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寶釵以爲自己在劫難逃時,百里於安血紅色的瞳孔緊縮,他長袖一揮,便把薛寶釵推出了門外,而他自己轟然倒地。
門外的香菱看到跌落出來的薛寶釵,急忙上前扶住她擔心地問道:“大小姐,你怎麼了?怎麼倒退着出來不看門檻呢?”
薛寶釵有些哭笑不得,也慶幸香菱的單純。百里於安掌握着力道,她並沒有感覺到十分地疼痛,只是雪白的柔荑擦破了皮,滲出幾滴血珠。香菱心疼地看着她的手,用帕子將上面的土輕輕地拭掉,然後放到脣邊輕輕地吹着。
薛寶釵卻抽回手上前一步,想進去看看百里於安的情竘,但是卻發現門口像是有什麼擋住了一般,她想起結界的事,按捺下心裡的着急,然後轉身拉着香菱說道:“我們去母親那裡吧,她那裡有上好的藥酒。”
而在她心裡,卻暗暗地祈禱百里於安能平安無事。她懷着忐忑不安地心情來到了薛母這裡,腦裡還是一片混亂,就連薛母叫了她幾聲,她都發呆出神沒有理會。
薛夫人見她的手無事,叫了她幾聲,她又不應,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想什麼呢,這麼魂不守舍的?”
薛寶釵嚇了一跳,然後扯出一抹笑掩飾道:“能有什麼事?還不是姨母天天催你帶我去榮國府,我有些想不通她怎麼那樣着急,姨母肯定是十分想孃親了,你說對不對?”
薛夫人輕聲應了一句,臉上的笑卻有些心不在焉。薛夫人當然知道王夫人爲什麼急着催她帶薛寶釵入榮國府,無非是和賈寶玉親上加親,培養感情,然後把榮國府的權力穩穩地掌握在她這個姐姐手裡。
但是以薛寶釵的容貌和才學,薛夫人對薛寶釵的將來有更高的願望,所以一直在猶豫不決。
薛寶釵從剛纔百里於安突然狂性大發的事情中回過神,然後看到薛夫人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她試探着說道:“表姐也嫁入了榮國府,聽說幫着姨母打理榮國府呢,姨母真的對自家人好得不得了,捨得分權給表姐。”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你表姐她只是給你姆母打打下手而已,要論打理整個榮國府,那掌家的權力還是你姨母最大。知道了嗎?笨丫頭。”薛夫人想都沒想,這些話便脫口而出。
薛寶釵彎了彎嘴角,假裝不明白的樣子:“在來京城的路上,我聽舅舅家的那些人說,表姐在榮國府可威風了。怎麼會只是打打下手呢?那大小事可都是她在管啊。這不是吃力不討好嗎?我不相信姨母是那種霸權不放的人。”
薛夫人心裡打了個激靈,薛寶釵的爭辯讓她瞬間想通這個問題,如果薛寶釵嫁進榮國府,那真正的掌權人肯定不會是薛寶釵,而薛寶釵去了就是爲了王夫人犧牲奉獻的。
想到這薛夫人在心底冷笑,她不曾想自己的親姐姐會這樣算計自己。
接着又聽薛寶釵說道:“表姐身爲榮國府大房的嫡媳,卻管了二房的事,孃親,榮國府襲爵不是表姐的公公嗎?難道京裡的規矩竟然是這樣的?那我們以後還是多打聽打聽這京裡的規矩,不能讓別人看了笑話。”
薛夫人聽了這席話,更是出了一身冷汗,這榮國府的規矩是在違背朝廷的法規啊,這弄不好就是欺君之罪。
四王八公勢力龐大,不是能輕易撼動的,可是花無百日紅,現在薛家已經往末路上奔了,而現在的榮國府和寧國府從表面上看上去鮮花似錦,沒想到竟會有這麼大的隱患。
在薛夫人房裡磨纏了好幾個時辰,甚至還睡了一小會兒。最後怕真的待太久了,薛夫人會懷疑,她也擔心百里於安的情況,然後便慢吞吞地如閒雲漫步一樣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先把香菱打發走,薛寶釵這才擡腳跨入房音,房間裡一片凌亂,桌椅歪倒在地上,茶具碎了一地,一些孤本也變成了一頁一頁的紙,還好沒有變成碎片。
再看躺在暖炕上的百里於安,金色的繩索將他瘦弱的身子勒得緊緊的,身上的衣服也皮了,手臂上腿上已經被勒出了血痕。
薛寶釵急忙走上前想替他解開繩子。
百里於安極度虛弱地吐出兩個字:“別動。”
薛寶釵收回微顫的雙手,背轉過身不讓他看到自己早已溼潤的眼眶,然後彎腰開始收拾殘局。背後傳來百里於安的聲音:“對不起。”
薛寶釵沒有回頭說道:“覺得對不起我,就快點好起來,從我這裡滾出去。男女七歲不同席,你都能去考院試了,天天呆在我房裡也不怕別人笑話。”
“不會笑旚我。”百里於安輕輕地回道。
薛寶釵心裡一陣氣惱,是不會笑他,而且他不會有什麼損失,而她薛寶釵會被浸豬籠,帶着一身骯髒的名聲被人浸死。
時間過得飛快,尤其是百里於安,總覺得要是時間能夠一直停留在這幾天就好了。雖然薛寶釵嘴上說不再管他。但金創藥是她親自給他上的,吃食是她親手做的,有時還會讀書給他聽。
這樣悠閒美好的日子讓百里於安流連忘返,直到這日他突然接到屬下的傳信。他看完信,眉頭舒展開來,朝正在認真算商鋪帳目的薛寶釵抖了抖信紙:“寶妹妹,朝這邊看。”
薛寶釵知道是一封信,她真的很想知道上面的內容,畢竟送去揚州的信已經快半個月了,若是還沒有消息,她都要懷疑薛蟠是不是把信弄丟了,故意說已經送了。想想自己哥哥的率直,她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是林大人給林妹妹的信嗎?你怎麼拆開看了?”薛寶釵秀眉輕皺,臉上有幾分不滿。
百里於安笑了笑:“不是,只是我和屬下互通消息的信件。這下有好戲看了,林如海來京了。而榮國府一點消息都沒收到,這下榮國府還不棄卒保帥,你的表姐怕是要背上這虐待親眷的罪名了,畢竟王夫人貪林如海的銀子不是第一次!想找到奴才頂罪,恐怕林如海不會樂意。”
薛寶釵聽到林如海竟然在來京的路上,心裡有些驚訝又有些感傷,如果父親還在,自己遭遇到和林妹妹一樣的事,他也會如此吧。
“什麼時候能到?”薛寶釵定了定心神問。
百里於安嘴角微揚:“三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