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朗朗,從殿門外灑進來,好似鋪上一層白絹,一道白色如鬼魂似影子飄進來,柳柳心內一驚,是誰?不動聲色的繼續畫自已的畫,只聽到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
“傳言誤人啊?”是惋惜,是驚歎。
柳柳放下手裡的畫筆,掉轉頭望過去,原來是南宮月,雙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作好的三幅畫作,牡丹,蓮花,秋菊,每一樣都釋放着其獨特的魅力。
牡丹華貴,蓮花清雅,秋菊淡泊,每一樣都發揮的淋漓盡致。
“誰會想到真正的第一才女竟是當朝的皇后娘娘呢?娘娘身上還有多少未可知的謎呢?”南宮月把眼線從畫上移到柳柳的臉上,一雙水漾的眸子裡流轉着寶石一樣的光輝,還帶着猜疑,探究,深思。
“只不過偶爾娛樂一下,何來第一才女之說,”柳柳不置可否的掉轉身走到大殿的一角洗淨手上不小心汁染上的墨汁,她沒想到南宮月竟然半夜跑到她的宮殿來,看到他纔想起他昨兒個約自已去聽蕭的事,自已都忘記了,他竟過來了。
“如果娘娘還不是才女,天下間只怕再也沒有才女之說了,”南宮月本就迷離的聲音,被吹進來的風打散開來,一殿的柔潤。
他雙手捧着那份畫作,小心的品賞着,好似生怕弄壞了,柳柳知道,南宮月不但蕭吹得好,還是一個惜花人。
人美,蕭吹得好,醫術高明,惜花人,她真不知道他身上還有多少優點。
什麼樣的女子纔可以配上這樣的男子?
兩個人相同的心境,都在驚歎,世間竟有如此靈性的人,身上的優點數也數不完。
夜風雀起,葉落殿外,發出輕碎的響聲,殿內一室寂靜,他終於欣賞完畫作,回首莞爾一笑,似明珠璀璨,滿室光芒,只傳出清冷卻帶着暖意的話。
“這畫送我吧。”
“好,”她一點不遲疑,畫送有緣人,世上誰也不知道她畫技高超,卻被他撞破了,這一夜,他們是有緣的。
“我給你吹蕭吧,”他說,眼眸中裡閃起不一樣的情緒,哀傷彷彿離他已很遙遠了。
高大的樹上,他白衣決豔,長髮飄舞,蕭聲婉約,帶着悠揚的輕快,少了那份憂愁,多了空靈,還有屬於人的氣息。
樹下,她蕩起鞦韆,落葉翻飛,舞動起她的裙,他的眸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天地萬物中唯有她,入了他的眼。
月色如霜,夜已經很深了,她停住身子,輕聲的開口。
“南宮大人,該回去了。”
她一語完,耳邊勁風駛過,一道影子已落在自已的面前:“別叫我南宮大人,娘娘可以叫我的名字?”
“名字?這不太好吧,”柳柳雖然不拘泥這些禮教,可是她沒有忘記,她們身份的懸殊,她是皇后娘娘,他是宮中的御醫。
“柳柳這樣才情兼備的女子難道還在乎這些俗禮,”南宮月一語道破她的狂傲不桀,她只得點了一下頭。
“南宮月,你該回去了,我累了,”柳柳說完掉轉身子回寢宮,她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雖然南宮月的蕭聲很好聽,可是來日方長,她總不至於聽一夜吧,只是她萬沒想到,她和南宮月竟成了朋友。
是的,朋友,南宮月這樣冷然的人,是不會輕易敞開心菲了,他既接納了她,說明便是把她當成朋友了。
“好,”身後的聲音響過,他已經飄然離去,柳柳回身,若有所思的望着空地,南宮月的武功已達到出神入化了,他真像一個謎,人美,武功好,醫術好,蕭聲動聽,對畫也是頗有造詣的,從她目前所看到的,都是他極好的一面,可是那些暗處的呢,他是什麼人?這樣一個能人,即便在江湖中也是屈指可數的頂類人物,爲何甘願在宮中做一個御醫。
她想得頭疼,決定不想了,進去休息吧,明兒個還有正事呢。
近水湖畔,藍天碧水,綠草萋萋,此時已熱鬧起來。
新搭建的臺子上,一溜兒下人擡出幾個大木桶來,大木桶裡裝着白華華的米粥,粥香味飄出來,那些早聞風而來的乞丐們露出一臉企盼,本來還在擔心沒飯吃,沒想到一大早便傳出這裡布粥的消息,真是解了他們的難處。
本來以爲是哪個大善人在做好事,積自已的功德,誰知道竟是一個俊俏的公子和一個漂亮的女人,那粥分明更香了。
原來布粥的人正是柳柳和黛眉。
黛眉布粥,柳柳給那些乞丐每人發一根首烏根,首烏根吃了可以預防疾病,那些乞丐聽了柳柳的話,真是謝天謝地了,他們這些人最怕的就是生病了。
柳柳發現今天的乞丐好像有些少了,按照她昨天的統計,應該還很多才是啊,爲什麼只有這麼多呢。
黛眉也感覺到了,兩個人相視一眼,奇怪的開口。
“應該還有一部分乞丐啊,怎麼只有這麼一部分呢?”黛眉的話一完,那些吃飽了正坐在青草地上休息的乞丐開口:“聽說今兒個西郊也有人布粥,好像是兵部侍郎金大人奉皇上聖旨在布粥,還說皇上正在想辦法,很快就可以讓我們返鄉了。”
這些乞丐說着都興奮起來,誰願意流連失所的在外面要飯啊,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想着這些可能性有多大。
柳柳望着眼前的一切,本來不想說什麼,可心底下意識的還是願意幫助鳳邪,她不想把私人感情扯到這些事中,柳柳想到這裡,便清了清嗓子開口。
“大家安靜一下,皇上一定會給大家想辦法的,其實我們也是皇上派來的。”
柳柳的話音一落,那些乞丐立刻眼裡溢上淚水,好像看到了晨曦的光芒,有了盼頭。
只有黛眉一臉的不解,主子受盡了委屈,怎麼還幫助那個狗皇帝呢,她們做了好事還要讓給那個皇帝:“主子,你這是?”
柳柳舉起手阻止了黛眉的話,兩個人走到僻靜的地方去說話。
“這些人此時心理創傷很大,如果說我們布粥,他們最多心存感激,卻沒有那種盼頭,但是說皇上布的粥,他們心裡就會有盼頭,這有利於整個京城的安定,至於他們知不知道是我們布的粥,又有什麼要緊呢?”
黛眉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個的主子,她和她相處五年了,還不瞭解她的心性嘛,本來就是心地善良的一個人,處處爲他人着想,所有的委屈都自已受着。
“是,黛眉知道了,”黛眉的生生的把眸中的淚水憋回去,她可不想讓主子知道這些。
“那我們去和這些人說一下,準備了地方讓他們住下了,請他們不要亂跑,平時多休息,一日三餐都到這裡來打粥,”柳柳伸出手拉着黛眉一起走到那些乞丐面前,把話一說,所有人都跪下來,大聲的叩謝皇恩,感謝皇上的仁慈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