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破曉,白傲霜終於走了出來,面色不善卻也沒有特別凝重。
“他已經沒有性命之憂,接下來休養一段時間就好。”白傲霜擦了擦手上的水漬,然後頭也不回的去了臥房。
折騰一夜,終於平安之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宇文謙一掌拍向廊柱,眼神中少有的帶上了一些狠戾,“別讓我知道是誰做的!”
現在一切都不是很明瞭,所以不能妄下結論。南筑國內不如表面上的平靜,暗地裡幾位皇子互相傾軋也很嚴重。天啓境內雖說沒有什麼樹敵,但是不排除一些試圖挑起兩國內亂之人暗中作祟。
“好了,現在趕緊把他先送回去吧。”慕容璟示意了一下里面,宇文謙這才招呼人進去把宇文翊擡上馬車送回驛館。
馬車沒了,楚凌玥和慕容璟兩人並肩手拉着手一起回家,孟嬍和跟孟媺姿也一起。先送了兩人回孟國公府,楚凌玥才和慕容璟回景晟侯府。
路上,楚凌玥問慕容璟覺得是誰做的。
“這還真不好說,甚至連宮裡那位都有可能。”慕容璟捏了捏楚凌玥的手指,惹得楚凌玥一陣心癢。
宮裡那位肯定不是說皇上,除了這個就只有李婧漱了。不過殺了宇文翊和宇文謙只怕是沒什麼好處,她爲何要這麼做?
想了片刻,楚凌玥瞬間恍然大悟,“你是說,很有可能是二皇子授意,意圖挑起兩國紛爭,這樣他就能從西北迴來了?”
慕容璟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嘆息道:“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偏生不喜歡癡傻之人,但是這件事上我倒巴不得你是個傻子。”
奪位之爭素來都是血雨腥風,如今一片安寧不過是因爲三皇子並無鋒芒不足爲懼,若他日李褚承若是能跟李褚浚比肩,那他們要面臨的東西會比現在殘酷許多。
“嗤,你也太異想天開了,難不成還選擇性的變成傻子不成?”迎着朝陽,楚凌玥的臉上一片金光,慕容璟看着她這個樣子一陣心動卻又不得不忍了下來。
還是不想讓她受到傷害啊……
“唔,不好說,我回頭問問白傲霜,能不能先把你毒傻,然後再給救回來。”慕容璟開了個玩笑,忽然間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問題。
能把人毒傻,自然也有能讓男子吃了不懷孕的藥吧……
見他笑的有些得意,楚凌玥猜不透索性也就不猜,嗔了他一眼一起回了景晟侯府。
一夜未歸,又聽聞燈會出現了刺客,也就景晟侯府安靜的下來。沈碧湘聽說楚凌玥也去了燈會,連連打發了三個丫鬟過來問問有沒有損傷,得知毫髮無損之後才安了心。
孟國公府更是炸了鍋,兩個嫡女一起夜不歸宿,一直到凌晨纔回來。要不是天太早沒有被人看到,指不定京城裡得把謠言給傳成什麼樣子。
賈氏見兩個女兒都毫髮無損,只是臉上有些疲態之後鬆了口氣,連忙把人給拉一邊簡單問了兩句就放人去休息了。
別國皇子在京城遇到了刺殺此事當然不可能說就此揭過,尤其是皇子殿下還臥牀不起的情況下。
臥牀不起說的不是宇文翊,雖然宇文翊確實也臥牀不起,重度昏迷。
李峰屹得知宇文謙竟然臥牀不起之後愣了,正在夾菜的筷子“噹啷”一聲落在了盤子上。
“你說什麼?”
秦正一大早就來宮裡稟告,所說內容對於李峰屹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正月十五剛過了年,貴客就被刺殺還躺在牀上起不來,這簡直就是老虎頭上拔毛!
“回皇上,此事怕是要仔細的查看,昨晚的刺客雖說都是南筑國人的特徵,但是就衝着明明可以逃跑卻選擇服毒自盡這件事來看就一定有端倪。”秦正低頭稟報,悄悄看了一眼李峰屹,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傳旨,徹查此事!”說到這裡,李峰屹猶自驚魂未定,“昨天南筑皇子怎麼會想起來去逛燈會?”
“此事究竟因何而起並不得知,但是事發之時,景晟小侯爺及夫人還有孟家的嫡長女都在,想必只是貪玩而已。”
“但是事情終究還是有他們而起,傳旨,景晟侯還有凌玥禁足七日,孟國公府嫡女禁足一個月!”
既然是無心之過,自然不能處罰太重,但是不處罰又不能消了他心頭之怒,如此牽連倒是讓人無話可說。
慕容璟跟楚凌玥就當是放了個一假,在家裡躲懶,孟國公府卻因爲這一道聖旨又炸了鍋。
苛責是免不了的,順帶着還要老賬新賬一起算。
奉陽公主坐在主座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兩個孩子一陣無力。跪祠堂是不合適了,上次跪了祠堂之後奉陽公主也一陣心疼,於是,這會兒只能看着兩個孩子上火。
“女則和女戒都讀到哪兒去了?跟男子拋頭露面就算了,居然還夜不歸宿!”冷臉看着兩個孫女,奉陽公主心裡是窩着一股子火氣,“平日裡教你們的,還不夠麼?媺姿啊,你說你這個姐姐做的是什麼榜樣!”
щщщ⊙ Tтkǎ n⊙ ¢Ο “祖母,孫女知錯了。”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還是不觸怒老太太,所以孟媺姿連忙認錯。
奉陽公主要的不是她這一聲認錯,冷哼一聲說道了起來:“媺姿,當初你要自請遠嫁的時候祖母就不同意,但是你執意如此,我們家又免不了這個,所以我不得不答應了你的要求,但是現今是怎麼回事?”
孟媺姿疑惑的擡頭看着奉陽公主,不知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但是這件事她自認爲隱藏的很好,連孟嬍和都不曾知道過,奉陽公主又是如何發現的?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嫁給南筑王子即使不爲正妃也要做爲公主陪嫁過去。怎麼偏生這個時候出亂子,跟王子身邊一個侍從不清不楚!”
奉陽公主說的和孟媺姿想的果然是一件事,昨夜她想了很久,搖擺了很久,不得不說她的心境已經變了。
那個人知道她不開心,那個人願意以命相護,此刻她不能說她沒有動心。
孟媺姿不說話,孟嬍和倒是驚訝了,“祖母,這怎麼可能?姐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跟一個侍從有曖昧!”
“這可是端陽身邊的宮女說的,我問你,那日宮宴你可跟南筑皇子身邊的侍從在太液池旁獨處,鬧到最後還換了衣服?”奉陽公主那日罰她跪祠堂就是因爲這個,李婧漱派人給奉陽公主傳話,說的真真假假,只說看到了孟媺姿自己離開宴會,又說看見南筑皇子身邊的侍從也追了過去。
後來回來看見衣服換了,奉陽公主如何不怒?
雖然後來知道是因爲落水才換了衣服,但是孟媺姿的那個認錯還是哽在奉陽公主的喉嚨裡。
她出身皇家,對皇家那些彎彎繞繞自然知道,也不想因爲一些小事兒去得罪皇宮裡那一家子。可是,這事兒如果真的說出去,說不清楚!世人嘴就是刀子,刀刀割人心。
“祖母,那日是端陽公主的人叫我去了太液池,我也是被端陽公主的人推進水中的。若不是那個侍從相救,孫女現在只是太液池中的一縷亡魂!祖母現在還信端陽公主的話麼?”孟媺姿擡頭,眼底是一片苦澀。
賈氏在旁邊是真的傻了,那天本以爲是婆婆爲了皇家顏面才罰了媺姿,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裡面還有這麼一層關竅。
她就說平日裡婆婆也沒少說端陽公主如何,爲何那日會發那麼大的火。
“是啊,祖母,姐姐平日裡最爲冷靜,如何就會看上一個侍從?再說了,這話是端陽公主身邊的宮女說的,如果是旁人還有幾分可信,可公主殿下現在爲了救皇后出來自然是絞盡腦汁的陷害姐姐,畢竟姐姐是所有宗室之女中唯一能跟她有一比的。”
孟嬍和也開了口,她是真的不相信孟媺姿會這麼做。平日裡孟媺姿不說眼高於頂,但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入了她的眼的。那個侍從她也見過,雖然不管是樣貌還是談吐修養都比那個王子好很多,可是一個身份橫在那兒,孟媺姿都不太可能動心。
“是啊,娘,媺姿是你的孫女,你還能不清楚?她一個大家閨秀怎麼可能會跟一個下人在一起。”賈氏也幫腔,這種事兒忒不着調,端陽公主也是,什麼幺蛾子都能造出來。
兩人都這麼說了,奉陽公主也就作罷,只是又重申了一遍,“媺姿,孟國公府絕對不會允許有一個嫡女嫁給販夫走卒,這就是門當戶對!”
孟媺姿不答話,和孟嬍和行了禮就退了出去。
禁足的範圍是孟國公府,所以也談不上什麼憋悶。路上孟嬍和見孟媺姿心情不好,看了看周圍,悄聲問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媺和,你說家族門楣就那麼重要麼?”
孟嬍和偏頭看過去,孟媺姿臉上沒有疑惑,只是一抹悲涼。孟嬍和嘆了口氣,這件事如果她能想得清楚也就不這麼難過了。
每天在藥廬裡,跟白傲霜朝夕相處,雖說慰藉了相思之情,但是何嘗不是另外一種煎熬?
想到這裡,孟嬍和的腳步一頓,想到了什麼,“姐姐,你該不會是真的對那個侍衛動了心吧?”