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孫紹祖被打臉冷遇還要裝出一副討好的模樣,實在是難爲他了,心裡恨不得殺了賈薔,可面上還要畢恭畢敬,正尷尬着。
突然外面僕役們騷動起來,卻見賈芸打馬向這衝來,大聲疾呼道:“薔二爺...快...快回去...林家姑父不好了.....”
賈薔一愣,呢喃着“林家姑父,誰呀”突然瞪大眼睛,驚得跳起來,一把扯住到了近前的賈芸,差點把他扯下馬來。
驚慌的連聲問道:“芸大哥...是我岳父....出了什麼事....”
“快回去...林家老僕來報,是病危,兩位二奶奶都趕去林家了,等着你回去....”
賈薔慌亂的拉過自己的馬匹,回頭說一句我先回去了,沒等大傢伙回答,急忙策馬而去,這下子孫紹祖暗暗吁了一口氣,這災星走了,自己就解脫了。
果然衆人再也沒空理會他,招呼着僕從們收拾場地,準備回去,孫紹祖這時忙討好道:“各位有事先去忙吧,這邊孫某叫士卒來收拾就行,可別耽誤了大事纔是。”
........
等賈薔趕到林家,林如海已經氣若游絲,早就不中用了,黛玉見他進來哭叫道:“快點給父親扎針啊,剛剛清醒過一會兒....”
賈薔心中一咯噔,明白那是已經過了迴光返照了,要救人恐怕來不及了,急忙連下金針,催動十根魅影神針,加上身上隨身帶着的尋常金針。
渾身剎時扎滿金針的林如海猛然睜開眼睛,盯住賈薔伸手握住他的手低沉的道:“別...不用費心了...薔兒聽我說...玉兒交給你...爲父放心...記住一句話...別怨皇上...做好本分就好...”
說着喘氣不止,滿眼焦急的望着賈薔,賈薔明白這是他的遺言,重重的點頭,帶着濃濃的鼻音應了聲:“岳父放心,薔兒都明白....”
林如海臉上頓時如釋重負,緩緩的籲出一口氣,呢喃一句:“我也該去陪陪敏兒了,她想我太久了啊...”
話音落下,眼睛慢慢閉上,餘光帶着不捨望着林黛玉,一滴淚水從眼角滲出,握住賈薔的手一緊,漸漸的鬆開。
“父親....嗚嗚...”
林黛玉一直盯着父親,見他閉上眼睛,明白再也救不回了,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叫,撲在他身上痛哭起來。
賈薔呆呆坐着,自言自語着:岳父放心...岳父放心...一句話顛來倒去的反覆說着,耳邊傳來黛玉的哭叫聲,和衆人的嗚咽聲,他渾然不覺的樣子。
林黛玉哭了良久,突然撲在賈薔身上,捶打着哭罵道:“都是你...嗚嗚...都是你...爲什麼你要去玩...若是在家...嗚...父親也能救得回來....嗚嗚...”
賈薔緊緊抱住她,對要上來勸說的人示意,不要過來,讓她發泄出來,慢慢的打累的林黛玉在他的懷裡昏過去,賈薔小心的抱起她到邊上的書房,慢慢的放下在軟塌上,低聲吩咐紫鵑和雪雁小心照顧着,自己出去幫着處理喪事。
林家搭起靈堂,全府掛上白色掛幔,賈薔派出人手去向各家報喪,整理林如海的遺物,讓人回家叫人加派人手過來。
林黛玉悠悠醒來,坐在榻上愣神了好一會兒,雪雁要上前服侍被紫鵑拉住,對她搖搖頭,示意讓她安靜呆着。
“紫鵑”黛玉輕叫道,止不住的又留下淚水,不過這回沒哭聲了,叫着紫鵑說道:“你和雪雁去打桶水,這裡是父親的書房,活着的時候他經常在這呆着,這裡我要自己清理,你們不要插手。”
“是”紫鵑答應道,拉着雪雁出去擔水,回來後眼看着黛玉自己動手,不敢上前幫忙,紫鵑還放心一些,雪雁急的額頭都冒汗了。
“這...這是奏章...”
黛玉整理讀書的案桌時,正拿起摞在案角的書籍,一封裝着布套的摺子露出一角,黛玉一怔,取出仔細看起來。
頓時又是淚如雨下,這是林如海前些日子寫好的奏摺,說的竟然是自己臨終上書的內容,可見他早就預感自己不行了,早早的安排了後事卻沒跟她提起。
“姑娘...”
雪雁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黛玉擡頭看她一眼,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說:“雪雁去叫你家二爺來一趟,說老爺的遺折在這,讓他替老爺遞上去給皇帝。”
“哎...我去了哦,姑娘可不能再哭了哦...”
雪雁說着轉身向外跑去,賈薔一聽林如海留下遺折,急忙趕過來問道:“妹妹可好些了,岳父說了些什麼....”
黛玉把手中的摺子遞給他,低聲說:“夫君還疼嗎...黛玉剛剛讓夫君難堪了....”
“傻娘子,你是爲夫的心肝寶貝,哪有什麼難不難堪的,夫妻一體這本是爲夫應該早想到的事,可這些日子太閒了,把最重要的事都忘了。”
賈薔接過信件並沒有急着看,而是伸手摟過黛玉的嬌軀,在她耳邊溫柔的安慰着,也承認自己確實疏忽了岳父的身體。
夫妻兩相擁溫存,沒有綿綿的情話,只是那樣輕輕的擁抱着,良久,賈薔放開黛玉,輕吻一下她的額頭說:“顰兒身子還撐得住嗎,要不再去休息一會兒,今晚爲夫守靈,明兒開始客人就來了,你是女兒,要在靈堂呆着,可別累壞了身子。”
黛玉微微搖頭,低聲說道:“夫君不用擔心黛玉,這些年的修煉,妾身的身體比尋常人好多了,尋常人家的女兒都撐得住,妾身如何撐不住。”
“嗯嗯...”賈薔點頭表示明白,轉過臉叫道:“紫鵑去拿二奶奶的孝服來,讓你二奶奶穿上,免得被人看見了說嘴。”
賈薔其實也明白,如今的林黛玉絕不再是弱不禁風的嬌小姐,只是關心則亂,總覺得林妹妹應該是風中弱柳的病西施模樣纔對。
被黛玉自己說起,自是不再堅持,開始考慮着這人世間的人情世故,作爲女兒該做的禮節一定要做到。
林如海無子,身爲獨女的女兒要承擔孝女孝媳雙重責任,賈薔則要承擔女婿和孝子的責任,否則那些看熱鬧的人非說的流言漫天不可,賈薔可是知道,因爲自己的原因,許多人盯着他和他有關的人,巴不得找就會找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