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誰那麼狠,要炸死卓家的父子倆?
可是現在躺在醫院的卻不僅僅是那父子倆。
漆黑的眼裡充滿了犀利,敏銳。
腦海裡不斷地回憶着老婆的那句話。
那刀削斧劈的輪廓在此時也盡顯狼狽,臉上的銳氣似是在被什麼磨光。
像是個無助的人只能一根接着一根的煙來緩解自己的壓力。
傅柔還蹲在角落裡低低的哭泣:“我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跟你說!”
含糊不清的聲音,卻是她痛到麻痹之後的堅決。
“只要你醒過來,我發誓我再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
走廊裡還是那樣幽靜,幽靜的人的心肺裡都發瘮。
李陽站在院子裡,望着那漫天的雪花,聽着那煙花砰然打開的聲音,他的眼前卻彷彿又到那一年。
她抱着書着急的離去,走出很遠纔想到回頭跟他說再見。
那年,那日,她的頭上也滿是雪花,但是她的臉頰卻依然那麼溫潤,眼神晶瑩剔透的讓人心動不已。
卓幸先被推出來的,大夫說:“只要度過二十四小時能醒來就沒事了。”
傅執點點頭,然後在她跟前緩緩地坐下。
如墨的眸子就那麼深情款款,溫柔的望着病牀上一直閉着眼的女人。
她這麼安靜!
她本來就足夠安靜了!
只是這陣子好不容易互相傾訴後跟他說話多了起來,也會對他撒嬌。
但是她依然是安靜的。
在廚房準備美食的細心安靜。
在窗前作畫的專注安靜。
在收拾房間時候乾淨利落的安靜。
在處理緋聞的時候對他悄然無聲的安靜。
在他身邊睡着的時候甘甜的安靜。
於是他輕握着她的手,看她手背上還被劃了一道,不由的鷹眸裡就出現今天中午那一幕。
她就那麼倒在地上,像是跳舞飛奔出去。
落幕那麼美,卻是生死一線。
“乖乖的醒過來!”
輕輕地一聲低喚,並未看到他性感的脣瓣動過,卻是不擾世俗的充滿了整個重症病房。
而她就那麼繼續靜靜地睡着,她的睡相很好,只是眉頭一直緊皺着。
他伸手輕撫着她的眉心,性感的拇指那麼輕柔地撫摸着,卻也只是一瞬,她又皺起眉。
他不自禁的笑了一聲,卻是落了淚的:“連昏睡着都這麼執拗,我的小幸。”
然後趴在她身邊不自禁的低了頭。
後來婁麗也被推出來,狀況卻是比較慘,只是卓亮傷的比較重。
周園園跟華恩看了新聞都趕到了醫院。
縱然卓家人倒下了,卻還是有朋友來維護。
周園園跟李陽還有華恩在一起,李陽說:“現在小幸家人都倒下了,我們分工吧。”
周園園跟華恩立即點頭:“小幸有傅執照顧着,我負責卓亮。”
周園園說:我負責那個昏迷的女人?
其實她不太確定自己能做好,畢竟太陌生了。
三個人點頭然後分別守在重症監護前。
幸美醒來後守在自己老公的病牀前,對着傅建國跟老爺子道謝後:“大哥你快跟老爺子回去吧,這裡有這幾個孩子幫襯着不會有問題的。”
“弟妹,卓家跟傅家就別太可氣了。”傅建國說。
“是啊,咱們多少年的老關係,如今小幸又是我們家兒媳婦,卓家的事情就是傅家的事情。”
幸美用力的搖搖頭:“我只求我女兒在傅家能不受委屈,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父子倆互相看了一眼,自然是明白幸美這話的意思。
傅建國低着頭:“小幸是個懂事的孩子,你放心吧,有什麼事我跟老爺子都會幫襯着,那我們先告辭了,有事給家裡打電話。”
幸美點點頭,看他們走後才趴在老公的牀前泣不成聲:“你這到底是造的什麼孽,還是說到頭來,我嫁給你終究是一場錯誤?”
病房裡一片死寂,讓人走近後心生寒意恨不得立即消失。
小幸卻是在噩夢裡無法自拔,幾次險情。
看着她額上滿是冷汗,腦袋一直搖搖晃晃的,他幾乎也是嚇壞,立即跑出去:“大夫!”
自然有專門的醫師在附近待命,聽到聲音便立即趕過去。
當這個熱鬧非凡的大年夜裡家家戶戶都在看春晚包餃子,這一家,卻是如此慘重。
小幸的眼前不停的出現那個夢,然後自己被一股很強的力道突然推了出去,卓亮跟婁麗在酒窖里根本沒來得及跑出來。
她越來越惶恐,一直在說夢話:不要,不要……
醫生叫人來打了鎮靜劑,她才又安靜的睡着。
滿是汗滴的臉上在這個冬天裡慘白的像一張白紙。
他又緩緩地坐在她身邊,溫柔的給她擦拭着臉上的汗,當摸到她的臉上那麼冰冷,他突然害怕的用力摸了一下。
然後如墨的眸子裡空洞的如一觸即發前的死寂。
他卻是把她的臉擦乾,醫護人員一個個的離去,他躺在她身邊把臉輕輕地貼在她的側臉。
就那麼默默地守護着:我知道你不會死的!
“你打算什麼時候醒過來?”
“小幸,我愛你!”
他笑了一聲,卻也是流着淚,聲音那麼輕,輕到沒有重量,卻還是說的。
“你不是一直想聽這三個字嗎?我愛你,我也說不好是從哪一天開始,就不願意跟你分開了。”
他的脣角微微顫抖,卻只是把臉埋在她的發裡。
小幸的眼角彷彿也有淚滑過,卻終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傅柔被阮爲民拖到樓上,她還在發抖,他大吼一聲:“聽着,這件事跟你毫無關係,那個男人若是不幸死了,也與你無關。”
安靜的辦公室裡突然一聲大吼,她嚇的擡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與我無關?”
“是,與你無關。”
“可是我的心裡爲什麼這麼難受?”她緊緊地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覺得自己疼的要死過去。
“小柔,爲什麼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那麼執迷不悟?”
他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偌大的辦公室再度安靜下去,傅柔卻也是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呆在他懷裡,彷彿是一隻受了驚的小白兔。
華恩看着躺在那張醫護牀上,臉上多出傷疤的男子,不由的微微嘆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前幾日爸爸還說想撮合你跟我,我當時就直接回絕說不可能。”
她笑了一聲,卻是差點落淚:“可是你這一次,該不會又是因爲擔心家長逼婚吧?那這次代價也太大了!還有就是,你女朋友都回來了,你幹嘛還要尋死呢?”
而周園園守着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孩,心裡也在想,這就是卓大少那個一直不出現的神秘女友?
也不過如此嘛。
有句話叫想象太美好,現實太殘酷。
她自我調侃的笑了一聲,然後繼續無奈的守着。
卓玉清一醒過來就含糊不清的喊着一個人的名字:李——愛……
他說不清楚,幸美卻是嚇一跳的擡起頭:“老公,你說什麼?”
“李……愛”
幸美臉色大變,看他睜着眼連看自己一眼都沒有就叫着前妻的名字:“你兒子女兒還生死未卜,你在這裡跟我喊你前妻的名字?卓玉清算我看錯了你!”
幸美說着就站起來要走,她想不出自己愛的人叫着別人的名字,她還要守在這裡做什麼,想着直接找李愛過來照顧他好了,只要那個女人願意纔好。
“李愛!”
但是手卻被死死地抓住,他又叫了一聲,幸美生氣的要死,可是看他那執着的樣子卻是不自禁的皺起眉。
冷靜下來之後似是發現什麼:“你是想說這件事跟李愛有關?”
卓玉清不再說話,幸美卻是震驚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小幸醒來的時候眼神很空洞,望着陌生的環境不自禁的木吶着。
像是在確定自己是生是死。
直到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抓着,她才眨了眨眼:“卓亮!”
傅執聽到聲音立即擡起頭,差點喜極而泣:“小幸,你終於醒過來了!”
聽到是傅執的聲音她卻只是道:“傅執,卓亮呢?”
他一滯,病房裡安靜的能聽到自己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他該怎麼跟她說?
“卓亮還活着嗎?他還活着嗎?”
許久聽不到聲音,她的眼裡一下子滿滿的淚痕:“傅執,告訴我他還活着的是不是?”
她激動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然後着急的掀開被子想要跑出去,卻是牀都沒下去被他站起來用力的抱住:“小幸,相信我,他還活着,他只是還沒醒過來。”
只是還不知道能不能再醒過來。
但是現在他不能說卓亮的情況非常不妙。
小幸卻是任由他抱着,然後要窒息的落着淚,雙手緊緊地抓着他的手臂:“傅執,我好想你!”
那一刻,她想到他一個人孤獨的帶着孩子長大,突然就心先飛了出去。
婁麗睜開眼的時候看着那陌生的環境卻是立即爬了起來,拔掉自己身上插着的一些亂七八糟的儀器跟針頭然後就往外走。
她走不穩,她想着那一刻他把她緊緊地抱住壓在底下,那一場驚心動魄,他竟然試圖用他那薄弱的身體去替她當了。
他竟然不讓她死。
周園園正坐在門口發呆,一味的嘆息,卻是一擡眼就看到對面門口被打開,一個穿着病服的貌似熟悉的女人跑了出來。
婁麗剛出門口就無力地倒下,周園園有點慌張的站起來:“你醒了?”聲音裡都充斥着陌生。
婁麗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卓亮呢?”
周園園立即說了聲:“在樓上的重症室,他的情況比較嚴重,所以在樓上!”她的聲音有點過度緊張的發抖,重要的是她對一個陌生的女人說出來讓她驚恐的話還有點緩不過神。
“帶我上去,帶我上去,我要立即見他。”
婁麗大吼着,十年了,那個自以爲聰明的笨男人竟然那麼愚蠢。
她突然好恨:“帶我上去,我求你帶我上去!”
那撕心裂肺的聲音,周園園慌忙的立即上前去扶住她:“可是你現在這麼虛弱,真的可以離開病房?”
“我早就死過一回了,我還怕什麼?走!”
婁麗說着就要走,卻是被幸美攔住:“站住!”
婁麗吃驚的回頭,對突然冒出來的嚴肅的貴婦很陌生,卻是回憶起在卓亮房子裡看到的全家福照片。
“周小姐還是扶她回病房找大夫來給她看看先。”
幸美對周園園說話時候的口氣明顯柔了些。
周園園點點頭,婁麗卻是用力的搖頭:“我不,我不能休息,他是因爲我纔出事的,我要看着他,我要看着他。”
她不知道該如何說服眼前的貴婦,但是她卻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
小幸跟傅執聽着爭執的聲音互相看了一眼,傅執給她穿好拖鞋卻是抱着她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今夜,這層樓似乎都被這家人沾滿。
這夜,也只有小幸有這樣好的待遇被親愛的人抱着。
門口他輕輕地把小幸放下,小幸靠着他懷裡聽着自己的媽在生氣不由的叫了一聲:“媽!”
幸美立即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好像幻覺一樣的豎着耳朵想要在聽一遍。
“媽!”小幸又叫了一聲,聲音很虛弱。
幸美轉頭,看着自己的女兒在女婿的陪同下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不自禁的就激動的說不出話,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卻是大步朝着女兒走去:“小幸,你醒了,你嚇死媽媽了你知道嗎?”
她捧着女兒有些小疤的臉,滿眼的心疼,然後跟女兒擁抱着。
婁麗看着小幸醒過來不由的落淚,她不知道小幸受傷,但是她卻知道他們出事前是小幸一直在給卓亮打電話:“你是怎麼知道酒莊有炸藥?”
婁麗的聲音很輕,但是此刻病房門口的走廊裡,這個空間裡,卻是每個人都聽的很清楚。
連扶着她的周園園也嚇的差點跌倒。
而她只是望着小幸:“你怎麼知道酒莊裡有炸藥的?”
幸美回頭看着那個女人,傅執也是聽着那聲音不自禁的皺着眉,這女人早知道酒莊裡有炸藥?
他只覺得她這次回來不像是那麼單單的跟卓亮和好,他壓根不相信她說的部分記憶被切除的事情。
雖然這世界上這樣的病例是有一些,但是,他卻並不覺得這個女人真實。
而她今天的這句話,無意暴露了她回來不是爲了重歸於好。
小幸不由的滯住:“你知道酒莊有炸藥?”
她痛的笑出來,記起卓亮跟自己說對眼前這個女人多麼的愧疚。
她不敢置信,這世上真有這麼狠心的女人:“你明知道酒莊裡有炸藥還故意說自己想去酒莊參觀讓他帶你去?”
她不願意相信這麼殘酷的現實。
她寧願像是小醉同學曾經說的那樣,就算是夢一場,在心裡某個角落裡一直壓着他,便再也放不下別人,只想與他見面,哪怕是被他誤會,哪怕他真的已經有了心上人。
原來,每個人的重逢,都是不一樣的。
並不是每一個重逢,都是爲了相愛。
“是,我明知道酒莊裡有炸藥,才故意引他到那裡去。”
幸美氣的要暈倒,這時候傅柔也從上面跑了下來,扶住幸美對眼前可恨的女人大聲道:“你這麼狠毒還有理了?你在這兒大吼大叫個什麼勁?這裡面最該死的人就是你你知道嗎?”
她想起卓亮是爲了這個女人才逃婚,如果她愛卓亮也就罷了,可是她竟然想讓卓亮死,這樣的女人,傅柔也恨死了。
“是,我是該死,如果不是你們身邊這個女人一直不停的打電話給卓亮,今天我本來就想跟他同歸於盡。”
她大吼一聲,擡手指着小幸的臉。
小幸也是渾身無力,兩手扶着老公的手臂卻是不願意相信的冷笑一聲,那毫無起色的身體有點不給力,她的脣瓣乾的厲害,她卻是又擡頭看着那個指責自己的女人:“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好了,卻要我們整個卓家給你陪葬,你確實太狠毒了。”
那有氣無力的,卻是一字一句都清晰認真。
“我沒有要你們整個卓家陪葬,我只想跟他一起死,我睡了五年,醒來後就努力的恢復,我也想重新開始生活,但是在我結婚的時候我卻發現我沒了生育能力,我這輩子都不能再做母親,都是因爲你哥哥,他殺死了我跟他的孩子,殺死了我跟他的愛情,還不讓我今後的生活舒坦,我恨他,我本來打算一輩子把那痛埋在心底,但是當我的婚禮不能如期舉行,我只想回來跟他同歸於盡。”
那一字一句的,更是心裡早就藏了多年的話。
衆人都吃驚的望着她。
周園園一點點的鬆開她,然後畏畏縮縮的往後退去,退到小幸那邊。
這女人太可怕了。
“你們當時那麼年輕,他縱然有錯,也不全是他的錯不是嗎?本來男歡女愛就是你情我願,你消失了十年,他一個人過了十年,他念了你十年,難道那一場錯還無法彌補?”
小幸不願意讓自己的哥哥就這麼受盡委屈,如果沒人知道他的心思,那麼她這個當妹妹的知道:“我早就夢到酒莊出事,我早就跟他說過我夢到他有危險,但是他明知如此還是帶着你在年前去到酒莊,他是早就爲你豁出命的,這樣一個男人,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你要恨也無可厚非,你不知道他這十年怎麼過的也無可厚非,但是我今天要告訴你,他因爲你抗婚,他明明可以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當妻子從此安穩的一生,卻因爲你而一次次的拒婚,你說你打算跟別的男人結婚了,一個不再愛他的女人卻讓他打算一輩子都不娶——”
她突然轉了頭,把臉埋在老公的懷裡,下巴竟然忍不住顫抖。
她不願意在這麼多人,尤其是婁麗面前哭出來,但是她真的替自己的哥哥委屈。
婁麗聽到這些又何嘗好過,那個男人,她醒來後便想他肯定結婚了,有親愛的老婆,有叫他爸爸的小孩,她就想着他們肯定沒戲了,何況過了這麼多年。
她跟救她的人家的男孩談了戀愛,五年,他們終於準備結婚了,但是卻發現她沒了生育能力,男友這纔想起他們有時候不做措施,本來還以爲醫院會弄錯,但是想到這些年的有驚無險,男友終是相信了,然後放棄了她。
她從男友家出來,對一對老夫妻道謝,並承諾將來一定還他們的恩情,當遇到卓亮的時候她便發誓要報復。
如今他是天之驕子,她卻被未婚夫丟棄,她不甘心。
“小執竟然愛着這樣一個可怕的女人十年,那麼,酒莊這場爆炸,你是怎麼設計的呢?我們酒莊有人跟你認識?”
婁麗笑了一聲:“我本想騙點錢然後就找個機會毒死他,卻沒想到他那個生母突然住到他那裡,我是聽到她講電話,她問炸藥都埋好沒有,然後又打電話給誰說是十一點半在酒莊見面,我就在那時候帶卓亮過去。”
她說着也笑了:“我當時震驚的很,才突然明白爲什麼他能那麼恨跟我去打掉孩子,原來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我突然覺得他好可憐,我突然不稀罕他的錢,我就想跟他一起死了算了,反正不能生孩子的我也不會再有男人喜歡,而他還表現的那麼癡情,那麼,就讓一切回到十年前,就讓我們一起死去,去陪我們早已經去了天堂的小寶貝。”
她只要一想起死掉的孩子就疼,那是她這輩子唯一懷過的一次,但是,她跑出醫院的時候沒來得及看清路況就跑出去,那一場,她的孩子就那麼跟她別了。
周園園驚的捂着嘴:“是李愛要殺卓亮?”
那可是親生母子。
小幸卻是不再說話,只聽身邊母親說了句:“她要殺的不是卓亮!”
然後轉頭朝着卓玉清的病房走去。
傅柔輕輕地扶着她,她揮了揮手:“不用你了!”
傅柔知道她心情不好,卻是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有些難過。
雖然她年紀比母親小一些,但是,她的生活遠沒有何悅的生活那麼瀟灑。
而她這蕭條的背影,卻都只是爲了一個男人。
她的痛,也只是爲了一個男人。
怪不得有人寧願做個多情的種也不願意做個專一的人。
原來,男女之間的感情,真的這麼讓人難過。
婁麗自己往前走,她想去見卓亮,她想去告訴他,她後悔了。
最後那一刻,她便明白,他是認真的愛了她十年。
她想她該去跟他說聲對不起,對不起這些年一直讓他這麼牽掛着。
“喂,你要去哪兒?”周園園大喊一聲,看她扶着牆走的那麼艱難,隨時倒下的樣子。
“我要去見卓亮!”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後面的人卻都能聽得見。
“你既然這麼想他死,何必再去見他?”傅柔氣急一句。
婁麗笑了一聲,是恨他,可是那都是曾經全身心的付出。
曾經她還那麼單純,但是有了他的孩子,她本來也想流產,卻突然就不想了,所以她想逃走,她想再好好的想想,但是老天卻沒有給她那個機會。
現在想來,一切都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吧,冥冥之中,她那個孩子就是不該來到世上。
小幸埋頭在傅執的懷裡,傅執輕輕地擁着她:“我們回病房吧!”
他突然發現,他老婆明明一直在做好人好事,卻被那麼多人誤會,辱罵,她明明是那樣一個簡單的人,卻被那麼多誤認爲心機深重。
她明明什麼都不做,卻被人以爲利用身份地位做了好多阻礙人家前途的事情。
他突然很心疼,爲她不值得。
小幸好恨這個女孩,她活的那麼自私。
她想,如果卓亮醒過來還好,如果……她真的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女孩。
而這場爆炸裡面到底牽扯多少人?
李愛本想炸死前夫卻不巧炸了兒子。
小幸後來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腦子嗡嗡的疼的厲害,那爆炸聲始終太震驚。
卓亮還躺在重症監護裡無動於衷,儘管華恩一直陪在裡面。
婁麗想要去看他卻被醫護人員半路上攔截:“你現在的狀況不易下牀,趕緊回去!”
於是女醫護人員硬是把她抱住,她卻奮力抵抗然後拼了命的跑。
直到那玻幕前,她看到那病牀上躺着的男人的臉,她跑過去,貼在玻璃上。
當她滿含熱淚的望着牀上的男人,卻是哭了出來:“卓亮,你一定要活過來。”
此刻她眼裡再也看不到別的人。
華恩卻是感覺到什麼不由的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婁麗站在玻幕前。
她看到婁麗的時候婁麗也把眼神移向她,兩個女人互相對望卻都是無言。
華恩垂下眸看着牀上躺着的男人,禁不住想:這就是你的前女友?你現在想不想她進來?
但是卻始終坐在那裡沒有動過,她突然明白一件事,有些感情看似還很深,其實早就不在了。
而他跟外面那個女人呢?
她正拿捏不準的時候卻看到女孩被兩個醫護人員給帶走了。
華恩臉上並無過多的表情,只是微微挑眉。
她是最不喜歡可憐別人的人,這天下可憐的人太多,可憐不過來。
她跟小幸還有周園園都差不多的性子,都不太喜歡可憐一些不必要跟自己無關的人。
或者這世界上的人,現在大多已經這樣冷漠,看到乞丐在街上趴着乞討也不會再去給錢。
反而對在某個角落安穩坐着的乞丐去施捨。
你們有沒有冬天在某條熱鬧的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冒出一個在地上不住的爬行,手上白色的衛生紙被膠帶纏稱成好幾圈,身形黝黑,穿着破棉褲卻光着上半身的人。
他們往往拉着一個小箱子,箱子裡要是還放着一個破舊的小錄音機,卡帶裡放着思鄉的老歌,他的手裡拿着個盒子卻是走到哪兒都會引起一陣尖叫,最起碼也會嚇的一部分人慌忙逃掉。
人們不是沒有同情心,也不是不捨得那幾塊錢,卻只是因爲他們的身形打扮太過花樣百出。
這樣的乞丐你怎麼去可憐呢?
做人,何不矜持一點,溫婉一點,真一點,愛惜自己一點。
小幸再醒來的時候臉上的肌膚不再那麼慘白,又有了一些暖意。
看着他趴在窗前靜靜地睡着,她知道他肯定是累了。
緩緩地坐了起來,忍不住擡手,那纖細的手輕輕地摸着他的黑髮,他的短髮沒有因爲這場災難而變得多不整齊。
他依然那麼幹淨的在她身邊。
他無需在乎很多人在做什麼,他只要陪在她身邊。
小幸突然覺得很溫暖,很滿足。
當自己年紀大了,誰都可以不在身邊,只要他在,便是最大的滿足了。
這一生,若不是兩個人一起走完,就是一個人。
而她現在是兩個人,便想着兩個人的事情。
這種時候,便是最想他在身邊的。
他緩緩地擡頭,看到老婆醒來後望着自己笑,不由的也失笑,爬起來:“我睡着了!”
“幹嘛不一起睡?以往總是趕都趕不走。”
他笑一聲:“那怎麼一樣?你好好地,我便是像一條賴皮的小狗一樣粘着你,你現在受着傷,我怎麼捨得再去跟你擠一張牀。”
她卻是垂下眸,像是在想些什麼,臉上帶着些俏皮:“也不知道是誰,曾經一睡沙發就發燒,今天……”
她不自禁的擡手去摸他的額頭:“好像沒事哎!”
他笑着,拿住她的手,輕輕地握在掌心裡:“傻瓜,在你有事的時候我怎麼會倒下?”
就連病都會眷顧他們。
於是小幸又有點羞澀地笑着,卻是轉頭就問:“卓亮不知道怎樣了!”
他臉上的笑意才緩緩地收起,輕聲說:“相信他不會有事的,他的命跟你老公的差不多硬。”
小幸便點點頭。
過年這段日子本來傅執該很忙的應酬不停,但是這次,他唯一的工作卻是陪在老婆面前。
老宅。
老爺子坐在沙發裡下了命令:“今年能推掉的應酬就都推掉,實在是推不掉的便是建國你去好好應酬吧。”
“嗯,這事我會辦好,而且集團那邊,他的助手也會幫着,今天早上打過電話我們儘管放心。”
老爺子點了點頭,何悅卻是在旁邊坐着不是很高興:“卓家出了事是可憐,可是我們家自己的事情難道就可以不管了?難道卓家倒下了我們傅家就要跟着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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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微微皺眉:“小悅,你這話以後可是萬萬不能再說了,咱們兩家是親家,自然卓家的事情就是咱們家的事情,但是說什麼卓家倒下,咱們家倒下?就這麼一場爆炸卓家就完了?”
“爸,您也便嫌我說的難聽,可是眼下卓家的情況還不是很明顯嗎?卓亮這要是醒過來還有可能,卓亮要是醒不過來……”
何悅不再說,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他們自然知道。
“卓亮倒下了咱們兒媳婦不是還在?何況,卓亮不會醒不過來的,那孩子命大着呢。”
傅建國皺着眉說,想到卓家的事情他也頭疼,卓家現在就是卓亮在打理,卓亮要是遲遲不醒過來,恐怕真的會很難恢復。
這個酒莊雖然不是卓家唯一的酒莊,卻是卓家歷史最久的一個。
卓玉清現在又受不了刺激躺在病牀上,要是兒子再有個三長兩短,這一生的希望都沒了他恐怕會更難過。
而卓亮也確實遲遲的不醒過來,周園園跟華恩跟小幸一起站在門外的窗口,看着裡面那個躺着的男人,小幸轉頭對華恩說:“麻煩你了!”
“你說這個幹嗎?是李陽組織我們倆在這裡幫襯一下,你要謝也是謝他,何況我們姐妹這麼多年,難道還能眼睜睜的看着?”
“就是,感謝的話等家裡好了再真心實意的表示也不遲!”周園園拍着她的肩膀給她使眼色。
小幸便是認命的回覆:“遵命了,我的周大美人。”
然後三個女人繼續望着裡面的那個男子發呆。
說起來,小幸的哥哥,也算是她們的一個大哥,看慣了酷酷的他,突然看他那麼安靜的躺在那裡總覺得不得勁。
傅執回家給小幸拿換洗的衣服,不由的覺得家裡冷冷清清的,牀上還是昨天早上出門時候的樣子。
小幸回病房,下樓來卻看到一個人拎着一個果籃站在她的門口。
安顧站在那裡,在想着自己到底該不該進去,被罵的多了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個神經病,不然怎麼會被她罵的一點自尊都沒有還是來了?
小幸往前走了兩步,他聽到腳步聲轉了頭,小幸才發現他也瘦了一些,想要對他說不好聽的話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那麼靜靜地看着他。
安顧張了張嘴,好不容易說出那句話:“小幸,你沒事了!”
她竟然覺得酸酸的,想想過往發生的一切,而此刻他安靜的一句問候,她竟然只是點了點頭:“是,我沒事了!”
他聽到她沒不高興纔敢笑了一聲:“我今天早上纔看了新聞,知道你出事我就……”
“你不要擔心,我不是來煩你的,我馬上就走!”
他說完把果籃放在門口:“知道你沒事我就安心了!”然後轉身就離開。
傅執回來的時候便正好看到他要走,不由的眼神就陰森了,卻是被小幸看到他:“老公。”
輕輕地一句,傅執便是沒停下。
而安顧卻是不由的滯住,那一聲老公,真的很動聽。
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掏出來了。
傅執拿着東西到門口摟住她,看到門口的水果:“他拿來的?”
小幸沒說話,他卻是氣的要一腳踹掉,小幸看他還沒走,拉住他:“待會兒讓圓圓帶回去吃。”
他便擁着她進了房間,把門一關,果籃在外面。
“他來幹什麼?又想借此機會糾纏你?”
小幸看他那兇巴巴的樣子分明是在吃醋,不由的垂了眸:“是啊,他來糾纏我,卻是問了我一聲放下果籃就走了。”
他一滯,然後見她脣角掛着笑,不由的便裝做很生氣的樣子:“那你還希望他留下來陪你?是不是要我退位讓賢?”
小幸不由的便是轉了身往窗前走了兩步:“哦,隨你啊!”
卻是在忍笑,傅總很生氣,這女人,給她三分顏色還開起染坊來了,抓住她的一根肩膀把她拉到面前:“卓幸,你……”
她卻是有點繃不住的開始一點點笑出來,笑裡含着淚。
他便什麼也說不出來,狠狠地瞪她一眼,再也受不了她那勾人的模樣低頭摟着她的後腦勺便是親了下去。
下午她跟傅執去看卓玉清,幸美才提到:“這件事情恐怕跟李愛有關,我們現在報警嗎?”
小幸看着傅執,傅執便是也望着她,她才說:“先找人看住她,等卓亮醒來了在做決定吧。”
畢竟是卓亮的母親,他們若是私自辦了,等卓亮醒來後要是知道可能心裡會難受。
幸美點點頭:“昨晚上便是打電話找人跟着她了,她現在在一家小旅店裡,可能打算逃跑。”
傅執這纔開口:“我來找人看住她,一切問題都等卓亮醒來再說。”
幸美點點頭:“你肯幫忙最好了,現在我也懶的管那麼多,只想小亮跟你們爸爸能快點好起來。”
小幸看着牀上又睡過去的男人也是沒的話說。
“小幸,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本來就身子弱。”
幸美抓着自己女兒的手,看着女兒手上的傷,不由的就要落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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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幸立即說道:“媽媽,我是小毛病,現在我也跟您一樣期盼着哥哥醒來,爸爸也早點康復,他們好之前,我們不要掉眼淚了好不好?”
她突然好怕哥哥還沒醒過來,媽媽在病倒了可怎麼好?
那天李愛正打算逃跑被幾個人給抓住了,機場她大喊着:“放開我,不然我要報警了!”
卻是沒人理她,把她扛進了一輛超大的商務車裡。
到了車裡她卻是老實不少,看着幾個男人都一副沒人性的冷漠樣子不由的有點發抖:“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抓我幹什麼?我,我可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頭上的紗巾被撕下:“給這個瘋女人堵住嘴,煩死了!”
於是兩個男人摁着她給她綁住了手腳,又堵住了嘴,只聽到她嚇的落着眼淚發出嗚嗚的聲音。
李愛嚇的渾身發抖,哭着就要掙扎,卻因爲突然那個男人從懷裡掏出一截黑色的,貌似槍的東西,雖然只掏出來一點,她卻立即縮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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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的最後一章,啊,感覺好像要放鬆一下,可是下個月卻是立即開始,還是要埋頭繼續碼字呀!
謝謝親愛的們一直的支持哦,飄雪會努力萬更下去!
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