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皓玄,你......”話音剛落,懷揣幼鴿的潘天印便直直地摔了下去,摔了足足三米多高,徑直摔落在江華醫院住院部十七號樓的樓頂。
幼鴿明顯感覺到了危險,這隻一直賴在溫暖胸膛的小傢伙振動翼翅、躥衣而出,毫髮無傷地落在了一邊的樓頂空地上。
潘天印就沒那麼幸運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呲牙咧嘴叫苦不迭。他的兩條胳膊只是漸漸地恢復了部分知覺,現在兩條腿又摔得動彈不得
他不由得衝着四周大喊道:“喂,皓玄,給老子出來!”
一連喊了三四聲,四周始終一片寂靜,皓玄的能量八成是真的耗盡了,對於尊主的呼喚連丁點兒迴音都沒有了。可這小傢伙披着“新布拉吉”呢,罩在隱身衣的下面,又根本看不到。
“切——”
潘天印憤恨地哼了一聲,環視着四周的空氣哀嚎道:“皓玄啊,你這傢伙不靠譜啊,怎麼能量沒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啊,就這麼直接把我給撇地上啦,屁股都摔散架啦……還說什麼萬事靠你呢,快別忽悠老子啦!”
江華醫院住院部的頂樓上,風也不算小,好在有塊巨大的廣告牌恰好矗立在潘天印的正前方,爲他遮擋住了許多勁風的呼號。
那隻小幼鴿也不急着飛走,而是學着潘天印在電視塔的環形玻璃棧道上的逡巡步姿,小腦袋瓜兒向前一抻一抻的,大搖大擺地轉悠起來。
反正渾身上下都摔散架動彈不得了,莫不如歇息一會兒吧。潘天印乾脆向後一躺,整個身體呈“大”字型,放倒在了醫院頂樓的地面上。
儘管沒有沙發,他還是繼而又保持了一個極爲舒服的“葛優癱”姿勢。反正也沒人看,難得偷會兒懶,癱就癱唄。
唉,這人啊,禍福真是旦夕之間啊!剛剛還瀟灑地翱翔於城市的上空、踏百米高塔鳥瞰夜景呢,沒出片刻的工夫,這會兒就悽慘躺倒、渾身散架、孤立無援了……
這時,衣兜裡的手機響了。
潘天印吃力地擡起了右臂,把手伸進衣服裡懷摸出手機,一看號碼,是錢朵朵打來的。
他不想把自己的窘境告訴她,怕她擔心,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接聽。
然而沒等潘天印說一個字呢,錢朵朵在電話那邊就放起了連珠炮:“潘天印,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幫不幫我?”她的情緒顯然很激動、火氣也顯然很大:“你就忍心看着我被黎仲瑞那個混蛋王八蛋欺負是吧,我被他給玩了,你還不肯幫我,你們……你們……嗚嗚嗚嗚……”
話還沒說兩句,錢朵朵就又開始哭上了。
“小朵兒,你聽我說,我現在吧……”潘天印翕動着嘴脣,感覺渾身上下都摔得劇痛,就連說個整句話都費勁。
錢朵朵一門心思就想着趕緊破財免災,衝着電話大聲喊:“潘天印,你也別拐彎抹角的,我現在只想知道,你還肯不肯幫我,到底得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幫我湊夠那五萬塊錢?!”
潘天印不由得嘆了口氣。
眼下的他自身難保,皓玄又處於能量耗盡的狀態,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要多久才能速成新的網絡小說、什麼時間能找到合適的買家變現,眼下全都是未知數。
“小朵兒,你彆着急,我一定儘快……”儘管潘天印的目前處境極難、不確定的因素頗多,但他還是在努力地安撫着女朋友的情緒。
錢朵朵很不滿意,一邊抽泣着一邊斥責道:“潘天印,得了吧……從這件事情發生,你就嫌棄我了對不對?我現在急需這五萬塊錢,而且我東挪西借的現在就差這最後的五萬了……你可倒好,就知道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話哄我。現在這種情況,光用嘴說有個屁用啊?!黎仲瑞那個混蛋王八蛋,只要把**我的視頻在網絡上一發,我今後還怎麼當模特啊,我的人生可就全毀啦,這些你知道不知道啊!”
“小朵兒,我很想幫你,可是我現在……”潘天印狠了狠心,決定把自己的窘境和盤托出,包括皓玄的事情全都告訴她,讓她起碼知道有一部30年後的人工智能管家可以幫助賺錢,別說五萬,就是五十萬、五百萬也都是可能的。
他只想讓她心安些。
“算啦,我不想再聽了……潘天印,你別再敷衍我了,我算是看透你了!咱倆從今往後各走各路、一刀兩斷、再也不見!”錢朵朵的語氣相當犀利,嘴像刀子一樣,句句割着潘天印受傷的心,直接宣佈結束倆人的戀愛關係。
“不,不……小朵兒,小朵兒!”江華醫院的頂樓,迴盪着潘天印的呼喊聲,然而電話那邊傳來了掛斷的聲音,再撥過去,已是無法接通。
潘天印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他原本真的以爲自己可以“皓玄在手、天下我有”的,真的以爲憑藉着這部未來智能管家的幫助,一切困難都可以迎刃而解的,誰知就連區區五萬塊的救急款都籌不到,徹底傷到了女朋友的心。
還什麼30年後超越比爾·蓋茨的世界級富豪,還什麼富可敵國的身家魅力,還什麼搶購一空的《天印語錄》……
或許,這一切隨着時空穿越,都成了改變五維空間的悖論吧,眼下的自己,實在是糗到家了。
電話再次響起,潘天印急忙接聽。他希望是錢朵朵又給了自己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是關心和問候自己現狀的噓寒問暖。
然而,打電話的根本就不是錢朵朵,而是報社的董雨荷。
“天印哥嗎,真的是你嗎?哇塞,絕對轟動的大新聞啊!剛纔在咱們報社門口,有人說看見一個男的彷彿被罩了‘金鐘罩’刀槍不入耶,然後……然後這傢伙居然還當衆飛起來了!”
董雨荷的情緒相當激動,嘴巴像是在打機關槍:“有幾個咱們報社的同志說那個人長的像是你,但他們都沒看清楚不敢確定……微信朋友圈裡現在都傳瘋啦,我剛纔也看了下現場的視頻,我覺得那個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啊,就連衣服都一樣啊!”
潘天印輕嘆了一口氣,哭笑不得。
這個時候,怎麼可以承認呢,絕對不能承認,一旦承認了,眼前的一團麻還解不開呢,更多的麻煩肯定就立馬接踵而至了。
“天印哥,你看那條視頻了嗎?”董雨荷問道:“那個刀槍不入的、會飛的人,真的是你嗎?”
“我要真有那本事,還用在咱們報社混嗎?”潘天印不假思索地予以了否認。
“那你現在在哪兒啊,文峰主任讓我問問你。”董雨荷接着繼續探問道。看起來情勢不妙啊,已經有好事者開始在網絡里人肉他了,誰先把身份搞準透出來,肯定都是社會版新聞的頭條。
“我在外面呢,辦點兒事。”潘天印故作輕鬆地回答。事實上,他就連說話的力氣都不多了。
“具體在哪兒啊?文峰主任說他現在要去看看你!”董雨荷窮追不捨。
董雨荷的這句話,頓時引起了潘天印的警覺。一個堂堂的報社主任、一位新晉的中層領導,有事的話應該直接召見下屬纔對,怎麼可能主動提出要到下屬的所在位置呢,這顯然不合情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在那一刻,無數種假說在頭腦中閃現,又一個個被瞬間排除掉。潘天印感覺自己的腦筋不夠用了,實在也找不出什麼搪塞的理由了,算了,乾脆還是實話實說,愛誰誰吧。
他平靜地告訴董雨荷:“妹子啊,我現在江華醫院呢。”
“啊?什麼?江華醫院?你怎麼啦?怎麼跑醫院去啦?”董雨荷顯然相當吃驚。
潘天印接着告訴她,自己的老爸出車禍了,剛剛做了開顱手術。
聽到這裡,電話那邊頓時換成了一個男聲:“喂,潘天印嗎,我是文峰……你老爸動開顱手術,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不和報社說一聲啊?!”
緊接着,文峰詢問了潘守財所在的樓層和病房號,安慰潘天印不要着急,他和董雨荷這就準備趕過來探望一下。
潘天印剛要推辭,誰知電話那邊又掛斷了。
頂頭上司和同事要來醫院探望老爸,結果老爸躺在ICU重症監護室裡,自己躺在頂樓上,這下熱鬧可大了。
忽然間他靈光乍現,一下子想到了艾妮!對呀,這個小丫頭不是一直都守在醫院的嗎,眼下只有找她救急了。
電話撥通了,響了好久那邊才接。
“喂——”艾妮一副慵懶的腔調,看樣子又是剛睡醒。
潘天印長話短說,把領導和同事一會兒要來醫院探望老爸的事情交待了一下,解釋說自己有急事要辦,委託她臨時接待一下。
“OK,沒問題,誰讓我現在是你僱的私人助理呢?!”艾妮的態度倒是很配合:“醫院的一切交給我好了,你的領導和同志肯定瞧不穿幫的……不過記得等你以後發達了,一定要履行承諾,給我漲工資呦!”
掛了電話,潘天印不由得感慨,現在的女生都怎麼了,張口閉口的全都是錢、錢、錢的。
平撫了一下心情,他用手機給董雨荷發送了一條語音,大意是實在不好意思,自己臨時要給老爸買一種特殊的術後康復藥,醫院裡有自己的朋友接應,手機電量不足了,實在見諒。
待將這一切處理完,手機關機、電池摳掉,愛誰誰吧。
哎呀,不得不承認,這“葛優癱”就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