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母親歐雅蘭的車上時,曾黎深深的呼了口氣。
銀色的本田緩緩的啓動,曾黎不自覺的轉頭看了眼那燈火闌珊的別墅,只一眼便快速的收回。
因爲,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手背上一重,是歐雅蘭的手覆了上來,還如小時候一樣的溫暖。
“小黎,別難過,誤會就誤會吧,反正以前的誤會也不少。”
曾黎笑了笑,彎起的脣角卻難掩自嘲。
“媽,我沒難過,這裡本來就不是我的家。”
她的家在巴黎,那個曾經承載了她奮鬥與歡樂的小屋。
“知道就好。”歐雅蘭意味深長的瞥過來一眼,那銀色的轎車緩緩的向別墅區外駛去。
本來曾黎打算住酒店,已經訂了三天後去京都的航班,去那裡看望Jon,然後便回去巴黎等消息。
因爲國內,再也沒有令她牽掛的人。
最後卻被歐雅蘭強行帶回了家,看着同樣燈火闌珊的建築物,曾黎猶豫了一下才跟在歐雅蘭後面進去。
看見曾黎回來,曾國樑難得的沒有像以前一樣擺臉子,甚至還主動的打了招呼。
“小黎回來了。”
雖然沒什麼溫度,可是卻讓曾黎動容。
站在別墅門內,曾黎沒再繼續往裡面走,而是徵求曾國樑的意見。
“爸,我住一晚就離開。”
曾國樑蠕了蠕脣,還沒說什麼,歐雅蘭已經先他一步開口。
“這孩子,回了自己的家還這麼外道,快點進來,外面冷,把門帶上。”
見父親曾國樑沒反對,曾黎才拉着行李箱進來,向樓梯走去。
“讓張嫂煮一些宵夜,小黎還沒吃晚飯呢。”歐雅蘭一邊放下醫藥箱一邊說,曾國樑從沙發起身,“別叫張嫂了,我去吧。”說完向廚房走去。
看着丈夫的背影,歐雅蘭忍不住冷嗤一聲。
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一晚清水面,上面還放着一枚荷包蛋,曾黎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三十一年,第一次,父親居然親自下廚爲她煮了面。
“吃吧,吃完早點回房間休息。”見女兒只是看着不動筷,曾國樑開了口。
“謝謝,爸。”曾黎勉強彎了脣角,不知是不是因爲父親以前對她太過冷漠,突然的關心她竟然有些不太習慣。
“嗯,”曾國樑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離開餐廳扶着欄杆緩緩向樓上走去。
曾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短短的兩天,父親忽然間就老了許多,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
“小黎,快點吃吧,要不然麪條就糊掉了。”歐雅蘭已經換了家居服下來,往手背上擦着護手霜,在曾黎的對面坐下,還是之前一樣的慈祥。
“媽,你吃過父親做的飯嗎?”曾黎好奇的問,歐雅蘭垂了視線,像在回憶。
“年輕的時候,你爸經常給我做飯。”
那時候剛被醫院開除,又流了產,整天窩在出租屋裡什麼都不做,抱着膝蓋透過窗子望着外面的藍天,一日三餐都是曾國樑過去給她做。
“媽,爸年輕的時候一定很愛你吧?”曾黎把口中的麪條嚥下,試探的問。
歐雅蘭回神,笑了笑說,“都一把年紀了,還談什麼愛不愛的。”
說完,也起身,“小黎,明天媽還有一臺重要的手術,要早點休息,你也早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