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搜查琉璃院的人過了好一會兒纔回來,跟着一起回來的還有孫瓊禾身邊的丫頭翠柳。看着翠柳,孫瓊禾一愣,頓時有些不妙。果然,翠柳一進門就跪到了地上,什麼也不說,就哭個沒完。
“好了,別哭了!”沈碧湘冷眼看着翠柳跪着,在她哭夠了之後纔出言打斷,“杜媽媽,可搜到了?”
“回夫人,倒是沒搜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只看見這丫頭正在井邊徘徊,所以先帶了過來,問問看她知道不知道。”杜媽媽行了一禮,然後推了翠柳一把說道:“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吧,看你在井邊徘徊,神情那麼凝重,怕是有什麼委屈。”
翠柳一聽,“哇”的一聲,哭的更傷心了,“夫人,夫人,奴婢求夫人給換個地方吧。要是再不給奴婢換地方,奴婢可真的要一死了之了!”
說話間,翠柳撩起身上的衣服,撥開自己的頭髮就給沈碧湘看,“夫人,您看看,你看看,前幾日,晚上奴婢在孫姨娘的房外值夜,孫姨娘半夜口渴起來喝水,結果茶水是涼的,二話不說就把奴婢給打成了這個樣子。主子責罰,奴婢本來不敢說什麼,可是夜間換茶都是沒有的規矩,孫姨娘也不聽奴婢分辨,直接就上手打!”
說着,翠柳忍不住的又抹起了淚,“嗚嗚嗚,夫人,求夫人給奴婢一條生路吧。這兩天,孫姨娘的火氣是越發的大了,一丁點小事兒就能把奴婢給折磨成這個樣子,奴婢真的擔心將來有一天就變得像水凝一樣,被打殘了,然後發賣到窯子裡面去。今兒個起來,孫姨娘又找了個由頭把奴婢給打了,奴婢這纔想着,與其被髮賣到窯子,還不如自我了斷,好歹是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免得被人給糟蹋了。”
翠柳哭到最後,差點沒被過氣去。
水凝是在沈碧湘回來之前被髮賣的,這事兒杜媽媽知道。見沈碧湘有些疑惑,連忙低聲解釋道:“侯爺回府以前,家裡有個丫鬟叫水凝。只因某天在額上花了花鈿,剛好觸了二小姐的忌諱,結果就被二小姐給打殘了身子發買到了窯子裡去了。”
“還有這事兒?”沈碧湘一聽,柳眉一豎,看着孫瓊禾和陸明湄兩人就冷笑,“我倒是想問問,這藥是什麼時候下的?”
她算是搞明白了,剛纔楚凌玥說起是哪個奴才故意折騰孫瓊禾的時候還不信,想着沒有這麼大膽的奴才。結果翠柳這麼一說,她也不由得信了,這麼苛責下人,下人要是還能安安分分,那纔是有鬼。
“回夫人,我們也不知道這東西什麼時候出現在房間裡的。不過翠柳所言並非屬實,我中毒日久,被毒性影響纔會下了這麼狠的手,還請夫人明鑑!”孫瓊禾見翠柳在地上跪着,壓根恨的癢癢,卻又看見楚騰雲黑着臉,自然不敢輕舉妄動,表面上還維護着最基本的禮儀。
“既然不知道,那就找個大夫來看看吧。”沈碧湘揮了揮手,讓管家把大夫找來。大夫來了,診了脈之後,又看了看盒子裡的香料,問了每日焚燒的量才謹慎的說道。
“夫人,這盒子裡的不歸量不大,但是琉璃院每日焚燒香料的量不少,所以,按照琉璃院中劑量,只怕三個月就能讓孫姨娘有此病症。”
三個月,那就是年前了。可是,水凝被打殘可是去年春天的事兒。
“這我就鬧不明白了,水凝被髮賣打死是去年春夏間的事兒,那時候孫姨娘還沒有被這不歸給毒到,爲何就能下了這麼狠的心?今兒個翠柳要是不哭,我還不知道琉璃院裡原來這麼熱鬧!”
孫瓊禾本來還想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不歸上面,結果見沈碧湘這麼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左右看了一眼,只能繼續梗着脖子要求查明真相,“夫人,大夫所言並不是準確的,您可一定要還我一個清白啊!”
“夫人,老身醫術雖然不是頂尖,但是也從醫四十多年,這些東西隨便找個大夫過來問問也能問的清楚。孫姨娘說我說的不準確,老身也不說一定是三個月,但是,絕不會超過三個月!若是超過三個月,夫人儘可以派人去摘我牌匾!”
大夫一聽孫姨娘這話也怒了,瞪了一眼孫姨娘,捋了把鬍子硬聲說道。
“李大夫切莫動怒,孫姨娘不過是信口胡說。”沈碧湘冷笑一聲,手裡茶杯一放說道:“怎麼?還得把這府裡翻個底朝天你猜高興不成?孫瓊禾,別忘了你是個什麼身份!”
是啊,不過是個姨娘,發現東西了,拿出來扔了不就行了,居然還敢來她這哭天搶地的。
“杜媽媽,從今兒個起,琉璃院裡除了孫姨娘的貼身侍女和二小姐的貼身侍女外,不得派其他丫鬟僕役過去,免得沒來由的把人逼死,給我們威遠侯府抹黑!”
“夫人,夫人!您不可以這樣!”一聽沈碧湘這是真的惱了,陸明湄連忙站了出來,“若不是我娘中了毒,斷然不會如此暴躁,夫人難道就這麼任憑我娘被毒死不成?”
“二小姐,你娘是個姨娘,而且,是陸侍郎的姨娘,可不是威遠侯的姨娘,真的毒死了又如何?”沈碧湘冷眼一看,強壓着心頭的火氣,“若不是你們母女苛待下人,怎麼就會有人往你們的香爐裡面放東西?怎麼不見有人往我的香爐裡放東西!”
“舅母,這事兒還是查個清楚的好。”見事情越鬧越不像話,楚凌玥也不得不站出來,“舅母,孫姨娘和妹妹都說這事兒是凌玥做的,不如查個水落石出,也好還凌玥一個清白。”
本來是不想再管這些事兒,沈碧湘一想,確實也牽涉到了楚凌玥,只好揮了揮手,示意杜媽媽去查,“杜媽媽,琉璃院裡要是沒搜出什麼東西,那就去其他人的房間裡面翻翻,好好問問這些下人最近都跟誰接觸過。”
說完,揉了揉額角,似乎已經被煩透了。楚凌玥見沈碧湘有些疲累,看旁邊李大夫還沒走,輕輕的走過去問道:“舅母最近格外的容易疲憊一些,趁着李大夫在,不如就讓李大夫給診診脈,開個方子調養一下?”
“沒事兒,就是被這些腌臢東西給氣的。”沈碧湘揮揮手示意不用,但是楚騰雲卻有些堅持。
“夫人,身子不是小事兒,還是讓大夫給看看吧。”
被楚騰雲說動,也爲了讓他安心,沈碧湘只好不情不願的伸出手。李大夫上前,拿了帕子蓋在沈碧湘的手腕上,這才診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李大夫眉開眼笑的恭喜了起來。
“恭喜侯爺,恭喜夫人,明年,威遠侯府只怕就有一位小侯爺了。”
“什麼?!”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沈碧湘,最難以置信。
“大夫,這可是真的?”楚騰雲的臉上是怎麼都掩藏不住的喜悅。他已經年近四十,沈碧湘年紀倒是小,不過也有二十多歲了。他常年征戰沙場,在家的時間是少之又少,所以,兩人之間一直沒有孩子的誕生。
如今這個孩子,來的太過不易,不易的讓他有些想要喜極而泣。
他還算內斂,沈碧湘已經在最初的震驚過後變成狂喜,眼淚忍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一直無子,好在楚騰雲知道是因爲他一直沒在家的緣故,一直沒有苛責過她。可是,楚騰雲不在乎,周圍人的嘴就跟刀子似的,不可能不在乎。之前在東疆還好,到了京城,明裡暗裡想要往威遠侯府塞人的多了去了,楚騰雲能推的了初一,難道還能推的了十五不成?
如今有了這個孩子,看誰還能多說什麼!
“夫人!”楚騰雲一把抱住沈碧湘,言語中也充滿了興奮。
他們兩人之間此時已經容不下任何人,楚凌玥笑眯眯的坐在一邊,由衷的爲他們高興。孫瓊禾和陸明湄還想掰扯剛纔下毒的事兒,但是也知道這會兒不是好機會,自然住了嘴,改口恭喜起來。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得了,你們存了幾分真心我還不知道?”喜悅和激動過後,沈碧湘終於想起來這麼兩個人,揮了揮手,示意杜媽媽過來,“我沒生過孩子,這是頭一糟,以後還得勞煩杜媽媽照應了。”
杜媽媽連忙笑着應了下來,看的孫瓊禾跟陸明湄直泛酸。
給了賞錢,送走了大夫,楚凌玥是喜洋洋的回了玲瓏院。琉璃院的兩位主子是恨的牙根癢癢了,以前,好歹一家姓楚的壓在她們頭上,現在又來一個,日後的日子,指不定怎麼難過呢。
“孫姨娘?”走到半路,聽見有人叫她,孫瓊禾連忙回頭,見到時杜媽媽,鼻子裡噴出一股氣之後扭過頭不想理他。
“孫姨娘今兒個有什麼要交代的就趕緊交代給你的貼身丫鬟吧,過了今晚,明天琉璃院的人都得指派到別處去了。馬上開春,府裡的雜事會比較多,老身就先走了,孫姨娘自己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