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月影斑駁,御花園中喧囂異常,很生熱鬧。
輕風拂過,吹來陣陣幽香,吹落了那枝頭的花朵,御花園四周張燈結綵,樂師奏着歡快的樂曲,席上的人們嬉笑交談着,就好似過節一般喜慶。
從遠處傳來了一聲奸細的嗓音,只聽他喊道:“淑妃娘娘到~”
隨聲而至的便是一位身子曼妙的女子,她踏着碎步嫋嫋娜娜地走來,穿了一件茜紅雲霏妝花緞織的海棠錦衣,金銀線零零繡出如意雲紋及一個繁複精緻的海棠花苞立領,又有排排水鑽鑲綴金絲滾邊,臂上挽了一條玉渦色輕紗絲帛。
梳着迎春髻的烏髮上一隻奪人眼球的紅珊瑚番蓮花釵垂着細細一縷流蘇,爍爍生輝,步步生蓮。一張芙蓉面上施着明麗的桃花妝,帶着一些天真的笑,嬌俏無比,好一個靈動的女子!最美麗的地方便是那張硃紅檀口了。
正是:胭脂染就麗紅妝,半啓猶含茉莉芳。一種香甜誰識得,殷勤帳裡付情郎。桃含顆,榴破房,銜杯霞影入瑤觴。
坐在席邊的鶯鶯燕燕見此,都紛紛起身作揖道:“臣妾等參見淑妃娘娘,恭賀娘娘晉位之喜。”
女子頷了頷首,隨即慢步走到坐在宴席正中央的男子眼前,盈盈一拜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端着酒杯的許炎逸,微微一笑道:“愛妃平身,坐到朕身邊來。”
淑妃埋低了頭,雙頰泛紅,蓮步輕移至許炎逸身邊坐下,拎起桌上的酒壺,爲一旁的許炎逸添了杯酒,接而,淺笑靜看着許炎逸飲酒的容
顏。
身旁的他容顏俊美,凜冽桀驁的眼神,細細長長的單鳳眼,高挺的鼻樑下是兩瓣噙着驕傲的薄脣,他龍袍加身,修長的指尖在杯上輕摩着,臉上的神情是如此的淡漠,渾身散發着一種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
“今日是你的生辰,朕讓人從庫裡尋了些珍寶珠釵贈你,以賀你生辰之喜,你可還喜歡?”許炎逸薄脣輕啓,語氣冷漠如冰,沒有絲毫溫度可言。
淑妃溫婉一笑道:“只要是皇上賞的臣妾都喜歡,皇上賞了臣妾許多珍寶,皇后娘娘也贈了臣妾幾匹上好的布料,及一尊送子觀音,臣妾本想着今日跳曲舞,讓皇上與皇后娘娘觀賞一番,可是爲何卻不見皇后娘娘身影呢?”
許炎逸湊至脣邊的酒杯頓了頓,隨即漠聲說道:“皇后身體不適,在宮裡休息呢,今日你纔是主角兒,她來不來都無所謂,有你就行了。”
淑妃聽聞此言,心裡歡喜的很,身子一斜,順勢攀上許炎逸的肩,雙手輕挽着他的臂膀,嬌聲說道:“臣妾今生能與皇上相伴,當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許炎逸聞聲,側頭朝肩上望去,他輕瞥了眼倚在他肩上的女子,隨後便又爲自己斟了杯酒仰頭飲下,冰涼的酒水順喉而下,不知是酒太烈,還是他染上了風寒,他只覺這酒辣的很,辣的他嗓子像活燎一般的燒,胸口也悶悶的。
他仰頭望天,看着那皎潔的月光,忽覺心底一片蒼涼。
轉眼已過四年,他登上皇位也已兩年有餘,就算手握天下生殺大權,卻還是尋不到那個讓他久念不忘的女子。
他曾先後召見過先皇的貼身太監常德許多次,每次的話題都是一樣,他每每詢問那個女子身處何地,常德都會含糊回答說,她很好,待時機成熟了便會出現。
他就這樣一直等啊等,從守孝等到孝期滿,從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一直等到如今,他的對她的思念依舊沒有變,反而愈發的濃重了,可那常德來來回回總是那一句話,他卻被敷衍的煩了。
後宮的女人是越來越多,他的心也越來越涼。他終日流連在萬花叢中,想就此沉淪下去,揮去腦中那抹單薄的背影,無奈,那個身影已經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腦中,揮不去,也抹不掉。
他沒有強大起來,沒有能力護她的時候,她卻一直在他的身邊,一直在他所能看見的,觸碰到的地方。
可是當他真正的強大的起來,強大到可以護她周全的時候,身邊卻沒了她的身影,曾經那短暫相處的記憶,不斷訴說着她已不在他身邊這個事實,可是他仍是堅信她有一天終會回到他的身邊。
他曾像瘋了一般,派出京城裡的所有兵馬去尋她,最後卻還是無功而返。
他曾因爲太過思念她,而有長達一個月的時間,未曾踏足過後宮,最後卻惹得朝臣不快,後宮嬪妃皆也怨言紛紛。
許炎逸垂首長嘆了口氣,擡手附上那顫抖不停地胸口,腦中倏地映出她的臉,他皺了皺眉,接着便又拿起面前的酒杯飲了口酒。
夜緋紅,你到底在哪,你究竟藏到哪裡去了,你可知,我還等着你回來,等着你回來兌現曾對我許下的諾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