走向門口,打開房門,“大國,晚晚剛說到你,你就到了。”
“說我?”李大國非常自然的從鞋櫃裡面拿出一雙男士拖鞋,走進來說道,“從晚晚口中,肯定沒什麼好話。”
“你怎麼能這麼誣陷我,我剛剛還在給阿姨說,我說李大國是個好男人,現在還是好爸爸呢!”程晚夏很認真。
李大國皺眉,似乎在審視,“雖然不太相信能從你口中說出來,不過大爺信了。你都洗臉了沒,洗了趕緊坐好,大爺給你化了妝,還得去斥候我家小花兒。王小佳那女人搞不定。”李大國風風火火的說着。
“嗯,早就準備好了。”程晚夏走向獨立的衣帽間,坐在化妝鏡面前。
李大國非常熟練的給她上妝。
程晚夏透過鏡子看着李大國嚴肅的模樣,“你們家小花兒很皮嗎?”
“跟她媽一個樣,有公主病。”李大國沒好氣的說着。
“哈哈,讓小佳知道了,不被活活氣死。”程晚夏逗笑。
“氣死了就算了。”李大國沒好氣。
程晚夏悶着頭笑。
李大國蹙眉。
程晚夏收拾好笑容,化妝時不能有表情。
“晚晚。”鄭素秀從外面進來,手上拿着幾件衣服,還有些不好意思,“晚晚你看,我穿什麼衣服啊?想着第一次參加這種……怕丟了你們的臉。”
“誰說你丟臉了,阿姨討厭。”程晚夏不爽,指了指那件暗紅色的繡花的毛呢衣服,“阿姨你穿紅色那件,喜慶。”
“會不會太鮮豔了,阿姨一把歲數。”
“一點都不鮮豔。你還這麼年輕,還不到傅博文的母親歲數大,你看傅博文的母親還穿着紅色旗袍到處招搖,人家還得意得很。”
“博文他母親是有那氣質,我怎麼能跟人家比。”
“好啦好啦,就穿這件,就穿紅色的。”程晚夏很篤定的說着,“穿好了,我讓大國給你盤盤頭髮,化個妝。”
李大國眼神一橫。
“阿姨是長輩,你不能拒絕長輩。”程晚夏嘀咕。
“不用了,晚晚,大國忙。”鄭素秀體貼的說着。
“沒事兒,大國很閒。”程晚夏嘴角一笑。
李大國又一個眼神殺來。
“那啥,你得讓小佳感受一下你的重要性,讓她帶帶小花兒,知道沒有你她根本就活不了。”程晚夏慫恿。
李大國回神,一想,似乎是同意了。
程晚夏心情無比愉悅,“阿姨,你趕緊的把臉洗乾淨了,換好衣服,我化完了大國就幫你化,讓你今天美滋滋的出席。”
鄭素秀口上一直說着“不用,不用……”其實心裡早就美開了花兒。
程晚夏化完妝後,就讓鄭素秀坐在了化妝臺前,程晚夏看着鏡子中的鄭素秀,突然想起了小的時候,她趴在化妝臺前,看着朱沁蘭化妝的樣子,想起她當時慈愛的對自己笑,會哄着也想要化妝的自己,說長大了,一定讓世界上最頂級的化妝師給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還記得,她說過,到那個時候也要讓媽媽這麼漂亮。
她眼眶有些紅,嘴角微微上揚着控制自己的情緒。
在她的心目中,鄭素秀就是她的母親。
她從自己裝首飾的盒子裡面準備給鄭素秀找一些佩戴品,突然看到曾經傅博文送給她的藍色寶石,李大國說值100萬英鎊,她拿在手上,左右看了看,然後戴在了脖子上,還有曾經一顆一顆斷掉的手鍊,她也修整好的戴在了手腕上。
不知道傅博文看到她戴着這些,會不會……
抿着脣,找到她曾經演出時,商家送的一套珍珠項鍊和耳環,她拿出來,遞給李大國看,“阿姨戴這個如何?”
李大國睨了一眼,“和衣服很配。”
“那就這個吧。”
“晚晚,我怎麼能用你的首飾。”
“阿姨,你再這麼見外我就生氣了。”
鄭素秀只好不再說話。
在鄭素秀化妝的過程中,程晚夏去了房間叫傅博文,本來她想要自己搞定妞妞和唯一的,但阿姨現在不能幫忙,她只能先把傅博文叫起來。
傅博文睡得朦朦朧朧,睜開眼睛看着程晚夏,沙啞的聲音問道,“很晚了嗎?”
“沒有,本來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兒的,但現在在讓阿姨化妝,所以只有你幫我了。”
“好。”傅博文甚至沒有多留念這張牀,就從牀上起來了。
他走進浴室的那一瞬間,回頭看着程晚夏,眼神有意無意看着她新嫩的脖子及手腕處,“你沒有丟嗎?”
程晚夏低頭,臉微紅,“沒有。”
傅博文很明顯的笑容揚起,走近程晚夏,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別那麼調皮了。”
“嗯?”程晚夏納悶。
“讓我,患得患失。”傅博文丟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走進了浴室。
程晚夏摸着額頭上被他親吻的地方,很甜蜜的笑了起來。
不知道以後會怎樣,至少現在,她覺得自己,很幸福。
……
傅博文負責照顧唯一吃喝拉撒,程晚夏負責打扮妞妞。
兩個人非常默契的把家裡搞得井然有序,李大國剛剛給鄭素秀化完妝回來,看着這樣的一幕,忍不住感嘆,不過李大國這個人嘴毒,不管什麼話在他嘴裡都變了味,比如他說,“我以爲這個世界上絕種好男人就我一個,沒想到這裡還有一隻?”
傅博文喂着傅唯一奶,眉頭霸氣的往上一揚,很嚴肅的說着,“請用‘個’來形容我。”
“斤斤計較。”李大國嘴一癟,“沒啥事我先走了。”
“今天你來嗎?”程晚夏問道。
“王小佳沒做完月子,打死都不會出門。估摸着肯定是來不了了。對了,我準備了紅包,給大侄子的,你丫的這麼貪財,別給用了。”說着,李大國把紅包給了程晚夏。
“勞資缺錢沒缺到這個地步。”程晚夏怒吼。
李大國似乎心情很好的,“阿姨挺漂亮的,以後提醒她打扮打扮。”
說着,李大國就走了。
程晚夏回頭,鄭素秀還沒有從化妝間出來。
程晚夏轉眸,給妞妞穿衣打扮完畢後,低聲在妞妞耳邊說,“奶奶肯定不好意思,你把奶奶叫出來,一定要說奶奶好漂亮知道嗎?”
“媽媽你放心,妞妞知道怎麼做。”然後,妞妞就匆匆跑進了衣帽間。
好一會兒,鄭素秀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從衣帽間出來,整個人和平時完全變了一個樣,平時的鄭素秀習慣穿着一身素衣,頭髮也是隨便的紮起,偶爾盤一個髻,用比較老舊的發家套起,不僅土,還顯老。
而現在,大國將鄭素秀的頭髮盤得比較高,用了一個比較有質感的髮釵,是程晚夏有一次逛街覺得挺適合鄭素秀給她買的,捨不得一次都沒有用過,這麼看來,還是真的很適合她。臉上的妝容化得比較貴氣,顯端莊,大國很好的拿捏了那個度。上身一件暗紅色毛呢大衣,復古樣式,剪裁得體,很好的掩蓋了鄭素秀有些發福的身材,下身一條黑色一步裙,配上黑色的絲襪,一雙暗紅色的低跟鞋,正好和衣服硬襯,加上耳上脖子上的珍珠項鍊,那一刻還真的覺得,鄭素秀是上流社會的太太,還是保養得很好的那種。
“好看嗎?”鄭素秀問道,臉都有些紅。
程晚夏倒是第一次看到鄭素秀臉紅。
嘴角一笑,“很漂亮,簡直就像是畫裡面走出來的貴太太。”
“就你嘴甜。”鄭素秀寵溺的笑着,轉頭看着傅博文,“博文,你覺得阿姨這身怎麼樣?”
“很好看。”傅博文比較木訥,但是很忠懇。
“阿姨你等等。”程晚夏又跑進衣帽間裡面,翻了一個手包,遞給阿姨,“你試試。”
鄭素秀拿起。
程晚夏審視着,“ok。”
鄭素秀還是有些羞澀。
程晚夏也知道鄭素秀沒這麼神裝出席過,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沒多爲難她,她轉頭對着傅博文,“博文,唯一吃完奶你就去換衣服,衣服我昨天就給你熨燙好了放進衣櫃裡,你自己換上。”
“好。”傅博文把傅唯一放進嬰兒車裡面,“唯一的衣服?”
“我來穿。”
傅博文點了點頭,走進臥室,剛進去,馬上又出來,手上拿着那件白色西裝,“晚晚,我是穿這一套嗎?”
“有問題嗎?”程晚夏皺眉。
“我沒穿過白色的。”傅博文有些爲難。
準確說,除了黑色的西裝,他沒穿過其他顏色。
“那就試試,我覺得你穿白色的好看。”程晚夏很肯定。
傅博文抿着脣,看得出來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才又回到房間,換上了那套衣服,走出來。
程晚夏擡頭看着傅博文。
雖然一臉不自在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西裝,卻是器宇軒昂,她實在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詞語來形容此刻帥得一塌糊塗的男人了。
誰說傅博文只適合黑溜溜的西裝了,明明穿白色那麼顯氣質,那麼帥。
她還未說話,妞妞就先看口了,“爸爸好帥,像白馬王子。”
傅博文抿着脣笑了一下,“真的嗎?”
“是真的。”妞妞拼命的點頭。
傅博文把視線放在程晚夏身上。
程晚夏點着頭,“真的很帥。”
傅博文忍不住,笑得有些自豪。
即使覺得很不習慣,但是隻要是程晚夏覺得好的,他都會很欣然的接受。
……
9點30。
一家人出現在了宴會大廳。
傅博文一套白色西裝,程晚夏一套銀白色長席晚禮服,妞妞一套白色公主裙,唯一穿着一套白色的小西裝,打着一個紅色的蝴蝶結,可愛極了。鄭素秀一套暗紅色衣服,手上拿着銀灰色手包,一家人看上去,養眼無比。
服務員看着他們一家,都瞪直了眼,嘀咕着,真是要羨煞旁人,羨慕死了。
10點。
丁小君來了。
丁小君今天也穿了一件暗紅色的旗袍,脖子和耳朵處戴着珍珠,雖然衣服和項鍊款式不一樣,但恍惚看上去,丁小君和鄭素秀是撞衫了。
丁小君眉頭一擡,富家太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撞衫這種事情。她凌厲的眼神往鄭素秀身上掃視了一圈,儘管鄭素秀和平時大相徑庭,但和丁小君長久以來保養和修煉出來的氣色氣質及氣勢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可就算如此,丁小君的眼睛裡也容不下的。
不過這個點,她沒有表現出來,臉上帶着和顏悅色的笑,儼然一副大氣的貴太太模樣,她身邊挽着傅正天,穿着黑色西裝,儘管歲數不小了,身體也明顯的發福,但精神和氣度還在,自然有他的魅力。
傅正天倒是沒有注意到什麼穿衣細節,連忙問了句,“唯一呢?”
傅博文從嬰兒牀裡面把傅唯一抱了出來,傅唯一長得和傅博文很像,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圓溜溜的眼睛看上去機靈無比,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傅正天和丁小君,一種看到陌生人的好奇打量模樣。
“都這麼大了,長得和博文真像,來爺爺抱抱。”傅正天趕緊伸手。
傅博文抿了抿脣。
傅正天臉色有些微變。
丁小君趕緊使眼色。
傅博文看了一眼程晚夏,程晚夏微點頭,傅博文才把傅唯一遞給傅正天,不忘說着,“爸你沒有抱過小孩,小心點。”
“我怎麼沒抱過了?!”傅正天不爽的說着。
丁小君暗自想着,那你倒是說說你什麼時候抱過?!
傅正天抱着傅唯一是有些不太能行,傅唯一在傅正天的手上渾身不自在,憋着小嘴就想哭。
“爸,你一手託着唯一的屁股,一手託着唯一的肩,唯一現在要立着抱,你這樣把他倒在懷裡,他會不舒服。”傅博文說着。
“我怎麼換手啊。”傅正天有些爲難,他抱着傅唯一,就怕一不小心就給掉地上了。
傅博文無奈的嘆氣,“你先把他給我。我再遞給你。”
傅正天照做。
傅博文手把手的教傅正天,終於算是把傅唯一抱好了,傅唯一也不太認生,在傅正天和丁小君的逗樂下,一會兒就笑了,笑起來更乖了。
傅正天和丁小君可能自己都沒有看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多燦爛。
程晚夏拉了拉傅博文的手,傅博文回頭看着程晚夏。
總覺得一家人的幸福,已經離自己不遠了。
陸陸續續的,客人開始來了。
一家人和服務員一起開始招呼着客人,人越來越多,擠滿了整個大廳。
中式的宴席和西式最大的區別就是,主人會一桌一桌的敬酒,以示對客人到來的感激,程晚夏拖着長長的裙襬,和傅博文,傅博文的父母,安齊然朱沁蘭,以及鄭素秀一起一桌一桌的敬酒。
場面很熱鬧。
這一桌是傅博文父母的客人,都是上流社會的貴人,說着客套話,敬酒中,一個富太太突然說着,“這位夫人倒是沒有見過,傅夫人,這是誰啊?”
指的是鄭素秀。
那個富太太程晚夏見過幾次了,是丁小君耍的要好的那一堆太太中之一。
“哦,是我阿姨。”程晚夏連忙說着。
“哦,是嗎?平時沒見着過。既然是晚晚的阿姨,我和晚晚的婆婆關係也很好,大家平時都聚在一起搓牌啊,美容逛街什麼的,你有時間也和咱們一起,多個人,熱鬧些,是不是傅夫人?”富太太噼裡啪啦的說着,還意味深長的看着丁小君。
“是啊,有空就一起。”丁小君附和着,臉上笑得很自然。
程晚夏轉頭看着鄭素秀,雖然笑着,但明顯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
鄭素秀沒有見過這些場面,也隱約知道丁小君那幫富太太的聚會方式,是她可能連想都想不到的奢靡,她總覺得如果真是去參加了,會被看盡笑話。
連此刻,都覺得自己拘謹起來。
程晚夏拉了拉鄭素秀的手,似乎在安慰她。
鄭素秀總是不想人來擔心,大方的笑着。
一家人往下一桌走去。
丁小君還在和那個富太太說什麼,聲音不大,但剛好可以傳一兩桌,她笑着說,“說是晚晚的阿姨,其實就是家裡的傭人,幫忙照顧我孫子的,你別邀請人家來玩了,玩一次,就得傾家破產,多尷尬。”
程晚夏聽得很清楚,鄭素秀也聽到了,很多人都聽到了,程晚夏的脾氣根本就壓不下去,她轉身就想衝過去。
鄭素秀拉住了她。
傅博文也拉住了她。
程晚夏怒火無比。
傅博文抿了抿脣,轉頭對着她媽,“快點,都在等你。”
丁小君連忙跟了過去。
程晚夏抿着脣,她也知道現在發脾氣,被看笑話的是他們一家人,丁小君就是仗着這一點,有些肆無忌憚了。
敬酒完,酒店專門給他們留了一桌,坐定。
大家都累了,坐在桌子上都沒說話,靜靜的吃飯。
突然,丁小君吃了一口法式鴨肝,臉色微變,“這不是從法國那邊空運過來的?”
程晚夏眉頭微緊,沒有開口。
丁小君又吃了一口魚子醬,“不是從俄羅斯進口的?”
程晚夏看着她。
丁小君又吃了多樣菜系,眉頭越皺越緊。
“怎麼回事,不是說了,都是上等的海外空運新鮮食品嗎?把你們負責人叫過來!”丁小君怒火的對着旁邊的服務員。
服務員有些爲難的杵在那裡。
程晚夏放下筷子,對着丁小君,“不用找負責人了,你昨天突然要加15桌,人家沒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籌備這麼多,我答應了的,就用國內的食材。”
“什麼?!”丁小君臉色很難看,“你的意思是,我請的15桌人,吃的都是國內的食材?!”
“桌位隨機安排的,我也不知道哪些是你的客人。”程晚夏很直白。
“程晚夏,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點給我說,你現在讓我們的面子哪裡擱?!別人還以爲我們傅家沒錢了,請吃些垃圾產品。”丁小君口氣很惡劣。
程晚夏也不示弱,“我不覺得這些是垃圾食品,隨便一碗菜都可以供平常家吃一個星期了。”
“我們家是平常人家嗎?!”丁小君臉色很難看。
“媽,能夠加15桌都已經是盡最大的能力了,你真的以爲錢可以辦好任何事情嗎?”傅博文接嘴。
丁小君窩着一肚子氣,轉頭看着傅正天。
很顯然傅正天也因爲不是海外食品臉色變得很不好,“下次你做什麼事情之前,早點通知博文他們。這次就這樣算了,今天是唯一的半歲宴,誰都不準再多說了,搞得大家都不得安寧。”
丁小君忍着氣。
分明是程晚夏的錯,反而現在還是她的不是了!
越想越不舒服。
那頓飯吃得丁小君鬱鬱寡歡,特別是下午安排娛樂的時候,偶爾聽到幾個人在低下議論紛紛說這次的桌席真是奇怪,分明一些是進口的,一些是國內的,品質絕對不一樣,這傅家也太摳門了,這種事情也都做得出來,虧我們送那麼些大禮,還以爲傅家這種豪門貴族會擺放多山珍海味的東西,還真是大開眼界了。
丁小君最愛面子的人,聽了之後,心裡肯定更不爽了。
她往外走,正好碰到在哄着傅唯一睡覺的鄭素秀。
看着她一身的裝扮,明明就是一個農村人,還穿得這麼的奢華,居然該死不死的和她撞衫,剛剛敬酒那一出就是她故意安排的,現在看着她,更是把所有的氣都放在了她的身上,陰陽怪氣的說着,“你也好意思出席我們一家人的敬酒宴,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地位。”
鄭素秀擡頭看着丁小君,抱着傅唯一沒有說話。
“怎麼了?啞巴?!你大概不知道,你這一身行頭的錢,夠你賺一輩子了。穿在身上也不怕硌得慌。”
鄭素秀依然沒多說。
丁小君覺得一個人吵着更火大了,面對一個悶葫蘆,那個崩潰,她扯着嗓子吼着,“你傻的啊,不會說話。你以爲帶着個託油品賴着我們博文你就有好日子過了,告訴你,我纔是傅博文的親媽,我讓他讓誰滾就可以讓誰滾,別以爲你能這麼享福一輩子,搞不定後半輩子在哪裡蹲着活。”
鄭素秀抱着傅唯一,看着他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才輕腳輕手的把傅唯一放進了嬰兒車裡面,蓋好被子。
她擡頭看着丁小君,“傅夫人,麻煩讓讓,我推着唯一去裡面的房間,這裡太吵鬧了。”
“我的孫子,你有什麼資格帶走他!”丁小君繼續潑婦。
鄭素秀呼氣,依然平靜的看着丁小君,“傅夫人,我之所以不願意多講什麼,是因爲我不想當着唯一的面和你吵,必定你是唯一的祖母,我不想唯一覺得自己有一個這麼蠻不講理的親人。”
“鄭素秀,你說什麼?!”丁小君簡直是氣炸了。
她蠻不講理?!
鄭素秀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婦人就講理了?!
“什麼叫做‘不想當着唯一的面和你吵’?!你把自己弄得這麼高尚你就別待在我兒子的家裡面混吃混喝!”
“我要不要和博文、晚晚住在一起,那不是你說了算,如果博文和晚晚讓我離開,我二話不說收拾東西就走,但是至於傅夫人你,我覺得我沒必要聽你的。”鄭素秀挺直着身體,一字一句的說道。
丁小君氣的呼吸一上一下。
“傅夫人,我一直以爲上流社會的富太太都是很有教養很有文化的,沒想到,也和我們農村的蠻婦差不多,原本還很尷尬自己出現在這個地方,現在才發現,也就是跟自己一樣的農村人聚在一起而已,不就是多穿了些皮襖讓人看上去好看了些而已,本質沒變。”說完,鄭素秀就推着傅唯一去了裡面的房間,把房門關了過來。
丁小君氣得想要砸門,正好有人找她一起搓牌,說差一個角兒,丁小君才收拾了自己的脾氣,出去了。
她是沒有想到,這麼一個農婦,居然可以把她說得啞口無言。
心裡別提氣得多慘了。
鄭素秀關上房門,臉色就暗淡了很多。
剛剛那些話是晚晚在今天難得的空閒時間教她說的,晚晚說依丁小君的脾氣,肯定會來找茬,果然是不出所料。
只是。
鄭素秀看着自己這一身奢華的衣服,這些都是晚晚平時逛街的時候給她買的,她不知道多貴,但也想象得到價值不菲,她平時捨不得穿晚晚也從不說什麼,任她高興,現在覺得,自己還是佔了好大的便宜。
房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的聲音,鄭素秀打開房門,看着有些疲倦的程晚夏牽着妞妞,問道,“唯一睡了嗎?”
“睡了。”鄭素秀收拾情緒,笑着說道。
“剛剛丁小君來找你了?”程晚夏問道。
鄭素秀點頭。
“我剛剛看她臉色不太好,你和她吵了?”
“嗯。”
“好樣的。”程晚夏笑得像個孩子樣,拉着妞妞說着,“你奶奶好棒。”
“奶奶真棒。”妞妞附和着。
今天程晚夏沒怎麼把傅唯一帶在身邊,倒是讓妞妞形影不離的跟着自己,其實大家都明白,就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孩子不只是傅唯一,還有妞妞。
妞妞今天打扮得尤其的乖,嘴又甜,來往的客人對妞妞的印象都頗好,大誇晚晚和博文,有這麼乖巧的一對寶貝。
“晚晚,阿姨今天給你丟臉了嗎?”鄭素秀突然很認真的問道。
“阿姨你想什麼啊,誰敢說你丟臉,我去跟誰拼命。又是丁小君那個不滋事就不罷休的女人嗎?!”
“不是她的原因。她說的只是一部分,我只是覺得,我們無緣無故,你對我和妞妞這麼好,我覺得不真實……”
“阿姨,你看着我。”程晚夏叫着鄭素秀。
鄭素秀看着她。
“你看我是真實的嗎?”
“晚晚。”
“或者說你不相信我?”
“不是……”鄭素秀有些爲難。
“阿姨,在我心中你就是我媽媽了。”程晚夏很認真,“我親生媽媽跟我在一起的時間只有3年多不到4年的時間,我和她……到最後她死的那一刻,我都沒有說過我愛她或者原諒她,這些年我其實一直都很後悔,現在好不容易覺得有媽媽了,卻被這麼質疑。”
“晚晚,你別這樣,我沒有質疑你,我就是怕我高攀不起……”
“你再這麼說,就是真的想要我難過死嗎?!”
“好啦,我不說了。你就是我的女兒。”
“所以不要再懷疑女兒了。”
“嗯。”鄭素秀點頭。
程晚夏笑了笑,陪着鄭素秀說了會兒話,讓妞妞也躺在牀上睡了會兒午覺,自己出去應酬。
傅博文也在招呼客人些,看着程晚夏出現,連忙走過去,“唯一和妞妞都睡覺了?”
“嗯,都睡了。”
“這裡不忙了,要不你也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沒事兒。倒是……”程晚夏沉默了一下,“我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你說。”
“那你過來。”程晚夏把傅博文拉到一邊。
傅博文聽着程晚夏說的,嘴角寵溺的笑了一下,“傻瓜,你決定就行。”
“你覺得這樣好嗎?對你母親……”
“如果她能夠想得通就不會覺得這件事對她會產生影響,如果她想不通,也只能說明,她依然不理解我們的生活,我們也不需要太過謙讓。”傅博文一字一句。
“博文謝謝你,能夠站在我的立場爲我考慮。”
“傻瓜。不是說了夫妻自己不能說‘謝謝’這個詞的嗎?”
“我愛你。”程晚夏紅着臉,很認真。
傅博文一怔,然後臉也有些微紅,心裡一陣說不出的悸動,表現出來的就是,自然的彎腰,準備親吻這個女人的脣,將自己的暖得一塌糊塗的心傳遞給她……
“終於找到你們了!”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性的嗓音。
兩個人猛地放開彼此。
衛小小覺得自己就是天生搞破壞的。
掰掰手指,她也記不得自己撞壞了幾次這兩人的好事兒了,要說出來,外人肯定會懷疑她丫的暗戀傅博文,故意的。
“那啥,都結婚了,在房間裡就行了,搞得這麼的如膠似漆……”
“我們是合法的。”傅博文一字一句。
“我又沒說你們非法,我只是說注意形象……”
“你羨慕就直說吧。”傅博文依然篤定。
衛小小翻白眼,“好吧,我嫉妒。那你現在能否先離開會兒,我借你老婆用一會兒。”
傅博文點了點頭,走之前在程晚夏耳邊嘀咕了兩句。
程晚夏忍不住笑了。
衛小小看得莫名其妙,“你家那位在你耳邊說什麼肉麻的話了,讓你高興成這幅模樣,搞得自己沒人要似的,一遇到男人就把持不住。”
程晚夏看着衛小小,“不是一遇到男人就把持不住,是遇到像傅博文這麼好的男人,就得牢牢把住。”
“你還可以再肉麻些。”衛小小受不了。
“看你果然是嫉妒了。”程晚夏說着,“剛剛博文在我耳邊說,現在有一句話非常流行。”
“什麼話?”衛小小很好奇的樣子。
傅博文這種悶葫蘆還會什麼流行話語。
程晚夏嘴角一笑,一字一句的說着,“防火防盜防閨蜜。”
“……”衛小小直直的看着程晚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破口怒罵,“傅博文還真的以爲自己是快寶了,還真的以爲老孃暗戀他了。”
“其實你暗戀,我也不介意。”程晚夏說。
衛小小瞪眼。
“明顯,你沒有優勢。”程晚夏很自然的,很優雅的,很有魅力的,用她魔鬼的身材天使的臉蛋轉了一個圈。
衛小小覺得,自戀果然真的是會,傳染的!
操!
------題外話------
小宅對不起親們!
小宅這幾天是住院了,做了一個小手術。
昨天才出院,今天就開始馬不停蹄的碼字了。
小宅之所以沒有通知各位親們,是小宅當時做手術太倉促了,根本沒來得及多想,後來一直挺病牀上一動不動,就沒辦法給親們留言,都是小宅的錯。
萬更彌補。
小宅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