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賈母在大觀園擺上席,老人懶得動也是因爲沒個說上話的人,兒孫雖滿堂,但言語玩笑畢竟隔着世故人情。
如今這劉姥姥歲數相當,雖家境不同,但閱歷是有的,所見所聞也覺得新奇,賈母免不得心情大好,起了遊園的心思。
這一天帶着劉姥姥逛了大半個園子,因見瀟湘館太過素淨,還吩咐鴛鴦記着明兒把這紗窗等換了,還扯出一大段壓箱子的錦羅綢緞,可見賈府當年的富貴。
紅樓夢中最重要的三個人寶黛釵,此時從他們住的地方就能看出性格端倪,完全與後世人們認爲的不同。
且看第一個到黛玉的瀟湘館,劉姥姥進去看了一圈疑惑地問:“這是哪個哥兒住的地方,一整間屋子的書架,上頭全是書。”
可見黛玉並不是小心眼的人,房間裡清冷如此,卻大有男兒模樣,小心眼的嬌嬌女住得慣這種地方。
第二個寶玉的怡紅院,那是花團錦簇,富貴逼人至極的裝扮,一進去就是撲鼻的芳香,可以看出賈寶玉愛花惜花的品性。
到了薛寶釵的房間,卻只見素雅恬淡,不見任何裝飾物品,連賈母見了都感嘆,女孩子還是要裝飾點花樣的,太素了不好,若是一個心機婊,能把自己住的地方打扮成這樣。
遊園自然是快樂的,無需贅言,當然少不了促狹的鳳姐兒和鴛鴦作弄劉姥姥,先是在吃飯時給她特大號的筷子夾鴿子蛋,再就是趁着行酒令拿一整套杯子,讓她喝個飽。
雖不是惡意的作弄,但劉姥姥畢竟上了年紀,喝醉了酒自己去解手,昏昏沉沉地跑到寶玉的牀上睡着了。
小丫頭們找了一大圈沒找着,幸好襲人想到那條路順着小徑通往怡紅院,趕忙趕回去,果然見到劉姥姥四仰八叉的躺在寶玉牀上酣然入睡。
驚得襲人趕緊叫她起牀,也多虧大家都去玩了,院裡沒人,忙着收拾完襲人帶着她出來,到了櫳翠庵喝茶,妙玉那清冷的性子如何見得了劉姥姥的土氣,更被她一句茶太淡了氣着了,連她喝過的茶盅都想扔了,心善的寶玉討了去,送給劉姥姥也能賣點錢,還真是個憐貧惜弱的主兒。
因着行酒令時的緊張,林黛玉脫口而出的西廂記牡丹亭中的句子被寶釵發現,藉着這機會教育了黛玉一番,兩人倒是從此好了,真成了姐妹情份。
老太太在大觀園玩了兩日,畢竟富貴人家,不得勞作,身子骨自不如劉姥姥硬朗,受了點風寒病倒了,連帶着賈璉的閨女大姐兒來園子裡也病了。
太醫來看過後都說無事,老人是風寒,將養着就行,大姐兒是積食,鳳姐兒就只一個閨女,就怕她吃不下,倒是變吃多了。
劉姥姥來告辭,賈母對這老親還是多爲關照,底下的人自然會奉承,鳳姐兒雖狠卻不毒,對這自己王家的老親也多了分關照。
這一次劉姥姥來賈府,可謂是滿載而歸,光是銀子就得了一百多兩,王夫人囑咐她,拿着銀子置辦點產業,也免得日後投親靠友的。
劉姥姥是千恩萬謝的走的,臨走前還替大姐兒起了名字,叫巧姐兒,因是古人信奉孩子不好養,若是年長貧寒的老人給他起名,會更好養,鳳姐兒請了劉姥姥,因而得了這名字。
卻說遊園時劉姥姥讚歎大觀園美如畫兒,羨慕地說要是能畫下來就好了,這原是說笑,但賈母當時笑着說四丫頭會畫畫,還真把這活交給惜春了。
這會子姐妹們正聚在李紈那說這事,惜春愁的直蹙眉,探春寶玉一個個在出主意,最後寶釵出了個好主意。
讓寶玉去王夫人那翻出蓋園子的圖樣,再照着圖樣畫圖省心許多,只是要作畫需要許多工具,惜春是愛好畫畫,但閨閣女子所畫不過是消遣時間,如何會備下如此齊全的物件。
寶釵正要攬過此事,史湘雲笑道;“要我說明兒讓袁姐姐過來幫着四妹妹,袁姐姐那作畫工具齊全,可惜她沒空,不然讓她來更好。”
黛玉聞言嘻嘻笑道:“還真忘了薔哥兒的四個侍姬,那可是名聞江南的才女,三人都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可惜兩個在揚州,不過聽說袁貞娘畫工極好,正好是四丫頭侄兒的人,叫她也是幫自家人,嘻嘻,只是該叫四丫頭什麼呢,雲丫頭可是一直沒改口的,這有一人日後不知改不改口,嘻嘻。”
林黛玉也是聽到了一些風聲,香菱和她契合,經常向她討教詩詞,故而聊天時說漏了嘴。聰慧的黛玉自然猜到了,也是她最近心情極好的原因,沒人跟她搶寶玉了。
“顰兒作怪,雲妹妹咱們撓她。”
薛寶釵害羞的求援,愛玩鬧的史湘雲巴不得呢,姐妹兩抓住林黛玉就是一陣撓癢癢,黛玉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只好求饒。
寶玉還想上前幫忙,被李紈探春攔住,李紈笑道;“寶玉這不關你事,人家姐妹玩鬧,你過去幫偏幫一個,沒得讓人笑話。”
寶玉急道:“大嫂子,林妹妹身子弱,寶姐姐和雲妹妹兩個人呢。”
一屋子人鬧也鬧夠了,又開始說說笑笑,在李紈這用了飯,湘雲打發着翠縷回去,叫上袁貞麗過來。
下午幫着惜春把作畫的事理一理,傍晚時來給賈母請安,寶釵和湘雲正想告辭,老太太留住她們,讓鴛鴦去請王夫人過來。
可巧鳳姐兒也在,就一起過來了,問完安問老太太有何吩咐,賈母笑道:“後天初二,是鳳丫頭的生日,前兩年就想給她過了,一直沒得空,這回正好閒着,尋思着給她過個生日,叫你來商量,不成想鳳丫頭也在你那。”
難得賈母高興,王夫人豈能不湊趣,笑着答應下來,老太太又突發奇想的讓大家湊份子,最後把東西兩府的內眷都叫來了。
由於鳳姐兒過生日,那天要給她放假,籌備之事尤氏接下了,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榮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