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寧公主府
一輛八寶琉璃簪纓馬車在暮色掩護下返回咸寧公主府,賈珩從馬車上下來,隨着咸寧公主進入宅邸之中,過了前堂,來到後宅,只見假山疊嶂,屋舍儼然。
咸寧公主屏退了隨行女官,拉過賈珩的手,輕笑道:“先生,這公主府修的還可以吧,這邊兒離着榮寧街都沒有多遠,先生一拐角也就到了。”
賈珩轉眸看向脣瓣瑩潤的少女,拿過手帕,遞將過去說道:“咸寧,擦擦脣角。”
咸寧:“……”
少女頓時察覺到什麼,原本就紅若胭脂的臉蛋兒更是豔豔幾分,接過手帕擦了擦脣角,旋即不僅狀若無事,反而嬌俏道:“先生在江南沒人伺候着,還跑過去一趟,我還當先生在江南樂不思蜀了呢,還嗆着我和嬋月一下。”
說着,拉過李嬋月的手,柔聲道:“是吧,嬋月?”
李嬋月怔了片刻,頓時反應過來,輕輕捶了下咸寧公主,羞惱道:“表姐別渾說了。”
剛纔表姐自己弄不完,摟着她渡了不少,猝不及防自是嗆了一下。
賈珩沒有應着這話,而是藉着廊檐上懸掛的燈籠,環顧着四周,道:“這裡有着江南園林的風格,獨具匠心。”
咸寧公主拉過賈珩的手,輕聲道:“先生隨我來,去咱們咱們以後居住的地方。”
說着,一手拉着小郡主,一手拉着賈珩,說話間,向着題着棠梨閣的匾額而去。
這是一座兩層飛檐勾角的閣樓,周方竹林佳木掩映,微風徐來,竹葉颯颯,碧波成浪。
“住在這裡會有些冷,等夏天住起來會好一些。”賈珩輕聲說道。
咸寧公主道:“裡面點着炭火,平常也沒事兒,我聽說那位林妹妹住的瀟湘館就是在竹林中?”
說着,清眸含笑,看向賈珩。
那位林妹妹她也是見過的,眉眼氣韻柔柔弱弱,恍若蘊藏着江南朦朧的煙雨,不過比着嬋月似乎要活潑一些。
先生在江南的時候似乎很是寵溺着她。
賈珩問道:“差不多,你從哪兒得知的?”
咸寧公主笑了笑道:“先生是我的駙馬,府上的事兒,我自是多多少少知曉一些。”
賈珩一時無言,拉過咸寧公主的手,擁入懷中,輕聲說道:“這麼早兒就開始爭寵了。”
咸寧公主臉頰羞紅,輕聲說道:“誰讓先生這麼忙,如是不常過來,更是很少見着了。”
賈珩道:“放心好了,以後估計有不少時候到你這邊兒來。”
如果將來真的娶着咸寧和嬋月,剛開始肯定還是兩人這邊兒多一些,等到以後,實在忙的抽不開身,可以讓她們兩個搬進大觀園小住一段時日。
賈珩轉而看向俏生生跟着的李嬋月,問道:“嬋月以後也要住在這兒吧?”
李嬋月柔聲說道:“表姐說讓我住這邊兒,熱鬧一些,可……可我還想和孃親住一塊兒。”
“姑姑那邊兒一定不同意。”咸寧公主清眸眨了眨,似在打趣說道。
少女從宮裡搬到新家的喬遷之喜,再加上與賈珩重逢之喜,明顯有些欣然莫名。
賈珩面色頓了頓,拉過李嬋月的纖纖柔荑,溫聲道:“咱們到閣樓上去敘話,這外面怪冷的。”
等會兒少不了一通癡纏玩鬧。
今日天色已晚,大抵是見不得林如海了,只能等明天了。
閣樓之上,一家雲母屏風,廂房之中擺設着各種名貴的傢俱,波斯地毯上是鳳凰圖案,而廂房正中的獸頭熏籠之中,青煙嫋嫋幾許,一股寧神靜意的氣息縈繞室內。
這次是咸寧公主挽着賈珩的手來到繡榻之上坐下,將螓首靠在那少年的懷裡,輕聲道:“姑姑還好吧?”
賈珩嘆了一口氣,說道:“挺好的,就是沒人陪着,多少有些孤獨。”
咸寧公主忽而伸出雙手摟着賈珩的脖子,揚起清絕、秀麗的玉容,說道:“先生,我也想要個孩子,給我個孩子吧。”
賈珩:“……”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咸寧,等成了親,你年歲還小,等過二年再生着不遲。”賈珩摟着咸寧公主的肩頭,低聲說道。
咸寧公主幽幽說道:“她的孩子將來就是先生的長子了。”
她在宮中見過了太多母憑子貴的事情,只怕先生更是將心思放在南邊兒,在她這都有些心不在焉。
賈珩面色頓了頓,輕聲說道:“雖是長子,但也沒名沒分的。”
咸寧公主聞言,一時沉默不語,看向那面帶愧疚之色的少年,容色也有幾許複雜,輕聲道:“先生。”
其實說起來,姑姑的確付出了許多,如果不是她當初……姑姑也不會如現在這樣。
賈珩轉眸看向一旁的李嬋月,問道:“嬋月最近在家裡做什麼?”
李嬋月眉眼低垂,臉頰羞紅,柔聲說道:“也沒忙什麼,就是看看書、彈彈琴什麼的。”
分明剛纔的胡鬧已經讓少女羞不自抑,她發現她被表姐帶壞了呀。
咸寧公主拉過李嬋月的素手,輕聲道:“嬋月,先生面前,總是這般害羞怎麼能行?”
說着,看向賈珩說道:“嬋月最近也學了不少。”
賈珩擁過小郡主的削肩,道:“我就喜歡嬋月這個性子。”
李嬋月嬌軀微顫,凝眸看向那少年,柔聲道:“小賈先生。”
賈珩捏了捏那粉膩的臉蛋兒,笑道:“等仗打完了,咱們去南邊兒再去好好遊玩遊玩。”
其實他猶豫着要不要給嬋月說着身世,感覺少女許是有着心理負擔。
李嬋月輕輕“嗯”了一聲,輕聲說道。
咸寧公主問道:“先生再有幾天是不是就走?”
賈珩道:“過了正月十五罷,也就兩三天。”
咸寧公主酥軟、清冷交織在一起的聲音蘊着擔憂,說道:“剛剛我和母后還有母妃說着,這一戰要比以往還要兇險許多,先生有多少勝算?”
賈珩嘆道:“現在還說不了,盡力而爲。”
咸寧公主聞言,目光堅定說道:“先生,不如我也隨着先生一同過去吧,先生當初答應過我的。”
賈珩拉過咸寧,抱在自己懷裡,堆着雪人,說道:“那邊兒有些危險,我有些不放心,你和你堂姐還不一樣,你堂姐這些年在江湖漂泊久了。”
咸寧公主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就是擔心先生隨着時間過去將她忘了。
賈珩去着衣裳,而硃紅帷幔從金鉤之上放下,倦鳥暮歸林,浮雲晴歸山。
崇平十六年的春天,屋檐琉璃瓦上雪化不久,雪水落在苔蘚密佈的石階上,略有幾許泥濘。
咸寧公主秀眉微蹙了蹙,冰肌玉膚的臉蛋兒早已如花霰綺麗明豔,只是糯軟的聲音帶着幾分嬌俏,柔聲道:“先生。”
賈珩問道:“怎麼了。”
說着從居高臨下,湊到近前問着。
咸寧公主一張臉頰嫣紅如血,忽而定定看向那少年,觀察着神色,在賈珩湊到臉頰之時,低聲說道:“先生,今兒個怎麼……怎麼偷看母后?”
賈珩心頭一驚,面色微變,身形都不由一頓,目光深深,凝眉道:“咸寧,你胡說什麼呢。”
咸寧公主猛然睜開粲然星眸緊緊看向那少年,妍麗臉蛋兒現出團團玫紅氣韻,粉脣緊緊抿着,膩聲說道:“永寧侯,本宮是咸寧的母后,你敢對本宮無禮?你要做什麼,你,你……快拿出來。”
賈珩:“……”
你食不食油餅?這能胡亂學着?小心綠屍寒警告,咸寧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再這樣下去還能了得?
賈珩只覺實在頂不住,心底無奈,頭大無比,皺眉道:“咸寧,別學着人說話了,這都大逆不道了。”
“先生還不承認,剛剛都……”咸寧公主芳心羞嗔說着,肌膚細微之間的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她都察覺出來了。
先生真是色膽包天,不行,她以後得盯着先生。
“胡說八道。”賈珩伏下身來,湊到少女耳畔,噙住瑩潤欲滴,低聲說道:“咸寧,咱們鬧歸鬧,你別害我。”
如是這等牀幃之語傳出一星半點兒,那他和咸寧都吃不了兜着走!角色扮演都扮演到母儀天下的皇后身上了。
咸寧公主柳眉星眼,鼻翼中膩哼一聲,輕笑說道:“咱們私下裡說着,又不讓旁人知曉,先生再那般明目張膽地偷看着,那纔是害人害己呢。”
那人是她的姨母,可也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如是讓有心之人覺察出來,在父皇身邊兒進着讒言,先生再是得寵,也擋不住父皇的雷霆之怒。
賈珩正色說道:“咸寧,你想多了,我只是隨意瞥了一眼,並無旁意,人見着美好事物,自然就會多瞧一眼。”
他現在也不知該怎麼給咸寧解釋,這種一閃而逝的驚豔,本來是男人的正常表現。
主要是咸寧進化速度太快了,越來越騷媚,先前就不該讓她學着晉陽說話,自此一發不可收拾,打開了新的天地一般。
咸寧公主玉容酡紅如胭脂,挺直如玉樑的瓊鼻,鼻翼膩哼了一下,聲音斷斷續續,羞惱說道:“先生,那個宋妍表妹倒是與母后容貌頗見幾許肖似,要不我撮合撮合,讓舅母將她許給先生?”
其實也是愛煞了賈珩,擔心賈珩起了一些別的心思,給自己招惹禍端。
賈珩聲音猛然低沉幾分,斥道:“別胡說了,那是你舅舅和舅媽的寶貝女兒,哪能隨便給我當着妾室。”
“好呀,先生果然動着心思。”咸寧公主蹙了蹙秀眉,羞惱說着,宛如藤蘿纏喬木。
賈珩面色頓了頓,暗道,咸寧這都是從哪兒學的?
而李嬋月妍麗如雪的臉頰羞紅如霞,看向正在一起抵死癡纏的兩人,連忙將臉蛋兒藏在一旁,卻不知如何是好。
卻在這時,賈珩拉過李嬋月的素手,低聲道:“嬋月。”
李嬋月芳心大驚,將嬌軀往着被窩裡藏着,忙道:“小賈先生,你們…你們鬧着吧。”
賈珩轉眸看向李嬋月,看向那少女羞怯的眉眼,忍不住生出打趣之意,笑道:“嬋月,總歸要有這一遭兒的,逃過初一,也逃不過十五。”
他覺得嬋月可能也有一些困擾,雖說一家人整整齊齊,但真的到那一步,嬋月心底還是有些壓力的。
不是誰都像咸寧這般,生長於天家,有些事情看的很開。
但縱然是咸寧,剛剛也僅僅是拿宋皇后這位姨母在玩笑着,而不是端容……
女真的皇太極立了幾房皇后,哲哲、海蘭珠、布木布泰等,其實這些倒是平常。
李嬋月將溫寧靜美臉蛋兒扭過一旁,嬌軀早已滾燙如火,喃喃道:“能拖一天是一天。”
賈珩:“……”
這嬋月怎麼這麼可愛呢。
拉過李嬋月的手,抱在懷裡,輕聲道:“那嬋月就拖着吧。”
咸寧公主忍俊不禁,眉梢眼角綺韻無聲流溢,柔聲道:“嬋月就是這個性子,先前我還和她說的好好的呢,現在臨場又打了退堂鼓。”
其實先生如果真的不由分說還好一些,和嬋月說這些做什麼。
賈珩將嬋月擁在懷裡,輕輕拍着少女的後背,湊到微微發熱的耳畔說道:“好了,沒什麼事兒的,等迎娶嬋月過門兒以後也不遲。”
他其實覺得嬋月年歲小一點兒,再養養倒也沒什麼。
夜至戌時,天色已深,西北的長安春風料峭,寒風刺骨,而庭院中的梧桐樹早已掉光了枝葉,隨風發出沙沙之音。
也不知多久,帷幔漸漸平靜下來,咸寧公主現出一張人比花嬌的臉蛋兒,拉過賈珩的手,緊緊相擁。
賈珩身在玉軟花柔之間,輕輕撫過少女的玫紅臉蛋,將從耳際垂下的幾縷黏着汗水的秀髮撩至耳後,笑道:“芷兒,你是真不怕有着。”
本來是想外化於行,咸寧非要內化於心。
咸寧公主明眸盈盈如水,似描摹着少年的身影,柔聲道:“我剛纔說了,就想有着先生的孩子。”
等她有了孩子,那時候誰也攔不住她和先生了。
賈珩輕輕撫過少女臉頰眼角的一顆淚痣,輕聲說道:“也沒有多少工夫了,如果這次大勝了,咱們就能賜婚了,如是敗了……”
說到最後,聲音略有幾分渺渺。
“所以我要給先生生一個孩子,那時纔沒有什麼遺憾。”少女雙手緊緊繞過賈珩的脖子,一字一頓道。
那時生米做成熟飯,她挺着大肚子,她就不信父皇不網開一面。
賈珩聞言,垂眸看向那清麗玉容上滿是堅定的少女,輕聲道:“芷兒。”
咸寧對他的確是用情至深,不管是方纔學着宋皇后說話,還是與嬋月共同伺候他。
唉,傻女人。
少女看向那面容清俊的少女,原本如冰雪融化的清冷聲音帶着幾許慵懶和酥膩,說道:“先生,今個兒要不不回去了吧。”
賈珩親了一下那微微有些發熱的香嫩臉頰,笑了笑道:“我留宿這兒也不大好,你和嬋月睡着罷,明天早些起來,也好進宮向皇后娘娘請安,如果沒事兒的話,去我府上大觀園轉轉,你們都是見過的,都很好相處的。”
可卿聽到他今天回來,應該從秦家回來,這會兒應該到了府上。
咸寧公主聞言,嫵媚流溢的眉眼間頓時籠着怏怏之色,失落說道:“那先生去罷,明天我去找先生。”
說來說去,還是她這邊兒人太少了,沒有那邊兒人多勢衆。
賈珩捏了捏少女粉膩如桃蕊的臉蛋兒,道:“好了,咱們以後在一塊兒的日子還長着呢,哪急着這一時半會兒的。”
咸寧公主“嗯”地一聲,心頭仍是有些依依不捨地看向那少年,抿了抿粉脣說道:“那先生路上慢走。”
賈珩“嗯”了一聲,然後拉過蜷縮在被窩裡“裝死”的李嬋月,說道:“嬋月,你也早些歇着吧。”
“嗯。”李嬋月柔柔應了一聲,柔聲道:“那我服侍小賈先生穿衣吧。”
她在一旁看了半天,聽了半天,一句都插不上,唉,剛纔是不是答應小賈先生就好了?
賈珩拉過李嬋月,見着那眉眼間的悵然,親了一下少女微燙的臉蛋兒,溫聲道:“好了,別忙着了,再着涼了就不好了。”
小郡主正愣神間,忽而感受到那臉頰處傳來的溫軟和溼熱,芳心不由涌起甜蜜,低聲應着。
……
……
夜至亥時,寧國府後院廳堂之中,花香馥郁,暖香醉人,燈火通明,明亮如晝。
一架山河屏風隔圍的廳堂中,麻將嘩啦啦作響,但並非是秦可卿在玩兒,而是鳳姐、尤氏、尤二姐,尤三姐圍着一張麻將桌玩着麻將,燈火將四個衣裙豔麗、滿頭珠翠的婦人映照得珠光寶氣。
而秦可卿坐在一張梨花木椅子上,正在縫製着一件小衣,針線穿於絹帛之上,時而擡起,玉人聚精會神。
在賈珩回家之後,府中的丫鬟一大早兒就去秦宅通知了秦可卿,故而,秦可卿就返回到寧國府,但聽着下人說賈珩進宮面聖,至今還未回來。
一張麻將桌上,鳳姐坐在中堂畫之下,一身玄色鑲邊赭紅底子五彩撒花緞面圓領褙子,上着米白竹葉暗花立領偏襟襖子,下着淺黃竹菊萬字福壽刺繡馬面裙,蔥鬱鬢髮之間別着一根鎏金鳳頭釵。
那張明媚嬌豔的瓜子臉,膚色粉膩豐潤,耳邊掛着的翡翠耳環,在白皙肌膚襯托下,恍若翠玉。
平兒在身後侍奉着茶水。
“該你出牌了。”尤三姐笑意盈盈地看向對面容光煥發的花信少婦,道:“鳳嫂子今個兒怎麼心不在焉的?”
鳳姐拿出一張麻將牌,瑩潤粉脣微啓,輕笑道:“我正想怎麼贏牌呢,東風。”
說着,扔出一張麻將牌,豔麗、明媚的玉容上笑意一如既往。
她也不知自己怎麼就這般大的心,還敢過來陪着她們打着麻將,而且可卿還回來了。
幸在平兒將那誥命服已經洗過了,屋裡也好好收拾了一下,否則非讓可卿看出名堂來不可。
這般想着,不由趁着端起茶盅的空當,瞥了一眼那嫺靜坐在梨花木椅子上的麗人,手中正在縫製着一件小衣,心底不由涌起一股愧疚。
昨天她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那人,二話不說就對着她一通欺負,等她反應過來,說什麼都晚了,也只能將錯將錯。
想起昨晚那人的繁多花樣,鳳姐芳心之中又是一陣悸動。
天可憐見,活這般大,真是沒見過這樣的陣仗。
秦可卿擡起螓首,將手中小衣放下,吩咐道:“瑞珠去外間看看,大爺回來了沒有?”
侍奉的瑞珠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不多一會兒,瑞珠去而復返,面帶欣喜說道:“奶奶,大爺回來了。”
原本正在打着麻將的幾人,也都紛紛循聲望去,見着那蟒服少年從外間而來,燈火映照之下,目似朗星,面頰紅潤。
“夫君。”秦可卿喚了一句,連忙起身相迎,笑道:“從宮裡回來了。”
這麼晚了,宮門早就落鎖了吧,這不知又是從哪過來的。
賈珩近得前去,伸手握住那纖纖柔荑,凝神看向那膚色白膩,眉眼如畫的麗人,輕聲道:“可卿。”
一段時間不見可卿,心底也有些想念,嗯,可卿好像不打麻將了。
秦可卿就有些羞,說道:“夫君,南邊兒的差事都辦完了吧。”
“辦完了。”賈珩尋了張椅子落座下來,接過晴雯遞來的香茗,說道:“不過,明天過了元宵節,京裡還有一堆事兒。”
秦可卿訝異道:“夫君怎麼又要去北邊兒?”
賈珩道:“北邊兒又出了一些事,我過幾天就要領京營出征。”
這次出征除卻抽到騎兵之外,還有就是帶着紅夷大炮以及能夠列裝一個營的燧發槍。
秦可卿容色擔憂,說道:“夫君怎麼又要前往北邊兒,這不是纔回來?”
尤氏、尤三姐也看向那少年,捏着手中的麻將,臉上不約而同見着憂色。
鳳姐抿了抿粉脣,丹鳳眼凝望着那少年,裙下的雙腿忍不住交疊了下,心思有些複雜莫名。
賈珩笑了笑道:“北邊兒戰事臨近,需得早做準備,這次戰事過後,應該能清閒個一年半載的。”
如果真的如在天子跟前兒所言,實現戰略意圖,那麼女真起碼一年不敢再行南侵,那時候就能真正清閒下來,或許可以再陪着金釵去江南看看?
賈珩見着秦可卿眉間鬱郁之氣不散,輕聲說道:“好了,咱們先不說這些了,你們吃飯了吧?”
方纔咸寧可沒少折騰,不過在回來之前他已沐浴更衣過,身子倒沒有什麼異常。
鳳姐起得身來,笑容恍若春花嬌媚醉人,說道:“可卿,天色不早了,你們兩口子早些回去歇着,我們先回去歇着了。”
兩口子旁若無人拉着手,讓她們這些人看着又羨又氣。
其實,這是花信少婦心底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一絲嫉妒。
秦可卿芳心就有些羞,柔聲說道:“鳳嫂子多玩一會兒也沒什麼的。”
鳳姐瞥了一眼那少年,芳心微跳,她倒是想多玩一會兒。
賈珩問道:“明天是元宵節,府上好好熱鬧熱鬧,鳳嫂子,府上都準備好了吧?”
這是他來此方世界過得第二個元宵節,上次陪着一衆金釵在沁芳溪中放着花燈,還許了願,如今又是一個上元佳節。
鳳姐猛然被那少年似蘊神芒的目光逼視着,芳心不由一跳,目光躲閃了下,但玫姿豔逸的臉蛋兒上笑意繁盛不減,笑了笑說道:“到時邀了林姑父過來,再請了戲班子,猜着燈謎,對了,老太太還說想去大觀園遊玩呢。”
賈珩點了點頭,凝眸看向鳳姐,輕聲說道:“鳳嫂子安排就好。”
鳳姐抿了抿粉脣,垂下美眸,笑道:“珩兄弟,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待衆人各自散去,賈珩與秦可卿返回後宅廂房,夫妻二人坐將下來,敘着話。
秦可卿問道:“夫君,林姑父到了京裡,你什麼時候去見見?”
“我和林妹妹說好了,就這幾天。”賈珩輕聲說着,攬過秦可卿的手,說道:“好了,歇着吧。”
秦可卿“嗯”了一聲,在寶珠和瑞珠的侍奉下,洗過腳,掀開被子上了繡榻。
“這幾天你月信來了沒?”賈珩問道。
他前前後後離京也有一個月了,在離京之時就開始備孕,這個時間點也該有着一些動靜。
“還有幾天,我也沒見着,正說請個太醫瞧瞧呢。”秦可卿將臉頰依偎在賈珩懷裡,低聲道:“倒沒有見着孕吐。”
麗人說着,柔媚的聲音就有幾許沮喪,她別是身子有毛病,生不出來吧?
賈珩湊到秦可卿的耳畔,低聲說道:“那明天找個太醫瞧瞧,我覺得也差不多了,要不咱們再加把勁?”
說着,拉過麗人的手,打算扶上馬送一程。
秦可卿如桃蕊的玉頰羞紅如霞,嬌軀軟了半截兒。
……
……
草原,西拉木倫河,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上,一頂頂白色帳篷,在廣袤的田野中如繁星點點。
奈曼旗所在的部落中,大隊牛羊在化了雪的草原上飛馳而過來。
一頂空間寬敞的帳篷之中,奈曼一族的族長塔拉,正在與到來的女真親王多爾袞、漢八旗的石廷柱、馬光遠等人敘話。
塔拉年歲四十左右,身形雄壯,面色呈現古銅色皮膚,顴骨聳高,嘴脣略厚。
奈曼一族時常派騎士隨着女真南侵,雙方來往較多,過從甚密,因此關係匪淺。
多爾袞道:“據探子來報,現在漢人那邊兒起了警惕,已經想和額哲聯合起來,我們需要提前一步行動,大汗的命令是讓你族準備勇士,及早動手,以防夜長夢多。”
自皇太極改國號爲清,改元崇德之後,已經迫不及待吞併蒙古,或者說察覺到額哲與陳漢的聯合傾向,準備先下手爲強。
塔拉笑道:“王爺放心,這次我部願爲先鋒,敖漢部緊隨其後,克什克騰的老巴音已經答應兩不相幫,單憑着額哲手下那幾個老弱病殘的鄂托克,不是咱的對手。”
察哈爾蒙古八個鄂托克,三個都對額哲不滿。
多爾袞想了想,說道:“那就在這幾天,正式起兵,向蘇尼特發動進攻,先一步拔掉這顆釘子!”
可以說,根本就不等到賈珩與蒙古聯合,女真就搶先一步發動進攻。
女真與察哈爾蒙古的二五仔裡應外合要正式起兵,整個漠南草原局勢如堆起的火藥桶,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