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谷中蘭見岳家宇十分不安,立即姍姍走到他的身邊,無限體貼地道:

“嶽郎,不是姐姐責備你,姐姐化了數年心血,研成十二式絕學,而你也不負我望,學成八式,在目前武林之中,敢說是頂尖人物,除了家師之外,無人能敵!怎可隨便告訴素不相識之人?”

孟家宇歉然道:

“蘭姐的責備,小弟無話可說,可是小弟對這件事仍是不解,設若百草老人企圖偷藝,又何必大費周章,在小弟身上動腦筋?乾脆趁姐姐重傷時逼問姐姐,不是收穫更大些?”

谷中蘭微微一笑,姍姍踱了兩步,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須知逼問和利用心機讓對方自動說出來,完全不同。第一,被強迫之人,心有未甘,可能把重要心法隱而不說。第二,有你在一邊,他也無暇來逼問我……。”

岳家宇點點頭道:

“這也是實情!但是……。”

谷中蘭打斷他的話,繼道:

“而你爲了感激他,以及盡力救治我們,一旦答應說出來,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惟恐遺漏一點,而斷送了我等生機!”

岳家宇肅然道:

“蘭姐姐此言甚是,但他爲什麼要告訴姐姐呢?”

谷中蘭道:

“我發現他在偷偷操演武功,偷看之下,發現頗似本門武學,乃嚴加盤詰,最初他不肯說,後來我露了一手,他自認不是敵手,才說了出來……。”

岳家宇慨然道:

“此人雖然心懷叵測,但他救活了五位,功不可沒,他就是直接要求,小弟也會答應他,不知姐姐爲何要立刻殺了他?如果留他的活口,再盤問一下,定能知道他的真正企圖!”

谷中蘭微微搖頭道:

“凡是精通醫術的敗類,身邊都有害人的毒物,姐姐剛剛復原,內力極弱,設若他以毒藥傷了你,連個援手之人也沒有,所以姐姐不得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殺死他……。”

岳家宇本是滿腹狐疑,此刻已經釋然,歉然道;

“姐姐,我錯怪你了……”

谷中蘭柔聲道:

“嶽郎,我們是夫妻呀!你又見外了……。”說着溫柔地投入岳家宇懷中,幽幽地道:

“嶽郎!你太純潔了,所以別人隨便說些懷疑姐姐的話,就會相信……。”

岳家宇心中一跳,吶吶地道…

“沒有呀!誰……誰說你的壞話?”

谷中蘭幽幽地道:

“我不過是比喻罷了!你這人什麼都好只是耳朵軟些!心地太慈,最容易聽信別人的話!就以‘百草大仙’來說吧……”

“算了!”岳家宇肅然道:

“我們把他的屍體埋了吧!不管怎樣,他總是你們的救命恩人……”

這時萬、紀、柳、白四女也同樣趕來,乍見“百草大仙”的屍體,驚問發生了何事?岳家宇立即把剛纔發生之事說了一遍。

萬紫琴微微搖頭,道:

“偷藝雖是可惡,但他畢竟是我等數人救命恩人,依小妹的看法,廢了他的武功即可,殺死他實在於心不忍……。”

紀露露也附和道:

“萬姐之言極是,小妹也認爲此事處理有欠妥當!”

岳家宇不便發表意見,但他也認爲谷中蘭處理這件事十分不妥,不過事已至此,埋怨也沒有用。

那知白琬大唱反調,冷冷地道:

“我認爲一般人都犯有一種通病,那就是‘落了瘡疤忘了痛’!谷姑娘殺了此人,固然稍嫌過份,這本是一種感恩圖報的想法,無可厚非,但各位必須弄清楚,他之突然現身,幾乎是分文不取,爲吾等治療絕症,乃是有計劃的陰謀,一旦‘鶴形八掌’全部學成,咱們的罪孽可太大了!各位想想看,設若谷姑娘當斷不斷,和我們的想法一樣,讓他學成了‘鶴形八掌’,貽害武林,那時候我們應該對他感恩,還是對他懷仇?我們對谷姑娘應該抱怨,抑是應該抱愧?”

白琬的話雖也有理,但因她也是受害者,竟全然抹煞了“百草大仙”救命之恩,對“百草大仙”之死,無動於衷,表面雖然不便反駁,心中卻極不爲然。

谷中蘭淡然一笑,說:

“萬、紀二位妹妹、悲天憐人,心地善良,愚姐至爲欽佩,只是爲了嶽郎及整個武林着想。愚姐情願負擔心毒手黑心之議……”

岳家宇道:

“如果‘百草大仙’是‘百鳥娘子’同夥,故意送給柳小妹一隻鳥,然後再唆鳥害人,叫‘百草大仙’出面救人偷藝,其背後主使人必是左世保那個惡賊,因爲他的‘鶴形掌法’不及小弟。”

谷中蘭道:

“這就是了!設若偷藝成功,嶽郎必被左世保暗算。以左世保的爲人,挾絕技肆虐武林。不久就有一場浩劫!”

岳家宇提起“百草大仙”的屍體,出了小廟,就埋在廟後。他這時纔想起師傅,既然要暗中察看谷姐姐的行動,怎會不知“百草大仙”的陰謀?莫非他老人家觀察數日,以爲谷姐姐沒有問題,有事他去了?

他們七人回到店中,岳家宇暗自決定,在這裡等上五天,也許師傅會來找他,指示機宜。

白琬柳小妹一房,萬、紀二女一房,谷中蘭和岳家宇各佔一房,因爲萬、紀二人對白琬仍有餘恨,見了面很不自然,雖然白琬曾仗義出手,斃了一隻極樂鳥,解救過萬、紀二人,但她們相信,任何一個人在那時候都會仗義出手,因爲白琬過去的行爲傷透了他們的心。

柳小妹則非常同情白琬,因爲她們是同病相憐,都是殘了一腿之人,至於岳家宇對白琬的印象,已經好轉。

岳家宇看出,白琬對谷中蘭非常友善,故示親近,第三天傍晚,他們在附近名勝處玩罷歸來,七人同桌用膳。

白琬對岳家宇道:

“嶽大哥,我們七人之中,那位武功最高?”

岳家宇肅然道:

“當然首推谷姐姐!”

谷中蘭謙遜地道:

“嶽郎過獎了!愚姐女流之輩,先天上即受了限制,若論內功與資質,嶽郎爲第一人,而且不久將來,必能爲武林放一異彩……”

岳家宇道:

“蘭姐太謙虛了!小弟的‘鶴形八掌’乃蘭姐研悟而成,共十二式,而小弟盡了最大的努力也僅能記住八式,豈能與姐姐相提並論!”

白琬大聲道:

“谷姐姐別客氣了!按理說你是嶽大哥的師傅,俗語說,技高一着!小妹十分佩服!小妹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谷姐姐肯不肯賞臉?”

谷中蘭微微一笑,道:

“白小妹切莫見外,有話自管說出來!”

白琬道:

“小妹心儀姐姐的絕學已久,始終未見過姐姐出手,今趁酒興,不避班門弄斧之議,拋磚引玉,討教幾招……。”

此言一出,谷中蘭面色微變,岳家宇則暗暗怪她多事,萬、紀二女不由互視一眼,認爲她是自討沒趣,只有柳夢絲拍手道:

“好極了!小妹也想瞻仰一下谷姐姐的絕學,以飽眼福!”

谷中蘭臉色平靜下來,苦笑道:

“據愚姐所知,幾位妹妹之高,白小妹身手最好!愚姐不過是虛有其名,不學無術!白妹妹還是饒了我吧!”

白琬大聲道:

“谷姐姐,你這就不對了!謙虛固然是人之美德。但也不可過份,你的武功,連嶽大哥也望塵莫及,你這樣說,豈不是嫌小妹相差太遠,不屑出手麼?”

柳夢絲道:

“白姐姐的話也對!谷姐姐身手最高,乃是很顯然釣事實,既是自己人。而且是互相研究觀摩,就不用客氣了……”

谷中蘭本是一個十分穩健,寵辱不驚之人,乍見柳夢絲也出言相勸,甚感爲難,面呈難色,委決不下。

岳家宇肅容道:

“既然琬妹誠意討教,谷姐姐也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好在旨在印證,以五招爲限,點到爲止,蘭姐姐不必太謙了!”

此刻萬、紀二女雖未表示意見,卻很希望趁機看看谷中蘭的武功,也以渴望的目光望着她。

谷中蘭微微一笑,道:

“愚姐荒廢已久,當場現眼自所難免,白小妹可要手下留情呵!”

白琬道:

“谷姐姐若再客氣,那就是巧言令色了……”

白琬站起來,伸手一讓,說:

“谷姐姐請!”

谷中蘭緩緩離席,卻向岳家宇苦笑一下,表示她十分爲難,岳家宇知道她的心情,若認真動手,又怕當衆使白琬現醜,設若不認真,她自己也不甘退讓。

二人來到院中,其餘之人同時離席,站在檐下觀戰。

白琬微微一福,道:

“谷姐姐,小妹也不和你客氣了。看掌……”

“忽”地一聲,一道暗勁涌向谷中蘭的胸膛。谷中蘭身子急轉,讓過正鋒,衣衫被勁風拂得“獵獵”作響。

白琬臉上掛着一抹不屑之意,再提三成真力,一口氣劈出十一掌,也僅是金佛上絕學的一招。

谷中蘭身形三飄兩閃,仍不還手,但由她的動作和表情看來,並不輕鬆,這使岳家宇等人大爲不解。

以谷中蘭的成就,即使處處相讓,對付白琬,也該遊刃有餘纔對。可是現在看來,二人的功力相差極微。

兩招過去,谷中蘭並未還手,白琬大爲不服,納足十二成真力,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劈、拍、削、指,三十七掌幾乎於眨眼間完成,共爲三招,谷中蘭要想閃避而不接招,根本辦不到了,急切中退了一步,讓過十餘掌,兩袖交拂,硬接三掌。

“蓬蓬蓬!”地上石屑飛濺,塵土暴卷,二人各退了三大步,但白琬似乎還略佔上風。

谷中蘭苦笑道:

“愚姐剛剛說過,武功荒廢已久,各位還不相信,現在可相信了吧?”

白琬怔了一下,曬然道:

“谷姐姐深藏不露,莫非不屑與小妹……”她突然閃電欺身,立掌如刀,一式“霧鎖雲山”,猛切谷中蘭的左臂。

這一手突如其來,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萬紀二人以爲谷中蘭居心至善,爲了不使白琬難堪,自願略佔下風,而白琬非但不願領情,反而出手突襲,不由大爲忿慨。

岳家宇哼了一聲,但要阻止已是不及,心想:就叫蘭姐挫挫你的銳氣也好。

這不過是瞬間之事,谷中蘭悚然動容,急抽身化解,已經遲了一步,“叭”地一聲,肩上被切中,踉蹌退了五步,差點栽倒。

岳家宇不由暴怒,疾掠而上,掄掌猛摑,“啪啪”兩聲,白琬掩面而退,雙頰上赤紅二片。

岳家宇走到谷中蘭身邊,道:

“蘭姐,你沒有受傷吧!”

谷中蘭悽然一笑,道:

“還好!並無大傷,不過你也不要怪她,只因她把姐姐看得太高,見姐姐有意退讓,甚是不服其實她並無惡意……”

岳家宇回頭冷峻地對白琬道:

“我若是你,就馬上回到恩公身邊,別在這裡惹人生厭,我岳家宇對你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

白琬美眸中精光流轉,臉色一陣激動,似要發作,但她終於忍了下來,向谷中蘭道:

“谷姐姐莫怪!小妹一時好勝,冒犯了姐姐,尚請原諒……”

谷中蘭臉上閃過一絲奇異之色,立即微笑道:

“白小妹見外了!設若你剛纔居心不善,愚姐豈能挺身挨這一掌,咱們都是自己人,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來來來!咱們繼續飲酒……”

岳家宇瞪了白琬一眼,招呼衆人重行入席,白琬不願再吃,先自回房,此刻只有宋象幹暗暗點頭,看出白琬的心意。

飯罷已近三更,各自回房,宋、嶽二人同房,岳家宇忿然道:

“白琬今天的行爲,小弟大爲不齒!把她留在身邊,終是大患!”

宋象幹顧左而言他,道,

“家宇,左世保既然不是你的敵手,必定陰謀百出,向你下手,你不可大意!”

岳家宇道:

“這個我知道!若非有蘭姐在此,她們五個姑娘,我真有點不放心呢!”

宋象幹道:“關於谷姑娘之事,小兄甚是不解……”

岳家宇肅然道:“莫非義兄也懷疑她的身份?”

“不!”宋象干連連否認,道:

“小兄是說,她的武功既然遠超過義弟,剛纔白姑娘那一手雖然未打招呼,似也不該被擊中……”

岳家宇大搖其頭,道:

“義兄若爲了這件事而懷疑蘭姐,那就非常可笑了。蘭姐這人心地厚道,寧肯自己丟人現眼,也不願使白琬難堪,這正是她不同凡俗之處,一個年輕人很難做到……。”

宋象幹知道義弟爲人忠誠,不會憑空懷疑一位對他有恩之人,但他自猜出白琬的心意之後,前後一想,谷中蘭可疑之處極多,他說:

“義弟,我必須首先聲明,行道武道,信義忠誠固應列爲首要,但要因人而施,有時大膽假設,亦爲處理事件必需三步驟……”

岳家宇道:“小弟不懂大哥的意思!”

宋象幹道:

“就以今天惡鳥襲人這件事來說吧!設若谷姑娘真是一位身負絕技之人,四位姑娘同時遇險,而谷姑娘卻在袖手旁觀……”

岳家宇愕了一下,大大搖頭道:

“義兄誤會了!小弟記得當時她相距四位姑娘太遠,根本無法援手……”

宋象幹不想再談這件事,若是談得太多,反使義弟不快,而且會妨礙他的行動,他含糊地道:

“不早了!我們該安息了吧!明天要離開這裡……”說畢自行上牀躺下。

岳家宇也上了牀,二人默然良久,岳家宇才低聲道:

“義兄還以爲她可疑麼?”

“……”

“義兄!義兄……”

“……”宋象幹並沒有睡着,故作睡熟,且微微發出鼾鼻之聲。

岳家宇喃喃地道:

“她會是那種人麼?不可能的……”

大約過了四更,宋象幹輕輕下牀,開門閃了出去,只見白琬的房中還有燈,其餘房中則已無燈光。

宋象幹本想和白琬談談,交換一下心中所懷疑之事,設若二人所見略同,那就表示谷中蘭確有可疑之處了。

四女所住的房間是正房,嶽、宋是廂房,而谷中蘭則是依在後面一座單獨小屋中。

宋象幹穿過正屋,正要去敲白琬的門,又感覺深更半夜去叫一個少女的門不大方便,立刻收回手來,就在這時,隱隱聽到後面小屋中發出極輕微的步履聲。

宋象乾的年齡雖與岳家宇差不多,但江湖經驗卻豐富得多,心中不禁起疑,因爲谷中蘭那小屋中已熄了燈,怎會有輕微的步履聲?

他輕輕掠到正房門後貼門靜聽,不錯,那小屋中確是有人正在蹀踱。

“莫非谷中蘭未睡?正在踱步?”他搖搖頭,心道:

“這輕微的步履聲,好象發自纏足的女人,而谷中蘭乃是天足,聲音廷然不同……”

宋象幹本已對谷中蘭犯了疑心,立即掠到小屋窗外,屏息靜氣聽着。

現在他已證明屋中確是一個小腳女人在踱蹀着,只聞一個冷冷語音低聲道:

“這是爲你師姐報仇的大好機會,若非除此武學不能報仇之外,爲師自不會把這件事交與你去做,希望你儘快達到目的,前往預定地點找我,我走了……”

只聞谷中蘭道:

“徒兒爲了師祖血仇,自管不計任何危險達到目的,但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以便引起他的疑心……”

那婦人道:“爲師當然知道,不過……”

谷中蘭道:“師父有何教諭?不妨言明!”

婦人肅聲道:

“孤男寡女相處太久,可能發生情感,所以爲師希望你及早完成使命!”

谷中蘭道:

“師傅放心!徒兒豈能對仇人的門人發生情感?”

婦人冷冷地道:

“年輕人知道什麼?男女之間的情感,乃是極難捉摸之事,有時在不知不覺之間,就對某個人產生了情感,也許自己還摸不清……。”

谷中蘭道:

“徒兒心堅愈鐵,師傅自管放心好了……”

婦人道:

“並非師傅多疑,突因那小子生得太俊,年輕女人十九着迷!嗨!也許和他爹爹一樣……”

谷中蘭道:“師父你好象和他的上一代頗有……”

婦人哼了一聲,道:

“關於這件事,我也不必瞞你,昔年師傅姐妹二人,同時對那小子的上一代產生了感情,只因對方師門與你師祖有仇,所以你師祖力加阻撓,終未能結合,想不到如今翻臉成仇,而殺死你師祖,必是奉他師門之命,而爲師設法殺他,也是不忘師門臨終囑咐,這種手段雖欠光明,但他能不仁,爲師亦能不義,況且除此武學之外,任何武功也非仇人的敵手……。”

谷中蘭道:

“原來還有這一段淵源,那仇人昔年既與師父有交情,只因師祖反對,未能結合,按理說師傅守身如玉,芳華虛渡,情意之厚,可以感天地而泣鬼神,那仇人如非壞人,似也不會下此毒手!”

婦人悽然道:

“以他的爲人,自是恩怨分明,但苦師門有命,迫他下手,則又當別論!”

谷中蘭道:

“徒兒知道了!必將盡速完成師命,到預定地點去找師傅!”

婦人道:“好徒兒!師傅沒有看錯你!我走了……”

宋象幹立即追回正屋中門後,自門縫中向外望去,只見窗子啓開一縫,飛出一條黑影,昂首挺胸,掠出四丈,站在後面牆上。

宋象幹仔細望去,此婦看來不過三十五六,身材及面貌極爲動人,昔年定是一位美人胚子,就在這時,那婦人已經消失在牆外。

宋象幹不由心頭大震,聽她們師徒交談,雖不知道她們的仇人是誰?也不知道谷中蘭在此的企圖爲何?但有一點則甚朋顯,谷中蘭過去所說的話,完全不實。她並非在西藏拉薩附近幽谷中坐化了而復活,那完全是一片謊言,她有師傅。

“這婦人所說的‘那小子’是指誰?莫非指的義兄岳家宇?如果是指他,那就是義弟之父岳家驥的仇人了!岳家驥乃一代大俠,即使師門與谷中蘭的師祖有仇,而岳家宇與谷中蘭之帥,昔年曾有一段不平凡的情感,岳家宇豈能下此毒手?”宋象幹大爲慶幸,不管怎樣,今夜不虛此行,最低限度,已知谷中蘭的身份詭秘,義弟仍被矇在鼓裡。

“但由谷中蘭之師的口氣聽來,她的爲人似乎極爲正派,雖然企圖以不太光明之法報仇,卻深爲內疚,但又無他法可想……”

宋象幹改變了主意,不必再找白琬,立即回房,躺在牀上,卻無法入睡了,他想:設若那婦人所說的仇人確是義弟之父,那麼,他們所希望得到的武學必是“鶴形八掌”。既然谷中蘭身負絕學,又何必向義弟偷藝?

“對了!”宋象幹心道:

“‘百草大仙’必是谷中蘭的同夥,旨在盜取義弟的‘鶴形八掌’事敗而不得不殺死‘百草大仙’,由此看來,白琬的猜疑十分在理了,現在可以證明,谷中蘭的武功,並不高於白琬,當然更不如義弟,她現在已獲得七招‘鶴形八掌’,只差一招,必定於近日內加緊設法獲得。”

突然,窗外一個人影一閃而沒,那是因爲天上有淡淡的星光,影子雖淡可瞞不了末象幹這等高手。

他輕輕下牀,掠出門外,只聞白琬的房門上傳來輕微的“譁剝”之聲。

只聞白琬低聲道:“誰?”

谷中蘭的聲音道:“是我!我是谷中蘭,白妹妹睡了麼?”

白琬道:“睡了一覺,谷姐姐有事麼?”

谷中蘭低聲道:

“愚姐爲了嶽郎摑你耳光之事,十分抱歉,無法入睡,想和你談談,既然白妹睡了,我就………”

白琬道:

“谷姐姐慢走!我不想睡了!咱們談談也好!”

房門啓開,白琬在裡面道:“谷姐姐請進!”

谷中蘭站在門外未動,低聲道:

“咱們挑燈夜談,難免打擾別人睡眠,何不到附近走走,也別有情趣……。”

白琬道:“好極了!谷姐姐請稍等,我穿件衣衫……。”

不一會,二人聯袂自後門走出,掠出牆外。宋象幹不敢怠慢,急忙板着牆頭向外一看,二女攜手漫步,向一片樹林走去。

宋象幹心道:

“白琬自學了金佛上的心法及武功,武功倍增,莫非谷中蘭要動她的腦筋?”

“不!”他又否定了,因爲谷中蘭的武功和白腕相伯仲,似乎犯不着學她的武功。

那麼,谷中蘭深更半夜邀她外出,確是因爲睡不着?

宋象幹已知谷中蘭的身手並不高,暗暗跟着,進入松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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