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宇腦中“嗡”然猛響,手足無措,陡然而來的劇變,使他無法負荷,不知如何下手救治。
他知道走火九死一生,即使僥倖不死,也得落個殘廢。但他不知如何處理?
他望着三個少女,再想想隔壁兩個,象他這種堅強之人?也想到了毀滅一切的念頭,而他又不敢聲張。
“怎麼辦!”他焦急地團團轉,額上大汗淋漓,他聽說過,對走火人魔之人,若非內行,只要一動他們,就斷絕治療之機。
但她們都奄奄一息,他又不敢離開,隔壁兩位也是一臉色污,形同厲鬼,設若宋象幹一夜不回來,那就……。
“天哪!”他仰天無聲地悲嘆着:
“我岳家宇出道以來,並未妄殺過一個好人,你爲什麼對我如此冷酷……。”
快到三更,宋象幹仍不見影子,而谷中蘭等三女,氣息微弱,面如白紙,生死只差一線了。
“鈴鈴鈴!”一陣鈴聲自院中傳來,只聞一人以蒼老的聲音道:
“專治內疾外傷、小兒驁風、婦女百病……”
“喂!”另一人大聲道:
“去!去!江湖郎中,在這裡吵什麼?”
只聞郎中道:
“哥子不可小覷一介郎中,俗語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小可自幼行醫,時年五十有五。屈指算來,已歷三十餘載……”
“去!”那人沉聲道:
“老子不信那一套!”
郎中哂然道:
“哥子舌胎泛黃,雙目失神,動輒大汗淋漓,此乃腎火虛旺之微也,不可不防……。”
岳家宇心中一動,立即向窗外望去,只見一個肥胖老人,頭髮已禿,卻滿面紅光,身着洗漿得泛白的灰布衫。揹着一個藥箱。箱上寫着“百草大仙”四字。
哪知道這肥胖老人的眼神極尖,岳家宇不過是自窗上破紙孔內向外望去,並未出聲,卻瞞不了那老郎中,只見他向窗上看了一眼,肅然道:
“哥子,你也許以爲老夫是危言聳聽,喏!”他一指岳家宇道:
“這屋內之人,目蘊兇芒,滿布血絲,乃是內心尤忿鬱積,無從發泄之現象,若不及時疏道,可能導致瘋狂之症……。”
那人原來是本店夥計,確有腎虧之症,不由大爲折服,道:
“老人家,想不到您真有一套哪!不錯!這房間中住着一位相公,和五位姑娘,其中四位姑娘都身罹重病,那相公正是急得不可開交呢……”
“是了!”郎中搖了一陣鈴,哂然道:
“專治內疾外傷,老少男女百病……。”
岳家宇走出屋外,站在石階上抱拳道:
“先生目光如電,隔着一道窗子。即看出在下心有隱尤,實是令人敬佩,在下幾位友人,確有重症在身,可否請先生枉駐屋內一看?”
郎中打量岳家宇一下,道:
“公子過獎了!老夫不過是憑經驗,看出公子眼神失常,斗膽直陳!既然如此,老夫只得一試……。”
岳家宇首先把他帶到谷中蘭和萬、紀三女屋中,肅然一指三女道:
“其中二女身負重傷,昏迷過去,另一位爲她們以內功療傷,不知怎地,競也倒臥牀中,狀似走火入魔,不知先生能否治療?”
老郎中試過三女的脈搏,曬然道:
“這三位姑娘之傷勢固然極重,但並非走火入魔,若是走火入魔,老夫並非武林中人,就無能爲力了,只是其中一位,因傷氣太重需時較久……。”
岳家宇不由大喜,道:
“如此說來先生有把握治癒兩位了?不知是哪一位需時較久!”
郎中道:
“就是那一位!”他指的是谷中蘭。
岳家宇心頭一涼,道:
“不知是否有危險?”
“關於這一點,老夫不便過早下斷語,須視公子您的態度而定……”
“態度?”岳家宇肅然道:
“在下不懂先生之意……。”
郎中道:
“公子有所不知,那兩位是被人擊傷內腑,尚幸武功頗有根基,尚有生機,只是這一位爲她們療傷時,突萌消極之念,心神一分,真氣分岔,淤積於奇經八脈之中,所以治療起來,大費周章……。”
岳家宇茫然道:
“如果不是有人偷襲干擾而走火,以谷姊姊的功力,似不可能出這種毛病,這是初學內功之人易犯之過錯……”
郎中道:
“不知公子與三位姑娘是何關係?”
岳家宇道:
“不瞞先生,三位都是在下的未婚妻……。”
郎中道:
“誰先誰後?”
岳家宇怔了一下,道:
“若論相識之時間,萬、紀二位較早,若論名份,則以谷姊姊爲早,由於某種原因,她已是在下的妻子了……。”
郎中肅然點頭道:
“這就是了!女人善妒,自古已然,不論任何了不起的女人,都不能例外。公子試想,尊夫人所醫治者,正是她的情敵,心中自是不甘,但她爲人正直,自不會產生惡意,正因爲如此,一時心神不屬,運功岔氣,昏了過去。”
岳家宇一年來與許多少女在一起,獲得了許多寶貴的經驗,肅然點頭道:
“先生之判斷十分可嘉,不知要多久才能治癒?”
郎中道:
“那兩位若需七日,這一位至少要半月二十天,不過有一件事,公子不知能否信任老夫?”
“何事?”
“就是關於這尊夫人所學何種內功及武技!”
“這……”岳家宇肅然道:
“她的內功,在下不知,但她所學的武功,與在下大致相同……”
“這就比較困難了!”郎中微微搖頭道:
“老夫雖非武林人,但爲武林中人治療疑難病症,卻不勝枚舉:凡是這種情形,必須徹底瞭解患者的內功路數……”
“這真是本人大意之處,相處這久,竟忘了問她修習何種內功?”
“不過……”郎中肅然道:
“老夫對武技雖是門外漢,但對人身生理卻十分清楚。哪種武技需要何種內功,才能配合得當,大致可分別出來。設若公子知道尊夫人所習何種武技?詳細告訴老夫,尚有三四成治癒之把握……。”
“三四成?”
“是的!若是連尊夫人的武技也不知道,尊夫人恐怕……。”
岳家宇駭然道:
“先生是說,設若在下不能說出她所修習之武技,就沒有救了?”
“不錯!”郎中肅然道:
“老夫相信,任何人也必束手,而且不出七日,就……。”
岳家宇心道:
“谷中蘭的武技與我差不多,只是比我所學的多點,不過,說出她的武技,詳細告訴一個陌生人,是否可靠,似乎尚要斟酌一下……。”
岳家宇道:
“請先生到這邊來看看,還有兩位姑娘,也需要治療……”
二人來到隔壁房內,岳家宇指着二女,道:
“這二位的眼睛,被鳥啄去一隻,至於她們的心,一是自幼致殘,一是剛剛致殘不久,不知是否可以治療?”
郎中道:
“腿部致殘,老夫十拿九穩,至於眼睛……”他神秘地一笑,道:
“公子您算是找到行家了……”說着,掀開木箱,取出一個玻璃瓶子,裡面裝着水漬,水漬中泡着各式各樣的眼睛。
岳家宇不由陡然一震,吶吶地道:
“這……這是人的眼睛?”
郎中曬然道:
“當然,而且是一些極美的女人眼睛!老夫以特製的藥水泡起來,隨時可以換裝……。”
岳家宇失聲道:
“越來越玄了!這……這簡直是不可能之事……。”
郎中肅然道:
“一般人來說,都有此種感覺,但我國醫術,始自華陀、扁鵲,沒有不能醫治之症,後因每一代保留一方,逐漸失傳,以致使一些本可醫治能愈之症,競束手無策。老夫七年前獲得前代醫界奇人一本手抄筆記,經過五六年苦研,頗有心得,所以江湖很少知道老夫之名……。”
岳家宇抱拳道:
“那好極了!先生若能治癒五位之症,在下必當重謝,不知先生醫費多少?以便準備?”
朗中道:
“若以五位之重症,非數千兩不可,但老夫行醫以濟世爲本,醫費足以餬口即可,公子償我百兩足矣!”
岳家宇慨然道:
“百兩紋銀,恐泊連藥費也不夠,先生莫要太謙!在下決心千兩相贈,不知要到何處治療?”
郎中道:
“雲龍山附近清淨之地甚多,隨便找一處即可,只是老夫剛纔所談之事,若公子不知,尊夫人之症老夫就無能爲力了……。”
岳家宇肅然道:
“請先生到客房小坐,在下與二位姑娘商量一下……”
郎中道:
“此事關係重大,理應慎重……”他出了內間,到客房中去了。
岳家宇低聲道:
“剛纔令兄在隔壁所講的話,二位一定聽到了吧?不知二位意見如何?”
白琬道:
“此人不見經傳,卻自稱任何病都能治,而且竟能換眼睛,根治殘廢之骨折,關於這一點,我不敢深信!”
柳夢絲也冷笑道:
“此人來得突然,世上沒有這等巧合之事,我認爲此人企圖……”
白琬接道:
“乃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岳家宇低聲道:
“關於他能治療百病之事,只能姑妄信之,因爲此刻就是不治,她們三人更加危險,好在有小兄監視,諒他不敢出花樣!”
白琬道:
“我認爲他的可疑之處,不在於吹牛能治百病,而是他要你說出谷中蘭所修習的全部內功及武功……。”
柳夢絲道:
“不錯!我沒聽說治療內疾,還要詳細詢問患者的內功及武學,而且他又不諳武功,這不是欺人之談麼?”
岳家宇深深點頭,道:
“不錯!我正爲此事委決不下,所以要和二位商量一下……”
白琬道:
“我有個辦法,不知是否可行?”
岳家宇肅然道:
“不管是否可行,也請趕快說出來……。”
白琬低聲道…
“這辦法雖然較爲穩妥,但會得罪谷姊姊……。”
岳家宇似有所解地道:
“我知道了!你是說要那‘百草大仙’先爲其餘之人治療,待事畢之後,如果確有起色,證明他的醫術確有過人之處,再告訴他!”
岳家宇道:
“我早已想到這一點,只怕誤了谷姊姊的生機,關於這辦法,我可以試探一下再說!”
哪知“百草大仙”已經聽到,朗聲道:
“各位的懷疑,自在情理之中,老夫既是爲了解世救人,當設法使各位信任!就依各位的辦法,先行醫治失去一目的姑娘……”
柳夢絲伸伸舌頭,道:
“這老傢伙不簡單哪!若說他不會武功,我絕不相信……。”
岳家宇道:
“這不是謙虛而已!須知醫學與武學有不可分的關係,要精於醫道,必須輔以武學基礎,相反地要深研武學,最好精於醫道……”
只聞“百草大仙”道:
“公子之言極是,老夫對武功雖然略知皮毛,豈敢奢言內功?請公子速僱一輛車子,把幾位姑娘運到雲龍山西方一座關帝廟中。那裡極爲清淨,老夫在那裡等候……。”
岳家宇找店夥僱了一輛大型轎車,並交待店家說,如果友人宋某返店,就叫他到關帝廟去找他們。
大約將近五更,來到關帝廟前,此處果然十分荒僻,共有五間大殿及左右兩廂,並無僧侶駐錫其間。
而“百草大仙”果然已在守候,岳家宇把她們抱入西廂中,“百草大仙”立即動手爲白、柳二女治療眼睛。
這是一樁空前絕後的醫界創舉,“百草大仙”自藥瓶中挑了一隻眼睛,還連着一條細長的肉線,按放於白琬的眼眶內,然後敷上藥物,包紮起來。
接着又爲柳夢絲裝上,如法泡製。岳家宇半信半疑,只聞“百草大仙”道:
“現在趁機爲另外二位治療內傷,至於谷姑娘,留待最後治療……。”
這樣岳家宇就十分相信他,同時也略感不安,人家抱着救人濟世的宗旨,而自己卻懷疑人家。
“百草大仙”爲萬、紀二女服下數種藥物,肅然道:
“大概兩個時辰之內,即可逐漸醒來,今天入夜之前,當能略進飲食,至於白、柳二位,三天內可以取下藥布,當能視物……”
岳家宇大爲驚喜,連連抱拳道:
“不知谷姑娘能等待多久?”
“百草大仙”道:
“三天內無礙!公子自管放心!”
時間在焦灼中渡過,慢得象蝸步一樣,好歹等到日正當中,萬、紀二女突然蠕蠕而動,不久就發出呻吟之聲。
岳家宇喜極而泣,道:
“紫琴……露露……你們醒醒!我在你們身邊……。”
萬紫琴微睜雙目,喃喃地道:
“宇哥哥……我……我胸中很難過……”
岳家宇握着她的手,柔聲道:
“紫琴,忍耐點!你很快就好了,幸虧一位‘百草大仙’前輩,及時趕到,救了你們……。”
露露美目微睜,欠欠身想坐起來,又痛叫一聲倒下,呻吟道:
“家宇……家宇……我死了沒有?”
岳家宇抹去她頰上的淚痕,道:
“露露:你好了!你不會死的!”
“百草大仙”笑笑道:
“嶽公子,老夫沒有說謊吧?待老夫再爲她們服點藥物,將能提早恢復,也許明天就能走路了!”
岳家宇深深一揖,道:
“前輩救命之恩,自當圖報!前輩醫術高明,晚輩欽佩不已……”
“百草大仙”又爲萬、紀服了藥,就這樣又等到第二天下午,柳、白二女呼叫眼痛,岳家宇肅然道:
“前輩,這是什麼道理?莫非……”
“百草大仙”道:
“這正是逐漸好轉的先兆,嶽公子,你可以放心了!大約明天早晨,她們就可以除去藥布視物了。”
“噢!”岳家宇激動地道,
“前輩真乃神人也,受我一拜……”
“百草大仙”連連搖手道:
“公子切莫見外,老夫不慣受此大禮!再說此番救人,也抱着試驗心理,因老夫自學了前輩手抄本上的醫學之後,移植眼睛尚是創舉,所以有點冒險,設若失敗,老夫我……。”
岳家宇肅然道:
“前輩準備如何?”
“百草大仙”苦笑道:
“行醫者身上多的是‘巴豆’和‘砒霜’,設若移植不成,勢必貽誤令友生機,老夫定然自絕!”
岳家宇大爲感動,就在這時,萬、紀二女已經坐了起來,萬紫琴道:
“宇哥哥,我感覺得已經好了,只是有點虛弱!”
紀露露道:
“宇哥哥……我有點餓了……。”
岳家宇真是無法形容內心的喜悅,立即把準備好的食物爲她們充餓。他現在已不再懷疑,這位名不見經傳的郎中了。
又過了漫長的一夜,當他醒來時,已發現白、柳二女站在他的身邊,同聲道:
“嶽大哥,我們果然能視物了!還真是奇蹟!只是稍微點點不習慣!”
柳夢絲道:
“那是因爲換上的眼睛略大些,我已經變成一個‘鴛鴦眼’了……。”
“哈……”岳家宇一躍而起,端量她們一會,突然把她們抱了起來,狂笑一陣之後,放下她們!回頭對“百草大仙”肅容道:
“前輩,晚輩對前輩的醫術,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現在就開始治療谷姑娘吧!”
“百草大仙”肅然道:
“設若嶽公子不願說出谷姑娘之內功及武學,老夫仍有另一辦法,只是這辦法不太可靠……。”
岳家宇大聲道:
“晚輩絕不懷疑前輩了!現在就開始吧!”
二人進入正殿中,岳家宇不厭其詳地把“鶴形八掌”及他的“一元罡”心法說了出來。
在這剎那間,“百草大仙”眉飛色舞,立即肅然道:
“由於公子毫不隱瞞地說到此學,老夫有把握於三五個時辰之內,使她醒來,七日之內使她恢復原狀!”
岳家宇“卜”地跪下,大拜三拜,虔聲道:
“前輩大德,晚輩當刻骨銘心……。”
“百草大仙”連忙把他拉起來,道:
“公子言重了!坦白地說,舍公子之外,恐怕任何人也不會把絕世武學及內功心法毫不保留地說出來!好了!現在就動手救人吧……。”
岳家宇把谷中蘭抱到東廂之內,“百草大仙”先以針炙之法,爲谷中蘭以“神針過竅”之法,連穿數大要穴,然後再服下藥物,由二人同時運輸真氣。催動停滯於她奇經八脈中的淤氣。
大約兩個時辰過去,谷中蘭悠悠醒來,乍見岳家宇,不由悲聲道:
“嶽郎……我對不起你……。”
岳家宇肅然道:
“蘭姊……你千萬不可自責……小弟認爲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在那緊要關頭……,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傷害別人……”
谷中蘭悲聲道:
“嶽郎……你別說了……我在那一剎那,曾有惡念……但一想到你……我就深深自責……終因心神微分……岔氣昏倒……”
岳家宇道:
“好啦!你已經無礙了!我還要告訴你一件大喜事,連白、柳二位姑娘的眼睛,也被前輩治癒了!至於萬、紀二位的內傷,也被前輩治好了……。”
“真的?”谷中蘭看了“百草大仙”一眼,那表情很奇特,只是岳家宇並末發現,而“百草老人”也點點頭,他的表情也有點神秘,道:
“其實老夫事前也沒有十成把握,這全是嶽公子大義感動所致……。”
岳家宇道:
“蘭姊,據前輩說,你在七天內可以復原,你好好休養吧!”
岳家宇這幾天來,心神交瘁,此刻心情一鬆,睡意來臨,倒在殿中呼呼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明月在天!萬籟俱寂,他站起來正要去看看萬、紀二女,突聽到低聲說話的聲音,自東廂發出來。
岳家宇心道:
“大概谷姊姊未睡,正在和萬、紀二女交談呢……。”
他出了大殿,突然聽到東廂說話的聲音,並非萬、紀及白、柳四女,乃是“百草大仙”的聲音,心道:
“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江湖郎中,竟有一身絕世的秘學,卻不爲人知,昔年之華陀、扁鵲、相傳也不過如此!此番若非遇上他,非但白、柳二人之目必然無救,谷姊姊必死無疑,甚至於連萬、紀二位能否治癒都有問題……。”
他仰天長長吁了口氣,心道:
“深更半夜,這位前輩仍在爲谷姊姊治病,真是……。”
突聞“百草大仙”低聲道:
“你聽着!老夫武功造詣並不如你,所以聽他述說一遍,無法全部記住,但大體來說,尚不至遺漏緊要之處……。”
谷中蘭道:
“只要記住緊要之處就行,你快說吧!”
岳家宇心頭一震,腦中“嗡嗡”作響,幾乎不信自己的耳朵,駭然心道:
“難道‘百草老人’真是一個壞人,他救治她們,只是爲騙取我的武功?”
“那麼?他爲什麼要告訴谷姊姊呢?”岳家宇一顆心直往下沉,立即又想起司馬龍的話,司馬龍曾經懷疑谷中蘭,要他暗中注意。
“我不信!”他喃喃地道:
“一個人做壞事,必須有其重大之原因和理由,我和她無怨無仇,而我身上也沒有她需要的東西,而且她的武功比我高,至於師傅說,她想獲得我,那是非常牽強的理由……”
他輕輕掠到窗邊,不敢舔破窗紙,因他以爲谷中蘭的功力比他高出多多,易被發現,只能貼耳靜聽。
“百草老人”道:
“前七招我已抄錄下來,你可以自己去看,至於第八式,坦白地說,我苦思一天一夜,無法領會,所以不得不佩服這小子的天資……”
谷中蘭道:
“快點嘛!待會他醒了,就沒有時間了!”
“天哪!”岳家宇心中直冒涼氣,忖道:
“難道真的不幸而被師傅言中?”
他又搖搖頭道:
“可是‘鶴形八掌’是谷姊姊一手悟出來的,共有十二式,而我僅會八式,難道她會向我偷藝?”
“這是非常荒謬的想法!”他大力搖搖頭,但是,舍此想法之外,谷中蘭剛纔的話,又如何解釋呢?
“聽谷姊姊的口氣,似乎‘百草老人’對她頗爲尊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心中盤算着不知應該如何處理?“鶴形八掌”,是他賴以報仇的絕學,豈能被別人偷去,況且這“百草大仙”到底是何路數,仍然不知。而谷中蘭的身份,也是一個謎了。
設若此刻現身,萬一誤會,甚是尷尬。
就在此時,“百草老人”立即低聲道:
“這第八式,是最複雜的一式,似乎包括了凌空飛撲、截擊、閃避、誘敵及無儔的內力招式,首先將真氣提至七八成,然後……”
“不行!”岳家宇當機立斷,必須及時現身,這一招絕學不能落人別人之手。況且這種武學雖是谷中蘭所研,由於是白鶴演出,再經岳家宇悟解。事實上也等於岳家宇自創,他身形一閃?推門而入。
“你……。”“百草老人”驚愕一下,那慈藹的面孔上,突然顯出兇芒,而谷中蘭也不由微微一震。
岳家宇心中雪亮,只是不知谷中蘭的企圖如何?立即向她望去,只見她微微一笑,道:
“嶽郎,你這人聰是聰明,只是有時心眼太直,這種絕學,怎能隨便告人!”
岳家宇沉聲道:
“爲了救人,小弟不說又該如何?不知姊姊和他是何關係?”
谷中蘭姍姍走到“百草老人”身邊,嫣然一笑道;
“他是我的……”玉手一探,“百草老人”一點未防,嗓中“咯”地一聲,口噴鮮血,仰身倒地,氣絕身亡。
“蘭姊你……?”
“我!”谷中蘭沉聲道:
“嶽郎,若非姊姊做事小心,軟硬兼施,百般套間,他才說出偷學‘鶴形八掌’之事,後果不堪想象,而姊姊一番心血也白費了……。”
岳家宇見她一本正經,理直氣壯,不由愕在當地,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