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宇喃喃地道:
“誰說世上沒有溫暖,誰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嶽少俠……快點取去吧!”柳夢絲悲聲道:
“小妹十二歲時,在絕壑中練習輕功而失足!雙腿皆斷,雖用烏金線接好,卻不能用力,自那時起我的命運就註定了……”
岳家宇肅然道:
“柳姑娘千萬別折磨自己,以你的身手,已可儕身當今高手之列,正是殘而不廢……”
柳夢絲掩面悲聲道:
“可是人家都討厭我這個廢物!”
岳家宇大步走近;握着她的手,虔誠地說:
“在下非但不討厭姑娘,而且萬分欽佩你!”
柳夢絲的嬌軀有些顫慄,這是有生第一次被異性年輕人握住她的手,緊張,羞澀和些微喜悅情緒,震撼着她的心身,幽幽地說:
“我知道你只是同情我……”
岳家宇正色道:
“除了同情之外,也很喜歡你!假如我能有你這樣一位妹妹,我會感到驕傲的……”
“咳……”她深深地嘆口氣,道:
“嶽大哥,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妹妹了,象我這樣的妹妹,只會增加你的累贅,也會使你臉上無光……”
她自動拆下腿上的烏被絲,使岳家宇萬分激動,世人都以爲殘廢之人不易相處,格格不入,卻不去探討他們孤僻的原因。他們養成自卑心理,乃因有些人以他們的殘廢作爲取笑的對象,以自己之所能,譏笑殘廢者之不能,這種人纔是世上最低賤殘忍的敗類。
“不!你不要總是這樣想!”岳家宇肅然道:
“我自幼失去父母,而且上無兄姊下無弟妹,命運之苦,絕不在你之下,但我仍然堅強地活着!”
他肅然道:
“夢絲妹妹,你必須記住!那些沒有同情心的人,不值一哂,過去這世上沒有他們,人類過得很好,現在有了他們,這個世界也沒有改變!備此以觀,這世上有沒他們,實在不關重要!他們只是這些世界上的渣漬,糟塌糧食的行屍走肉,你若能這樣想,必定心平氣和……”
柳夢絲感動地道:
“嶽大哥,你爲什麼不早點來呢,假如我能讓那些毫無同情心的人知道,我有你這樣一位大哥,我該多麼驕傲啊!大哥,你該知道,象我這樣不幸的女孩,驕傲是何等珍貴的東西,正因爲那些沒有同情之心之人,缺乏這種美德,所以他們非常妒嫉你,也極恨你!”
“嶽大哥,請你回去吧!”她把烏金絲交到岳家宇手中,悲聲道:
“嶽大哥,不知何時才能再到你?”
岳家宇正色道:
“俗務一了,我就前來看你,我希望你能快樂起來!”
柳夢絲顫聲道:
“我會的,嶽大哥,希望你這烏金絲能救了你的親人,那樣你纔會快樂,你能快樂,我才能獲得真正的快樂……”
只是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已使岳家宇熱淚盈眶,他緊握着她那冰涼的小手,大力搖撼一陣,愴然道:
“夢絲…再見了……”他掠出窗外,一陣急奔,來到湖邊找到了一小舟,向島外劃去。
湖面上夜風料峭,寒氣襲人,但想起柳夢絲的仁慈,心頭卻升起一絲暖意,心想,真是“天涯何處無芳草”!設若那些武林黑道人物能看到剛纔情景,雖是鐵石心腸,亦該大澈大悟。
“萬紫琴和紀露露如何了?尤其是紀露露,會不會支持不住,傷勢惡化而提早死亡呢?”
因此,他又想起了白琬,一時之間,弄不清是恩是仇?她是恩人之女,卻因生性偏激,使這局面不可收拾而令人痛恨。
“這正是損人而不利己!她自己得到了什麼?”岳家宇慨然一嘆道,喃喃地道:
“這種人最可恨!可是世上的壞人大都如此,因爲他們在知道損了別人就會對自己不利,在他們損人之時,已經認爲是對自己有利的事了——”
快到湖岸,隱隱看到一個高大之人站在岸上,正在注視看他。
岳家宇以爲是老化子子,大聲道:
“前輩……尚幸不辱使命……”
這時小舟距離湖岸三五十丈,他突然發覺此人不是老化子,因爲老化子絕對沒有這樣高,轉念工夫,小舟已到了岸邊。
岳家宇突然一震,而對方也同時震顫了一下,冷峻地道:“什麼不辱使命,現在說這話不嫌早了些麼?”
此人身材高大,紫臉膛,濃眉大眼,正和岳家宇所冒充之人相似,他掠下小舟,肅然道:
“請問前輩可是‘紫面金剛’柳鶴圖大俠?”
老人冷冷地道:
“何必多此一句!”
岳家宇爲了救人,才聽老化子指使,而出此下策,不禁有些不安,立即抱拳道:
“柳前輩請息怒,晚輩擅進貴島,冒名取物,實有不得已之苦衷……”
柳鶴圖厲聲道:
“你冒充老夫,所爲何物?”
岳家宇肅然道:
“晚輩有位親人胸骨折斷,必須用烏金絲纏接,乃……”
“到手了沒有?”
“到手了……”
“你傷了我的女兒纔到手的?”
“沒有!”岳家宇正色道:
“是柳小姐親手贈予的!”
柳鶴圖厲喝一聲,道:
“胡說!小女的烏金絲纏在腳上,她豈能犧牲自己而成全你這素昧平生之人。”
岳家宇肅然道:
“事實正是如此!這也是令媛的偉大之處……”
“拿過來!”柳鶴圖冷厲地伸出手,道:
“老夫不承認她是我的女兒!”
“什麼?”岳家宇心頭一震,想起了柳夢絲種了一些奇花瑤草,都是柳鶴圖自島外移植的,由此可見柳氏夫婦對女兒十分鐘愛。因而柳鶴圖這句話,使他隱隱心痛,冷冷地道:
“柳前輩,晚輩希望你是因一時之氣,才說出這種話來……”
柳鶴圖厲聲道:
“小狗,你聽清楚了!老夫沒有這女兒,我恨不得她馬上死去!”
岳家宇怔了下,切齒道:
“柳鶴圖,你詛咒自己的女兒,僅是爲她賜我烏金絲麼?”
“當然不是!”柳鶴圖一字一字地道:
“老怪物並非老夫的原配,柳夢絲是前夫生的,柳玉纔是老夫和前妻生的,可恨那老怪物把一身絕學傳了她的女兒,卻不傳給柳玉……”
岳家宇輕蔑地一哂,冷峻地道: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爲了老婆的武功而妒嫉自己的女兒,真是令人齒冷,我還以爲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使你懷恨自己的女兒呢……”
他冷哼一聲,續道:
“你可知道你女兒很尊重你麼?”
“老夫不要她尊重!”柳鶴圖冷冷地道:
“若非老怪物看得牢,老夫早就把她宰了……”
“老狗,看掌……”岳家宇忍無可忍,掄掌當頭劈下,柳鶴圖嘴角上掛着一絲獰笑,不避不閃,擡臂一迎,“蓬”地一聲,岳家宇竟被震退了一大步。
在岳家宇來說,十分不服,但柳鶴圖卻大爲驚駭,他的名望和功力,武林知名,而且使了六七成力道,僅將一個年輕人震退了一步。
岳家宇心想,我若不殺了這個老賊,柳夢絲遲早必被其暗算,我若是殺了老賊,柳夢絲天倫之夢立告破滅因爲她仍以爲老賊喜歡她。
岳家宇暗暗一嘆,覺得蒼天對柳夢絲太殘酷了,她現在的處境,象在一個美夢之中,一切都是空的,一旦夢想,必不會留戀這齬齪的世界。
岳家宇暴喝一聲,運起“一元罡”,施出五招絕學第一式。
這些日來,他一有空暇,就苦研三位前輩所傳他的招式與本門武功柔合一起,大有進境,而且感覺這種怪招,以飄逸輕靈爲主,出掌不帶風聲。
柳鶴圖乍見他兩臂一張一劍,活象一隻大鳥剛剛落下姿勢。卻突然斜掠而起,有如驚弓之鳥,正要落實,乍聞風吹草動,又匆匆飛離。
岳家宇暗納一口真氣,身隨意動,驟升三四尺,堪堪讓過掌勁,身子劃個半弧,斜掠而下,交互拍出兩掌。
柳鶴圖以掌成名,見多識廣,卻未過這等掌力與輕功相輔相成的怪異招式,殺機陡起,集平生功力,雙掌平胸推出。
轟地一聲,地上砂石激濺暴射,塵土狂卷,兩人的身子倒飛一丈多遠,都收勢不住,倒在地上。
突見一條身影在塵霧中疾掠而至,伸手一抓柳鶴圖的衣領,想把他提起來,哪知柳鶴圖雖然倒地,並未受傷,就地一滾,躍身出手,快得出奇,反而抓住了來人的衣領,厲喝一聲“去!”抖手向湖中丟去。
岳家宇大爲吃驚,因他已經看出,來人正是老化子,想不到他如此不濟,這一丟雖不會受傷,卻是丟人現眼之事。
只見老化子的小身子向湖中落去,“卜通”一聲,濺起一蓬浪花,然而,說也不信,剛纔“卜通”落水之聲,不知是什麼?老化子卻蹲在一丈之外,雙臂抱胸,直打冷戰,嚷嚷道:
“柳老賊,那件葛布衫,老夫穿了三十餘年,記得是進京應試時,家母親手做的,古詩云: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老化子爲了紀念她老人家,發誓今生絕不再換第二件,你老賊若是不小心弄壞了,我和你沒完……”
柳鶴圖右手抓着一件補綻累累的葛布衫,楞在當地,岳家宇也不由目瞪口呆。
剛纔他還爲老化子擔心,怕他丟人現眼,然而,柳鶴圖的人卻丟大了!
原來當柳鶴圖抓住老化子的衣領的一剎那,老化子一手解釦,另一手抓起一塊大石,就在這眨眼工夫之間,五個衣釦完全解開,趁他一丟之力,脫了下來,並且順手拋出大石,落入湖中。
這完全是一種至高的小巧工夫,若非親眼所見,岳家宇絕不相信解開五個釦子竟能與一丟的動作同時完成。
柳鶴圖本是紫色臉膛,此刻竟變成茄色,濃眉挑了一陣,丟了葛衫,厲喝一聲,道:
“老夫和你拼了……”
人隨聲至,雙掌平胸猛推,無儔掌力,呼嘯而至,向老化子當頭壓到。
哪知老化子既不出手接招,也不向左右閃避,竟順着對方的奇大掌風,穿掠而上,有如逆流而上的劍魚,他身上的內衣,在奇功下發出刺耳的聲音。
這是柳鶴圖平生功力所聚,未留絲毫餘力,乍見對方偏偏自掌風中迎上來,不由的心膽皆裂,抽身暴退。
但老化子一閃而至,左右開弓,“叭叭”兩聲,打了柳鶴圖兩記耳光,清脆得有如截斷一塊甘蔗。
柳鶴圖被打得滿天星斗,一怔之間,老化子伸手在他的後腦杓上按了一下,道:
“現在不能叫你回島,以免傷害那可憐的小女孩!乾脆,就作老化子的隨從好了……”
柳鶴圖摔摔頭,目蘊兇芒,厲聲說:
“老賊,你剛纔拍那一掌,已使老夫種下暗傷,大約半年後才能發作,是也不是?”
老化子小心翼翼地撿起葛衫,穿在身上,揮揮手道:
“老雜碎,要想多糟蹋幾年老米飯,現在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眼着老化子走!何用半年,只要一月內老化子不爲你解除暗傷,你不伸腿瞪眼纔怪啦!”
“紫面金剛”柳鶴圖一生剛愎自用,也是獨霸一方的人物,哪能聽人擺佈,面孔一陣扭曲,舉手就要自碎天靈。
老化子冷冷一笑,道:
“柳老賊,你要是這樣死,對不起柳家十八代祖宗,最低限度,也要完成了那一件大事再死不遲……”
柳鶴圖微微一震,緩緩放下手,沉聲道;
“老賊,完成什麼大事?”
老化子回身便走,冷冷地道:
“你這次出島,爲了什麼事情?難道那不算一件大事麼?”
柳鶴圖又是一震,急步追上,老着麪皮,道:
“老化子,你……你知道這件事?”
老化子哂在說:
“武林中事,老夥子不知者恐怕不多!你還是乖乖地跟我走吧!包你有好處……”
柳鶴圖態度轉變,吶吶地說:
“老化子,老夫雖不認識你,卻知你必非泛泛之輩,大名可否見告?”
老化子淡然道:
“知不知道都是一樣,不知道也許你會好受些!”
岳家宇仍然怔在當地,深信這老化子身手之高,不可臆測,只聞老化子大聲道:
“小子你還不走,難道想譭棄諾言開溜不成?”
岳家宇立即跟上,朗聲道:
“晚輩可不是那種出爾反爾之人,前輩只管放心!聽前輩的口氣,似乎也曾進島,不然的話,怎知柳夢絲姑娘不幸遭遇?”
老化子道:
“閒話少說!小子,設若萬、紀兩個丫頭不治身死,白丫頭出了家或者不知所終,你能否遷就一下?”
岳家宇沉聲道:
“前輩不是說萬、紀兩位姑娘不會死麼?”
老化子大聲道:
“老化子可沒有向你保證,一定能救活她們,只是有五成的把握。”
岳家宇心頭一涼,忿然道:
“事到如今,前輩似乎想敷衍塞責,如果早知如此,晚輩……”
老化子突然止步,大聲道:
“小於,五成就是五成,多一成也沒有,老化子再坦白的告訴你,兩女死活的機會各有一半,你要毀約老化子並不反對!”
死與活各有一半機會這句話,若仔細推估,完全是不負責的搪塞之詞,試想,不死就是活,不活就是死,死了就活不成,活了就不會死。
岳家宇當然知道這個道理,而且對老化子的來歷仍是莫測高深,但他心裡清楚,即使有了烏金絲,他也救不了紀露露。
“前輩,我相信你就是了!”岳家宇慨然一嘆,道:
“前輩剛纔曾說,設若二女不治,要我將就些,到底是將就什麼?”
老化子道:
“將就一個殘廢女孩,我知道你並不討厭她!”
岳家宇不由一震,道:
“這個事談不到將不將就,柳夢絲姑娘美慧而仁慈,設若晚輩未和她拜爲異姓兄妹,那正是求之不得之事!但現在就談不到了……”
柳鶴圖哼了一聲,冷冷地道:
“小子,你在老夫家中,到底玩了些什麼花樣?”
只聞老化子嘻嘻笑了一陣,道:
“柳老賊,你這人未免太蠢,那還用問麼?他既然冒充你的身份,就是一島之主,晚上與你那老伴同牀,白天騎着你那匹愛馬,在島上馳騁兜風……”
柳鶴圖鬚髮皆張,厲聲道:
“小子,這可是真的?”
岳家宇攤攤手,尷尬地道:
“事實確是如此……不過……”
“怎樣?”柳鶴圖抓住岳家宇的肩胛,厲聲道:
“你確曾和老妻同牀了?”
岳家宇想起那件事,身上又起了雞皮疙瘩,吶吶地道:
“不錯!但是——”
“逢”地一聲,柳鶴圖又一掌震退了岳家宇,蹬蹬蹬連退五大步,額上青筋暴起,切齒道:
“小子,你……你簡直連禽獸也不如!”
岳家宇被震得血氣翻涌,大聲道:
“柳鶴圖,你莫焦急,在下被情勢所迫,以免露出馬腳。勉爲其難,只得與她同牀,但在下豈能與你之妻做出……”
只聞老化子興災樂禍地道:
“柳老賊,你聽到沒有?人家和你老婆睡了覺,現在又嫌地老了呢!”
岳家宇不由大怒,道:
“前輩你再爲老不尊,可別怪我口出不遜了,在下和他的老妻同牀,不過盞茶工夫,就離開了那臥室!”
柳鶴圖冷冷地道:
“可是老夫知道老妻的毛病,人雖老珠卻未黃,常使老夫窮於應付……盞茶工夫……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老化子拍手大笑道:
“聽見沒有,嶽小子,你跳在黃河中也洗不清了!柳老賊對自己的老婆已失去信心了!”
岳家宇沉聲道:
“前輩你若再挑撥離間,你的人格就大有問題!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柳鶴圖道:
“小子,我相信你就是了!我老妻還有個毛病,一旦興致來了而遭冷落,就興意索然!咳……這是從何說起……”
岳家宇正色道:
“前輩,寶物都已得手,你是否應該立即起程,前往救人?”
“好吧!”老化子接過烏金絲,道:
“你既然相信我,就把救人之事交我去辦,如果救活了,不久你就可以與她們見面,假如死了,你也不能怪我!”
岳家宇黯然道:
“那是自然!前輩只要盡力而爲,即使救不活,那也不能怪你,只能歸咎於命運……”
老化子續道;
“從現在開始,你還要聽我指揮兩個月,我叫你做什麼,你必須照做,我雖不在你的身邊,卻瞭如指掌,喏!這個拿去,先看紅的紙包,依計劃行事,紅包內之事完成之後,再拆黑紙包,兩件任務完成之日,大概老化子已經事畢,可以和你們相見了!”
岳家宇接過兩個黑,紅紙包道:
“前輩,你去救紀姑娘,晚輩去救萬姑娘,那樣不是快些?也免得奔波之苦!”
老化子哂然道:
“老化子若要親自跑路,那才冤枉呢,這兩件救人之事,自有人代我去做!而且會得比我好!”
岳家宇肅然道:
“前輩,這樣做是否太大意了些?設若所託非人,豈不誤了大事?”
老化子大聲道:
“小子,你幹不幹,只要說一句話就行!我託之人都是當代名醫,你若要我親手救人包死不活!”
岳家宇苦笑一下,心道:
“這老怪的身手和脾氣,真是莫測高深,他那嬉笑怒罵,吊兒郎當的態度,實在使人放心不下,但他一連支使我做了幾件事,都不象有壞的企圖,只有一件,與他所說的頗有出入……”
他沉聲道:
“晚輩不再懷疑前輩,只是有一件事甚爲不解,前輩叫晚輩到紀府盜那面具,聲言與那魔頭有關,可是……”
老化子道:
“這件事我自有深意,日後自知,現在咱們就此分手,並把柳老賊移交與你,可以任意役使,不必客氣!”
柳鶴圖冷哼一聲,道:
“要飯的,你要我聽他指揮?”
老化子冷笑道:
“怎麼?你認爲丟人是不是?告訴你吧!你老賊除了多吃幾十年老米飯之外,哪一樣也不如他,他肯指揮你,已經算是你的光榮了!”
老化子連諷帶損,使柳鶴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吶吶又止。
老化子沉聲道:
“柳老賊,我的話已經說,你若是不願意幹,就此滾蛋,如果願意委曲一下,就必須聽這小子指揮,如果臨時發生糾葛或是反抗情事,老化子拿你是問!”
柳鶴圖老臉上痙瘻一陣,哼了一聲卻未開腔。
老化子續道:
“小子,你必須記住,先拆紅包,依計行事,若是陽奉陰違,可別忘了兩個妞兒的生命在老化子手中!”
說畢,轉身疾馳,沒於蒼茫夜霧之中。
岳家宇不能不佩服老化子的本領,象“紫面金剛”柳鶴圖這等身份,竟也甘心低頭臣服,尤其是剛纔老化子炫露那手小巧工夫,真是神乎其技,不可思議。
岳家宇拆開第一個紅包,裡面只有一個紙條,上面寫幾行潦草的字,若不仔細推估,簡直無法辨認。
只見上面寫道:
“速去皖境潛山,火燒紅雲寺,先到該寺西北方白猿洞中,見機行事,但必須徹底焚該寺,片瓦無存。”
岳家宇不由一震,過去聽說過潛山中有個紅雲寺,主持是一代高憎,老化子雖未說明是否要燒死該寺僧侶,但由“徹底焚燬”“片瓦無存”,這兩句話來看,當然是指僧、廟俱一口不留。
岳家宇冷冷哼了一聲,心想,前此,他並未叫我去做壞事,那不過是一種手段,使我信賴他,然後再逐步實現他的詭謀。
他看了柳鶴圖一眼,沉聲道:
“柳鶴圖,老化子叫我們去焚燬潛山中的紅雲寺,你意下如何?”
泖鶴圖冷冷地道:
“不要說去燒紅雲寺,就是去燒皇宮大內,我也敢去!”
岳家宇冷冷一哂,道:
“象你這種不分善惡,只知利害之人,當然什麼事都會做出來!紅雲寺佛門淨地,豈容任意毀之!”
柳鶴圖冷聲道:
“設若你知道他是誰?你絕不會反抗他!此行以你爲首,老夫不便置詞!”
岳家宇肅然道:“他到底是誰?”
柳鶴圖哂然道:
“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他能信賴你小子,就深信你能依計行事!”
“如果我偏不去燒紅雲寺呢?”
柳鶴圖冷冷地道:
“除非你想要那兩個妞兒死亡!”
岳家宇心坎上好象被戳了一刀,再看看那紙條,下面具名是“中原首富”四個字。
岳家宇聳聳肩,哂然道:
“老怪物恐怕是中原最窮的人,不知‘中原首富’是什麼意思?”
柳鶴圖似已知道老化子的身份,卻不願告訴他,由此看來,老怪物必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岳家宇收起紙條,道:
“我們走吧!不管怎樣,總要先去看看!能燒則燒,不能燒就絕不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