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廊下,四皇子來到一個青年的跟前,行禮道:“三皇兄。”
青年點點頭,笑問道:“雖說今日之會,是爲你新建成的演武場揭幕,但是咱們皇室子弟,並非所有人都好武。況且你也說了,今日乃是詩酒會,豈能只有酒,沒有詩?”
四皇子興趣寥寥的道:“三皇兄知道我的,這作詩的事,就交給三皇兄全權主持吧,小弟無不配合。”
青年自知小弟的難處,因此點頭道了一個好後,便讓人叫停了臺上的比試,號召大家開始以文會友……
賈璉看場上的都人朝着前頭聚集而去,知道上面爲首的人,便是整個大魏,除了太子之外,最有威望的皇子了。
據傳,也是唯一一個有可能威脅到太子地位的人。
雖然如此,賈璉也並沒有貿然靠上去的意思。
在沒有資本之前,貿然接近高出自己太多等級的人,除了自討沒趣,賺不來什麼好處。
因此只和張、馮二人底下吃酒,偶爾會一會場上少數的勳門子弟。
張溯本來有意上前參與文會,但是見賈璉和馮紫英二人興致都不大,便就沒去,給賈璉二人充當介紹人,介紹一些品行較好的皇室子弟與他二人認識,時間倒也過的挺快。
這一頭,四皇子好不容易甩開三哥的視線,從人羣裡脫出身來,立馬就瞧見自己要找的人,趕忙跑了過去。
“謹言大哥,你來了怎麼不派人告訴我,快,三皇兄叫我作詩,你快幫我謅一首來,不用太好,只要能糊弄過去就好……”
四皇子說着話,就要拉着張溯去小房間。
張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賈璉等人,有些底氣不足的解釋道:“這個,我作爲殿下的伴讀,幫殿下做些潤筆的活,也是尋常之事……”
是很尋常,大家都理解,都笑了笑示意儘管去便是。
這個時候四皇子倒是又不急了,他擡頭看着面前的幾個人,目光一下子就盯在賈璉身上,隨口道:“好一個小白臉,你臉上印子怎麼來的,難道你是兔兒爺,別人爭搶你的時候,給你刮上的?”
今日是四皇子的私會,除了惡客端王世子之外,其他人都是他邀請的。
連馮紫英他也認識,獨不認識賈璉,更關鍵的是,賈璉身長七尺,一副儀表堂堂的模樣,站在人羣裡,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馮紫英等聽到四皇子的話,都一副想笑又不好笑的表情,只有張溯連忙示意四皇子,並解釋道:“這是我表弟賈璉,乃榮國府榮國公嫡孫,今日特意帶他來,拜訪殿下。”
四皇子本來就是隨口一說,並無什麼惡意,聞言就道:“哦,是謹言大哥的表弟啊,那失禮了……”
說着就要再拉着張溯去幫他作弊,忽然想起什麼,又回頭:“你說你叫什麼?”
賈璉並沒有因爲四皇子一時不禮貌的言語生氣,畢竟從方纔臺上的舉動,他已經大概看出四皇子的個性,怎麼說呢,很是有些不拘一格。
此時聞言,便拱手道:“在下賈璉,見過四殿下。”
“賈璉?你是賈璉?!”
面對四皇的反問,別說賈璉自己,其他人都不解其意。
卻見四皇子呼吸就粗壯起來,語氣十分不善的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你他孃的就是賈璉!!”
這很顯然就不是無心之失了,賈璉也皺起眉來,“敢問,在下可是有何地方得罪過殿下?”
賈璉很清楚,他這絕對是第一次和四皇子見面。
“少廢話,看打!”
四皇子二話不說,朝着賈璉就飛起一腳來。
賈璉目光冷靜,身子一動讓開,就要抓住四皇子踢過來的腳腕,卻見四皇子也挺靈活,一擊不中立馬收腿,換了拳頭過來。
賈璉見狀,也就決定先制服這個張濤二號。
以胸口捱了一拳爲代價,將四皇子的雙臂困住,反綁在身後。
四皇子奮力掙了兩下,不怎麼能動,立馬怒道:“你放開老子……!”
其他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四皇子已經朝着賈璉招呼了好幾招,而令他們大驚的是,賈璉居然將四皇子給反綁了,頓時叫道:“大膽,還不放開四殿下!!”
張溯也連忙上來拉勸。
賈璉這才趁勢鬆開這小東西。
四皇子看起來倒是挺有骨氣,並沒有繼續破口大罵,反而扭着手,一副如臨大敵的看着賈璉,誇讚道:“好嘛,看來你小子當真不是兔兒爺,還挺有兩下子的!剛纔是我大意,敢不敢,咱們上臺去比試兩招?”
賈璉想笑,怎麼這些十五六歲的少年都這麼暴躁的嘛,張濤是,這個四皇子更是。
“在下不敢冒犯殿下。”
“廢話,你不敢?剛纔都綁了我的手了,還拿腿頂着我讓我動彈不得,一看你就是個練家子,怎麼現在慫了?你放心我又不是小氣的人,傷了我算你的本事,我不會秋後算賬的。”四皇子虎視眈眈,一副不報仇不痛快的樣子。
賈璉心想,這話倒有幾分可信,畢竟換做旁人,被他方纔撅着膀子制住,早就惱羞成怒了,哪還有心思叫他上臺比試?
如此答應他倒也不防。
他並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過四皇子,但是看起來應該不算什麼深仇大恨,正好,藉着他,光明正大的亮個相。
“哈哈哈,笑死我了,咱們堂堂四殿下,居然讓一個外姓子弟給收拾了,真是笑死個人。”
端王世子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正好看見賈璉制住四皇子的場面,頓時大笑着走了過來,一副喜聞樂見的樣子。
“你皮又癢了不是,上次才教訓過你,你這麼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一聽四皇子舊話重提,想起當時臉上捱得幾拳,端王世子也笑不出來了,面色陰沉的道:“要不是讓着你,你以爲你打得過我?”
“那老子這次不用你讓,現在就上去比試比試??”
四皇子已經把與賈璉的恩怨放在了一邊。
端王世子卻遲疑了下來,他雖然平時不把四皇子放在眼裡,但是叫他與四皇子動手,他才懶得幹。
萬一不小心真把這小子給傷到了,就算皇帝不記過,他老爹也能把他吊起來打一頓。
何苦來呢?
因此笑道:“凡事講究先來後到,你不是要與他比試嗎,等你和他比試好了,我們再比。”
賈璉可不想讓四皇子下不來臺,等會把兩份仇怨加到他身上,因此拱手道:“在下身份低微,豈敢越殿下與世子爺之先,還是二位先請吧,在先甘願等候。”
說完,賈璉就退了兩步,把中心地帶只留給他二人。
四皇子這下子不用爲難了,挑了挑眉頭,對着端王世子道:“怎麼樣,你要是慫了,就明說,少他孃的找藉口!”
這下換端王世子騎虎難下了。對於賈璉的不識擡舉,致他於尷尬之地有些惱怒,兼之發現,賈璉就是先前在大門口,嘲笑他的黑將軍的人。
因此怒問一聲:“你是何人,方纔膽敢對四殿下無禮?”
他身邊有一個人比較熟悉榮國府,就附耳告訴了他賈璉的身份。
端王世子別的沒有記住,就聽見了“一等神威將軍之子”這幾個字,他忽然就笑了起來。
四皇子看來真的是十分厭惡這個端王世子,見他笑的噁心,便吐了一口唾沫,罵道:“你笑個雞把毛!”
時人並非不知這些粗鄙至極的言語,但是大都自恃身份體面,平時絕不會說出口。
此時聽得四皇子當衆毫無忌諱的罵端王世子,非但不覺得粗鄙,反而覺得想笑。
只是看端王世子那陰沉至極的臉色,都怕引火上身,一個個都憋住。
端王世子心裡將四皇子老孃問候了多遍,面上卻壓制下去了怒容,反而笑道:“若是我記得不錯,四殿下先前養的那隻大黃雞,好像叫什麼來着,對了,叫做‘神威大將軍’!
我怎麼聽着,場上某個人的父親也叫什麼神威將軍?
我就奇怪,這人和雞,怎麼能是一個名兒呢?
你們說,好笑不好笑?哈哈哈……”
四皇子本來就是因爲取名不慎,纔給自家大將軍招來殺身之禍,心裡悔之不迭。
此時見端王世子如此說,也意識到賈璉的父親,可能正是有着這個封號!
雖然他行事向來不怕旁人記恨,但是他又不想被端王世子如此無端的挑撥,一時倒不知該怎麼迴應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