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彪絕對沒有想到打土匪都能有如此豐厚的回報,更沒有想到青木宣純這個自負風雅的老情報頭目居然會親自到通化組織土匪聯隊,結果還被他們給抓到了。
這真是太無語了。
等李大運將那柄“和泉守兼定”找出來,宋彪裝模作樣的擦拭一番時,趙庭柱和李富貴等人就惡狠狠的吼着,用槍指着青木宣純,將他給逼到了宋彪的貓耳洞前。
此時的青木宣純真的很尷尬啊,不僅被李富貴一拳打黑了左眼,還穿着一身土匪衣服,戴着假辮子和狗皮帽子,如果不是皮膚白一點,實在不像是山裡的土匪,宋彪真會看走眼呢。
擡頭一眼看到青木宣純,宋彪這就將刀放下來,和趙庭柱訓斥道:“我是讓你請過來,不是你打過來,這是誰下的狠手啊?”
李富貴舉起手,擺明還是很得意的認錯道:“大當家的,都是我不好,一時沒有忍住。”
宋彪結果也沒有認真訓斥,只是冷瞪了一眼,這就和青木宣純大佐感嘆道:“大佐,您這是何苦啊,怎麼當起了土匪?”
青木宣純大佐怕是已經到了無地自容的地步,可他更爲驚訝,很是不解的看着宋彪,道:“怎麼會是您呢,宋,您怎麼穿着沙俄的軍服?”
他的視線落到了宋彪軍服胸口前的那枚金色星章,這枚星章是和聖喬治一級金質勳章同時配發的,平時只用佩戴這枚星章即可證明自己的功勳,聖喬治一級金質勳章則必須是在特殊場合專門佩戴,以示尊重。
以青木宣純大佐的豐富閱歷和知識,想必是一眼就看出宋彪的這枚金色星章來歷不簡單。
稍稍愣了片刻,青木宣純大佐似乎才忽然明白過來,和宋彪道:“原來渾江保安大隊就是活躍在沈旦堡前線的滿洲步兵團嗎?”
宋彪很簡單的答道:“是啊,大佐閣下!”
“這樣啊?”
青木宣純大佐只覺得有種很徹底的懊惱,早知道渾江保安大隊的主力一直不在牛家堡,他應該當機立斷的破壞掉對手的老巢,他更懊惱的是一直不知道宋彪原來屬於俄軍的勢力,而且是這麼厲害的僱傭軍,他居然一直未能覺察。
對手的老巢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啊,這簡直是對他的最大羞辱。
宋彪是勝利者,犯不着斤斤計較,他很客氣的擡手請青木宣純坐下來,他這個貓耳洞雖然小,但還足夠兩三個人躺在裡面睡覺、閒談,李大運他們事先要挖這個洞絕對不是考慮宋彪要在這裡見客人,而是感覺宋彪這兩天身體有點不舒服,不適合再吹寒風。
青木宣純很無奈的盤膝而坐,和宋彪感嘆道:“宋老弟,我們真是有緣啊,古人說有緣者當千里相會,我們這番遭遇也不知道是善緣,還是惡緣呢。”
宋彪想了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道:“我幫俄軍只是出於俄國可以給我更大的利益,而日本無法提供罷了,青木大佐不用想太多。”
青木宣純很不理解,問道:“爲什麼我們日本帝國就無法提供呢?據我所知,您在沈旦堡前線爲俄軍做出的貢獻是非常驚人的,若是以您這樣的實力和能力轉而爲我們日本帝國效力,爲你們朝廷和東北的滿漢國民效力,這真是我等之大幸,不管你開出何等條件,我國也絕無拒絕的可能。”
宋彪笑一聲,道:“那是現在。俄軍現在還不是一樣如此開價,我值多少錢,我心裡明白,俄國人何嘗不明白呢?在此之前,我的目標就是將手裡的糧食運到瀋陽城裡,賣個真正的高價,再和俄國人收購他們手裡搶劫的那些國寶財富,兩手一轉,我估計能賺個幾百萬兩銀子。人這輩子,你有多少機會可以賺這麼多,還能給自己武裝一個團的兵力,機槍十幾挺,戰馬幾百匹。沒有人可以預知未來,我原先在沈旦堡戰役中也只是負責運輸物資而已,陰差陽錯才整了幾件大事,連我最初也沒有想到。”
青木宣純一陣無語,他只能說這個時代真是太妖孽了,居然有這等豪傑在他面前一晃而過,他還沒有認出來,話說他當時確實很想給宋彪開一個高價,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值得。
現在,他後悔的連腸子都清了,當時要是直接開價三百萬兩銀子,估計這個事情就搞定了,哪裡還有今天這麼多的破事。
這一次真是損失慘重啊,他剛從滿洲軍總部領取了四百萬日圓的經費用於收買和武裝更多的土匪部隊,通化縣城裡有一大批軍火物資根本來不及撤走,怕是都給滿洲步兵團白佔了。
僅此兩項,滿洲軍的損失就高達兩百多萬兩銀子,而之所以會有這種破事,恰恰是被滿洲步兵團鬧出來的,滿洲軍參謀部決定以牙還牙,也在通化和遼中一帶武裝幾個真正強勁有力的關東土匪武裝。
還有黑龍會和土匪們在通化周邊大肆搶劫擄掠的物資財富,這一下子都要便宜了宋彪。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此是青木宣純唯一的心聲,再以宋彪如今在沙俄帝國遠東軍的價位,日軍想要收買他,恐怕是很難做到,就算勉強做到,這個價位也未免是太高了點。
正如宋彪自己所言,日軍能開的價碼,俄軍決定也開得出來,日軍手裡的土匪武裝多不勝數,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俄軍卻只有一個滿洲步兵團能拿得出手,唯一可做諸多土匪武裝表率和招攬土匪部隊的金字招牌,顯然是更爲珍貴。
此時的青木宣純真想找個地方一頭撞死,他自負甚高,結果遇到了這檔子的破事,難得親自到通化組織土匪部隊,居然就被抓了。
見他一時無話可說,宋彪安慰道:“放心吧,大佐,咱們還是有點交情的,我也不是那種真的就傻到完全給俄國人賣命的人,難得咱們再相遇,您就多住幾天吧。等我回了牛角堡再好好招待您,後面就找個機會將您完整無缺的送回日軍,絕對不算是俘虜,不至於讓您臉上無光。”
青木宣純只能感嘆一聲,道:“那就有勞閣下了。”
就這會兒,趙庭柱已經將繳獲的財物和各項物資都大致登記了一下,列了清單提交給宋彪查閱。
稍稍看一眼,宋彪就有點忍不住的和青木宣純感嘆道:“大佐,你說我的命咋就這麼好呢?”
青木宣純由衷的嘆道:“是啊,你的命真的好到了離譜的層次。”
他還不清楚嘛,此次真是被宋彪抓了正着,要錢有錢,要軍火有軍火,一把抓到夠吃幾年。
宋彪則仔細的瀏覽着大致的清單,心裡愈發是高興啊,真心沒有想到這一票買賣居然這麼賺,一網撈了幾百萬日圓和六十多萬盧布,三千多垧地的地契也被土匪們抓在手裡,結果便宜他了。
這真是一個高潮不斷的人生啊。
宋彪忍不住的在心裡感嘆一番,這就丟下了青木宣純,親自帶隊前往山溝裡查看弟兄們繳獲的物資。在宋彪的這支部隊裡,負責清繳戰利品的隊伍通常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其他弟兄必須等主要物資繳獲之後才能上場,尋找自己感興趣的戰利品。
此次還是由趙庭柱的第一步兵營負責清繳戰利品的主要工作,張亞虎那邊超過三百名的弟兄持着槍,將剩下來的兩千多名土匪和日本間諜兵、浪人分開扣押,這些人都被繳了武器,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胡大林的工兵大隊另外負責清查屍體,逐個搜身,哪怕是有一個洋圓也要收集起來。
假如遇到有鑲金牙的土匪,那就直接用槍托砸下來,哪怕對方還活着,照樣是一記槍托砸過去。
日軍和土匪都有馬匹託運物資,幾十麻袋和數十箱的物資被聚集在山腳下,另外是一大堆還要進一步清點才能確認的物資,這些則都是從土匪身上搜查出來。
土匪們的槍械武器都被繳獲,在大都嶺下堆積成山,六千多人的武裝力量,自然是有不少武器。
宋彪看了一眼,估計有兩千多杆步槍、鳥銃,這些武器並無太多的意義,即便是步槍,那也不過是日軍淘汰的村田22式,甚至是13年式和18年式。
日軍的那一挺哈奇開斯機槍就孤零零的擱置在這堆廢銅爛鐵之間,黑漆漆的槍口正對準遠處的土匪們。
宋彪關心的是錢,因爲他現在有的是槍械彈藥,缺的就是錢。
等他帶着人走過去,趙庭柱就讓弟兄們將那些裝錢的木箱、麻袋全部打開,數百萬日圓、盧布一疊疊的捆在一起,墨西哥洋圓和日本洋圓裝了整整七個木箱子,還有一箱子的碎銀、珠寶、首飾和金子。
宋彪站在這些財富之前,心裡忽然有種頓悟,這個世界上哪裡還有比這更賺錢的買賣,他就算是將糧食運到瀋陽城裡也不過是十倍的利潤,可要做了軍爺,手裡的五十挺機槍和幾十門野炮一架起來,那是多少倍的利潤啊?
這是多麼簡單的一個道理,難怪民國之時會有那麼多的軍閥?
誰不想做軍閥。
張作霖才做了幾年的東北王,那傢伙還算是一個仁義誠信之士,講究取信於民,照樣在短短几年間坐擁六千萬銀圓的家產。
和他們這些軍閥比起來,紅頂商人盛宣懷、胡雪巖之流簡直是弱爆了。
就站在這些財富之前,宋彪彷彿是一瞬間想明白了所有的道理。
他看了看清澈無雲的天空,朗朗晴空之下,他殺人如麻,手裡攥着大筆的鈔票銀圓,這才叫痛快的人生吧,他笑了笑,和自己笑一聲,抽出沙俄帝國遠東軍總司令官庫羅帕特金步兵上將特贈的那柄鑲着黃金之花和鑽石的恰希克軍刀,用刀鞘敲了敲兩箱子的銀圓,和趙庭柱簡單至極的吩咐道:“給弟兄們分了,平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