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慕容璟手上越來越大的力氣和越發冷厲的目光還是讓白氏痛呼出聲:“青鸞那孩子畢竟是慕容家的,我哪裡會指使人去下毒害她!這小丫頭明明是逮誰咬誰,凌玥要是再不管教那我倒不介意幫忙管一下!”
周圍畢竟還有外人,慕容璟也只是象徵性的教訓了人一下便收了手,轉頭看蘭溪:“你方纔這話可有依據?”
他倒是知道白氏對楚凌玥一直沒什麼善意,不過看她平常對青鸞還算不錯,總該不會真像蘭溪說得如此兇殘?
白氏看向蘭溪的目光冷厲無比,偏偏蘭溪一直就是個不怕事兒的,這會兒慕容璟在旁護着,完全將她的眼神視如無物,只對慕容璟施了一禮道:“姑爺容我去找碧玉姐姐過來。”
慕容璟點頭應了,不一會兒就見蘭溪拉着碧玉進了外室。
碧玉只給慕容璟施了禮,看都沒看旁邊白氏一眼,不待慕容璟發問便道:“少爺,昨日少夫人回來之後囑咐奴婢去東院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只是奴婢過去之後人都已散開了,奴婢只看到翠兒鬼鬼祟祟的將茶壺裡的水倒進了花壇中,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便去她房中看了看,結果找到了這個。”
看着碧玉手上的藥包,翠兒的臉色瞬間變成了慘白。
慕容璟接過來看了眼,隨手遞給了旁邊的呂大夫:“這是何藥?”
大夫捻了少許聞了聞,隨即臉色一變,躬身道:“回侯爺,這是文術,有活血之效。”
翠兒這會兒連跪都有些跪不住了,若不是旁邊有人扶着,只怕這會兒已經癱倒在了地上。
慕容璟冷哼一聲,將那藥包擲到了翠兒面前,看白氏:“夫人做何解釋?”
白氏面色已經發白,卻依然毫不鬆口:“藥是翠兒房中搜出來的,幹我何事?”
她的確未曾指使過翠兒毒害青鸞,卻不能說沒動過這個念頭,故而現在被戳破頗有些慌亂,翠兒卻膝行過來猛地抱住了白氏的腿,泣聲道:“夫人你不能這樣啊,那藥明明是你給奴婢的,還囑咐了一定要讓姨娘服下去……”
“滾開!”
白氏一腳將翠兒踢開,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向聽話的翠兒這會兒竟然反咬了她一口,神情更是慌亂。
被踢開的翠兒伏倒在地,泣聲依舊眼中卻是存了一絲僥倖,“毒害主子”的罪名當然要比“被人指使下毒”嚴重得多,反正現在看來白氏大勢已去,她只能拼上自救。
這主僕兩人反目成仇,碧玉卻毫不理睬,只接着道:“這藥物來的蹊蹺,奴婢不敢隨意處置,便想去找夫人看看該如何處置,可到暢春園時卻見房門外站了幾個婢女,房門卻緊閉着。”
“奴婢問了那幾個婢女,知道夫人是與大夫在談青鸞姨娘的身子,想着總歸是一回事,便想過去稟告,卻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敲門,便聽到大夫說胎兒難保的問題。”
說到這裡,碧玉纔將目光轉到了白氏身上:“奴婢沒想到的是,夫人不問該怎樣儘量保住胎兒,卻去問大夫有什麼無色無味的藥物能把胎兒儘快弄掉!”
誰都沒有想到平時一本正經的白氏私下裡竟會懂這種腌臢念頭,蘭溪因爲早已聽過一遍,這會兒倒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直接從慕容璟身後衝到了白氏面前,尖聲道:“青鸞姨娘的孩子已經保不住了,我倒想問問夫人還要那這滑胎藥給誰用!”
“蘭溪!”
慕容璟低喝一聲,蘭溪卻沒聽到般的繼續道:“自我們小姐進了這侯府,夫人一直在給我們小姐找不痛快,只是小姐脾氣好忍了也就忍了,夫人爲何卻非要步步相逼甚至嫁禍毒害小姐?難不成這就是夫人口中日日在說的規矩教養麼?”
若是平常,慕容璟定不會由着蘭溪這麼以下犯上的,只是白氏這次實在是觸到了他的逆鱗,事情管護楚凌玥和孩子的切身安全,他也顧不了這些了。
白氏倒是想辯解,可蘭溪這陣子的委屈爆發出來,全然不給別人開口的機會,慕容璟又在旁虎視眈眈的盯着,她竟是沒找到機會開口。
由着蘭溪吵嚷了半個時辰,慕容璟這才稍稍壓住了心中翻騰的戾氣,寒聲道:“將這幾人帶下去看好,老夫人回來之後再好好處理!”
白氏怎麼說都是長輩,他恨得咬牙卻也不好動她,只能等慕容老夫人來處理。
偏偏老夫人今天出去上香直到現在還未回來,否則哪裡輪得到白氏在這裡囂張,楚凌玥又怎麼會受這些莫名奇妙的閒氣。
越想越覺心塞,慕容璟喊住白止,又冷着聲音加了一句:“讓他們把所有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可以用任何手段!”
白止是跟着他上過戰場的,自然知道他所說的是什麼“手段”,心中一凜,聲音也冷了下來:“屬下明白。”
慕容璟在侯府一向是儘量收起戰場上淬鍊出來的殺伐之氣的,這次怕是被白氏這幾人折騰出了真火,這下有些人怕是要慘嘍。
那大夫和翠兒幾個婢女被帶了下去,房中倒顯得寬敞了不少,慕容璟徑自回到位子上坐了,白氏左右看看,卻是轉身要往外走。
“夫人留步。”
慕容璟自然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楚凌玥可躺在內室裡呢。
白氏身子僵了一下,隨即猛地轉過身來:“那幾個人不過是隨口陷害我而已,你現在既未查明這些事情與我有關,又憑什麼留我在這裡?”
“夫人方纔趕都趕不走,這會兒怎麼還留不住夫人了?”
蘭溪忍不住插了一句,白氏神色一厲,慕容璟也寒聲開口:“掌嘴!”
他知道楚凌玥拿陪嫁過來的蘭溪梅香當姐妹看,但就像白氏說的,當着外人的面她們總該有個規矩纔是。
蘭溪也反應過來自己一時衝動,倒是沒有再跟慕容璟頂嘴,一眼打了自己一個巴掌,退到了一旁不再說話。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慕容璟臉色太難看,白氏想是走不了了,只能先坐到一旁,想着一會兒老夫人回來了該怎麼應對才能儘量將自己摘乾淨。
不過慕容璟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對白氏的忍耐力,不過與這人對坐了盞茶時間,他就覺得心中戾氣翻騰的越來越厲害。
青鸞那孩子是誰的他是清清楚楚,故而答應了楚凌玥要處理東院之後立馬讓白止去了呂大夫家中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證據,只是沒想到這大夫已經被白氏喊到了府裡,而除了孩子身份一事,竟有牽扯出這麼多陰謀。
幸而老夫人並未讓慕容璟等太長時間,很快便遣了人過來將他們幾人帶去了夕照園。
待他們趕到的時候翠兒與那大夫早就在堂中跪着了,老夫人的臉色也是難看的很,見楚凌玥白着臉出現,忙道:“快把凌玥扶到我這兒來坐着。”
慕容璟依言將人扶過去,自然少不了老夫人一頓臭罵:“昨兒還答應了我好好護着凌玥,今兒就出了這麼大事,你說讓我說你什麼好?啊?”
慕容璟心甘情願領了這頓臭罵,倒是楚凌玥還有些不捨:“這件事夫君也不想的,只是他畢竟不能時刻在我身邊待着,不能怪他。”
“也就不還向着他!”
老夫人笑罵了一句,就聽旁邊有人插了嘴:“娘,凌玥這件事我定會好好調查,只是其中緣由怕是複雜。”
“複雜?”
老夫人轉臉看着白氏,面上笑容瞬間換成了冷厲,盯着白氏看了好一會兒才道:“白氏,我只當你平常小肚雞腸了些,卻沒想到你根本是蛇蠍心腸啊!”
“娘,我……”
“別叫我娘!”
老夫人冷聲道:“我慕容家這些年來也沒虧待過你吧,爲什麼你要對我孫媳和曾孫下這麼重的手?”
“老夫人您相信我,我真的跟這件事無關!”
白氏自然不可能在老夫人面前承認,要知道這其中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讓她離開慕容家,這麼多年的苦心規劃,慕容驍眼看着就要長大成人,她自然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到現在你還有臉說這個?”
老夫人簡直要被氣的笑出來:“你若真跟此事毫無關係,爲何所有人都將矛頭一致指向你?嗯?”
“老夫人明察,這明明是有人陷害……”
“胡說八道!”
畢竟修身養性了這麼多年,再難聽的話老夫人是罵不出口了,只能狠狠盯着白氏道:“這些年來我已經儘量將慕容家交到你手上,我已經儘量相信你能做好這個當家主母,卻沒想到到頭來,你依然是比不上諸葛一根手指頭!”
聽老夫人提起慕容璟母親,白氏眼中迅速劃過一絲嫉恨,面上卻全是悔恨:“老夫人教訓的是,可是看在我這麼多年爲慕容家的份上,老夫人您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查清此事麼!”
“這還需要查什麼?”
老夫人冷笑:“人證物證俱在,白氏,我只知道你對凌玥一直看不過眼,卻沒想到你竟然捏造了青鸞肚子裡胎兒的身份,你與我慕容家到底有多大仇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